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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百年千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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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陈美仁,家里有把祖传的杀猪刀。

    杀猪刀长36公分,刀宽72公分,比一般的杀猪刀要宽厚一些,按照我爷爷的说法,天罡刀长、地煞刀宽,可以斩杀世间万物。

    说实话,我从来没信过。

    只是知道眼前这把刀锈迹斑斑的,供奉在家里西屋的佛龛前,每逢初一、十五,爷爷和爹都要恭恭敬敬的祭拜一番。

    家里为什么要供奉杀猪刀?

    在我看来,杀猪刀毕竟是凶煞之物,让佛祖消消它的煞气也好。

    我的家在山坳村,听名字就知道是窝在山沟沟里的村子。而我家世代从事杀猪宰羊的营生,到了我爹已经传了五代。

    十八年了,我第一次跟着爷爷走进西屋。

    爷爷让我跪在祖传的杀猪刀前,老老实实的磕了三个头后才让我站起身来,然后郑重其事的跟我讲起这把杀猪刀的由来。

    爷爷说我家祖上并不是这山坳村的,一百多年前才迁居于此。

    陈一刀,是我家祖上的诨名。

    诨名叫的时间长了,也就让人渐渐的忘记了本名。

    至于为什么要叫“一刀”,说是祖上当年在京城做刽子手的时候,力壮身强、刀法娴熟,行刑时一刀斩下,绝不拖泥带水。

    正如京城里德什么社郭姓相声演员讲的那句:“好快的刀呀”!

    陈一刀由此得名。

    在这一行的名声大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主要是干这行的身上煞气太重,没有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做这个行当的。

    陈一刀到了三十多岁,也没能娶上媳妇。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没有媳妇,怎么有后?

    陈一刀仗着手里有些积蓄,辞去了刽子手的活计,从京城而出,在外地买了一房媳妇,来到山坳村安了家。

    他请人将鬼头刀千锤百炼,锻造成这把家传的杀猪刀。

    至此,陈家再无刽子手,成了远近闻名的陈屠夫。

    都说屠夫不传代,传代惹灾祸。

    对于我们家来说,从陈一刀开始都生活在这个小山村里,靠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只能勉强糊口。虽然有着“屠夫不传代”的讲究,可在食不果腹的年代,为了能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宰杀牲口的手艺就这样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

    说到“陈美仁”这个名字。

    那是因为爷爷和爹都希望家传手艺到我这一代为止。

    在计划生育全面推行的年代,一个女娃娃的出生,对于爷爷和爹来说,代表着我们家宰杀牲口的手艺再没有往下传的理由。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生女娃娃才能终止,我也是从今天开始才逐渐明白的。

    娘怀着我的时候,爹拉板车载着我娘到了乡里的卫生所,跟妇产科做b超的医生说了半天的好话,指天指地的许下了重誓,医生这才悄悄的告诉了我爹,“大概率是个女娃娃。”

    就为了这句话,第二天我爹又去了趟卫生所,感恩戴德的给那位医生送去了十斤猪肉、一挂大肠。

    当我被抱出产房,负责接生的医生小心翼翼的将我交到爹的手上,随口说了一句,“恭喜啊,六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我爹听了这话,猛的就是一惊,颤抖着撩开包裹着我的被单,当场确定我的性别后,顺手就要把我扔在地上。

    如果不是三个舅舅在一旁眼疾手快、手忙脚乱的把我接住,估计我坟头上的草都得有一人高了。

    给我起名字的时候,我爹一副生无可喜的表情,大笔一挥,在出生证明上写下来“陈美仁”三个大字,我的人生就在“美人”的嘲笑声中持续了十八年。

    从那以后,我爹在嘴边经常嘟囔的一句话就是“百年千屠,阳生阴止”,然后就是深深的叹一口气,再无奈的摇摇头。

    其实,在村里给人杀猪宰羊,即便不给酬劳,也能拿回些下水、碎肉,不好的留着家里吃,好的卤成熟食拿到乡里去卖,所以日子过得比乡里、村里绝大多数的人家要好上许多。

    可是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从我六岁开始,爹宁可把我寄养在早早就搬到宛城城里的大舅家,也不想着一家人搬到宛城生活。

    好在爹给的生活费足够,三个舅舅就我娘这么一个妹妹,虽然说不上对我视如己出,却也尽心尽力的照顾,从没让我受过委屈。

    独自生活在城里的我,除了逢年过节,一年跟爹娘和爷爷也见不上几面。

    平静的生活,直到今天戛然而止。

    正在上课的我被班主任叫出了教室,让我去办公室给娘回电话。

    电话里,娘让我无论如何回家一趟。

    突然让我回家?

    再加上娘在电话里的语气,我的心里面总觉得不太踏实。

    跟班主任请了假,拿回了保管在她那里的手机,也没想到打电话跟大舅说一声,急匆匆到了长途汽车站,赶上了到乡里的最后一班车。

    坐在长途汽车上,感受着汽车的颠簸,忍受着车内酸爽的气味,回想着娘的那通电话。

    娘在电话里的语气焦急而慌乱,只是反复的嘱咐我今天务必到家,不管我怎么问,也不告诉我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越是这样,我的脑子里越是胡思乱想。

    娘给我打的电话,应该没事儿。

    在电话里听到了爷爷咳嗽的声音,那是常年抽烟落下的毛病,咳嗽的声听着很熟悉,所以爷爷应该也没事儿。

    那就是我爹出事儿了!

    病了?暑假回家的时候没看出爹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是急症?如果是急症,应该让我直接去医院才对啊!

    难道……不可能,想想娘刚才的语气,肯定没有那么严重。

    不小心摔到山沟里去了?

    村里的山路我爹走了几十年,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和村里的陈老三家干仗了?

    前年为了浇地的事情,跟陈老三家闹过矛盾,可是村长已经出面说和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仇怨,不应该再翻旧账啊!

    从出生到现在,我能明显的感觉出爹对我的出生并不是那么期待,尤其听大舅说我出生前后发生的那些事儿,觉得我爹跟别的爹不一样。

    在村里,重男轻女正常。

    我爹,偏偏重女轻男!

    不喜欢可以不生啊!再说了,生出来的是男是女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可回想起每次我回到家里,爹看向我的眼神中闪过的光亮;从家里离开的时候,爹背过身子抽烟的样子;还有就是每次回到大舅家,总能从一堆的衣物中翻出带着烟味的一沓钱……

    我知道,爹只是希望我是个女娃娃。

    他也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对我的关心。

    想到这儿,感觉自己的鼻子微微的有些发酸,看向车窗外的眼睛也有些模糊。

    我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将眼睛睁大,强行将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心里默默的念叨着,“爹,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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