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离开
第二天，天还没亮，公孙卿就醒了。
她看着躺在身侧的穆黎，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心。
“殿下，保重。”
说完，轻轻在穆黎额头落下一吻。并小心的拿开了穆黎搂着自己的手，起身更衣了。
她安静的梳洗完，拿上包袱，又回头看了一眼穆黎，轻声的出了门。她不想等到他醒，也不想他来送自己。她怕，她怕她会舍不得，她怕她会不顾一切的留下来。
公孙卿出门后，穆黎睁开了眼睛。其实他早醒了，只是他不愿意去破坏这份宁静。他知道，她趁他未醒之时离开，就是怕分别的时刻。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刚刚明明还搂着她，掌心似乎还有她的体温，周围都还是她的味道，她的气息。
可现实告诉他，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杨七已经等在门口，并且按照她的吩咐，牵来了飞飞。
“王妃，启程吧。”杨七把飞飞的缰绳交给公孙卿。
公孙卿抬头，又望了一眼“宜清王府”这四个字。
“杨将军，这称呼一定要改，可别忘了。”公孙卿说道。
“是，属下明白。姑娘唤我名字吧。”
“好。”公孙卿笑了笑，上了马背。
在未出城前，她不想用跑的，哪怕晚一刻出城，她心里也会舒服一点。
突然，她眼前飘过几片白色的东西。公孙卿一抬头，竟然下雪了。去年来雁北的第一场雪，也是骑着飞飞。那日和穆黎学骑马，好像就是昨日的事情。
王府高处的凉亭，有个身影一直望着她。下雪了，穆黎伸手去接了一片雪花，犹如当日的她一样。
去年雁北的第一场雪，他对她动了心。今年雁北的第一场雪，却是送她离开。
“卿儿，你还会回来吗？”穆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她是因为自己伤了她的心，和水灵的死才想离开的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穆黎站在凉亭，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他回到了房间，翻看着她留下的东西。
那做了半件的衣服，上面的针脚粗的跟蜈蚣一样。
“卿儿，你还会回来把剩下的半件完成吗？你要你做，不管多丑，本王都穿。”穆黎眼眶早已泛湿，眼泪滴滴答答落在那半件衣服上。
他打开了她梳妆用的妆奁，抚摸着每一样她用过的东西。翻了很久，没有找到送她的那支玉簪。她带走了！此刻穆黎心里是安慰的。
在最里层，他找到了一个用帕子包起来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她送给自己的那枚玉佩，已经碎成了几片。其中一片上，还带有黑褐色的东西。那是她的血吧，那天的碎片划伤了她的眼角。
“杨七，杨七！”穆黎突然向门外喊道。
过了好一会，没有人应答。他这才想起来，杨七跟着她一起走了。
“殿下，杨将军和王妃已经有什么事请吩咐奴婢。”吟荷听到穆黎的喊声进了房间。
“去找一个做玉的师傅。不，多找几个！”
“是。”吟荷转身要走时，被穆黎叫住了。
“吟荷，等等。”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这些日子伺候王妃，王妃是，是怎么样，不，王妃她”穆黎有些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其实只是想听吟荷说说关于她的事。
“这些日子王妃多数都是在做那件衣服，还有时常拿着玉簪发呆。”吟荷小心翼翼的说道。
“还有吗？还有别的吗？”穆黎急切的问道。
“王妃，王妃经常偷偷落泪，可能，可能”吟荷没有说下去，她想说的是，可能在想念水灵。
“哦，还有，王妃经常问奴婢殿下年少时的一些事，她很爱听。”
“好，知道了。下去吧。”
还有哪些地方有她留下的痕迹呢？他又匆匆来到书房，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了那份血书。血书上的血字已经变成黑褐色了，他轻轻抚过那些血字，心好像碎成了几瓣。
“如果想起我是快乐的，那希望殿下不要忘了我。如果殿下难过的话，就忘了我，好不好？”
穆黎脑海中想起了昨日她说得话。
“卿儿，本王现在好难过，可是你叫本王怎么忘了你？你真的就这样走了，丢下本王走了？你怎么忍心啊！”穆黎把血书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
如意轩，还有如意轩！穆黎又赶忙来到了如意轩。上次大火之后，如意轩还在修葺中。
那被烧毁的秋千，孤零零的立在大雪中。今日下雪，工人们已经停工了。
他找来了管家，特意交代停止修葺。他怕如意轩翻新后，再也找不到她的痕迹。
穆黎望了望隔壁，他知道临走前公孙卿来过一趟梧桐苑。
他鬼使神差的进了梧桐苑。
刚进梧桐苑，里面已经脏乱不堪，若欢痴痴呆呆的坐在榻上。
看着眼前的若欢，穆黎惊了惊。公孙卿向卢先生求药，这事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没想到，公孙卿竟然放过了她，没有杀她。
“卿儿，若欢几次三番要置你于死地，你却还是放过了她。”穆黎苦涩的笑了一下，是因为自己曾让她留若欢一条命吗？
“来人。”穆黎喊道。
“殿下。”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侍卫。
“她现在在这儿不合适，找个其他的空置院子，偏远些。另外，去卢先生那边，药可别停了。”
“是！”
“等等。”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当差几年了？”穆黎看着眼前的人，似乎还不错。
“回殿下，五年。”
“好，以后跟着本王。叫什么名字？”
“谢殿下，卑职严方。”
“好，严方，以后顶替杨七的位置，本王要的是忠心，明白吗？”
“是！请殿下放心，卑职万死不辞！”
穆黎点点头，说：“去吧。”
出了梧桐苑后，穆黎又来到了卢先生的院子。
“殿下，下着雪，怎么亲自来了？”卢先生好奇的问道。
穆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没什么，闲来无事，到处走走。”
卢先生捋了捋胡须，说：“殿下，我是大夫，在我这边，都是王妃生病或受伤，这些不好的回忆，殿下就不要记起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卢先生。
“先生可别取笑本王了，本王，本王回去了。”穆黎有些狼狈的出了卢先生的院子。
是啊，在卢先生这边，都是一些不好的回忆，自己这是有点“饥不择食”了。可是他不想漏掉关于她的一切，哪怕是不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