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割肉喂鹰
“锦衣卫！你们欺人太甚！”廖老大放下同伴的尸体，发出一声悲痛的怒吼。
他发疯般朝着顾伊月猛冲而去，要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吗？”顾伊月秀眉微蹙，面如寒霜，“自寻死路！”
白清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持刀微微后退半步，目光警惕。
下一瞬，廖老大的身形“噗”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扎在顾伊月手中的长剑上。
猩红的鲜血泼墨般洒出，廖老大浑身颤抖，痛苦地死在顾伊月的剑下。
顾伊月当即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低声喝道：“不好！是幻术！”
白清反应更快，第一时间就往身后跑去。
果不其然，廖老大的真身出现在他们后方，正直直地朝着那尊血红的肉身佛扑去。
刚刚那电光火石之间，廖老大施展出了他最擅长的鲜血幻术，给自己争取到了这一线机会。
白清明白廖老大的意图，后背冷汗直流。
他要献祭自己，成就那尊血肉大佛！
“该死！”白清有些懊恼地吼道，“给我停下！”
这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放出来的是什么，那肉身佛很有可能是一只祟神！
随着白清那一声暴喝，体内大量的黑腕虫瞬间盘踞到他手臂上，让白清的胳膊足足粗了一整圈。
磅礴的力量充斥这白清的上肢，他将手中的绣春刀猛地掷出，长刀如同流星般掠过，朝着廖老大的背影追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廖老大还是抢先一步，抓到了肉身佛。
此时他完全不顾身后那席卷而来的刀锋，张口就往肉身佛的脸上咬去。
长刀瞬间贯穿了他的腹部，巨大的冲击力把廖老大和肉身佛一起钉在了石壁上。
不过白清还是晚了一步，廖老大奄奄一息，金色的黏液从他口中流出，像是金色的血。
很快，廖老大的身体失去了生机。
“结束了吗？”顾伊月问道。
“不……”白清浑身战栗，“才刚刚开始……”
顾伊月身体一僵，美目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缓缓转过身，看见肉身佛的身体如同沼泽一般，将廖老大的身体慢慢吸收。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金色法相笼罩了整个洞窟，令人不安的气息开始弥漫。
白清体内的黑腕虫开始疯狂地颤抖。那尊散发着窒息味道的血肉大佛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高耸的肥硕肉身，如篆刻经文般缠绕周身的眼球，还有隐藏在金光中混沌不清的面目。
白清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看着那尊硕大的血肉大佛。
村民们全都跪倒在地，高举着肥胖的双手跪拜，整齐而虔诚，就连动作都分毫不差。
村民们和大佛身上仿佛连着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村民们刚刚吃下去的肉全部通过这根丝线回到大佛体内。
巨大的佛身越来越膨胀，层层叠叠的肉芽从巨佛的腹腔中生长出来，顷刻间就变成了腥臭的肉糜。
而那些村民们则是变得越来越瘦弱，如同干尸一般。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费力地跪拜，大声喊着“佛祖保佑”，野蛮而疯癫。
顾伊月仰起头，脸上露出了骇然的表情。
眼前这尊恐怖的大佛，逐渐变成了一个她不敢去看，不敢去想的东西……
祟神！
她久违地感受到了那种意识逐渐脱离的感觉。
理智如危房般摇摇欲坠，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耳边开始出现令人烦躁的杂音。
顾伊月当机立断，暴喝一声：“离开这里！”
白清的身影腾空而起，朝着远处的念德和尚扑去。
至少要把老和尚救出来！
可当白清站在老和尚面前时，却发现他居然盘坐在地上紧闭双眼，双手合十，面沉似水，安稳如山。
白清心中焦急，不由分说地就拉对方：“念德大师，这里情况很糟糕，我们赶快……”
但他刚碰到念德，手却像是被滚水烫了一样。
白清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松开手。
“怎么回事？”白清疑惑道，“念德大师！你听得见吗！”
“白公子，贫僧听得见。”念德张口回道。
白清咽了口唾沫：“念德大师，你可能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总之我们先行撤退，然后再……”
白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念德就打断道：“白施主不必多言，贫僧自是明白。”
“不过贫僧不能走。”
“为什么！”
念德缓缓睁眼，指了指那些跪倒在地，不断伏拜的村民：“我吃了他们的斋饭，结了他们的善缘，自该渡之。”
“就因为这个？”白清傻眼了，忍不住吼道，“你知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白清指着那尊压迫感十足的血肉大佛，口中大喊：“那是祟神！你知道祟神吗？是可以篡取一方权柄的邪物！”
“就因为一碗斋饭，念德大师你要留这里送死吗？”
“阿弥陀佛，”念德缓缓说道，“万两黄金是缘，一碗斋饭也是缘，不分薄厚深浅。”
“再者说，佛曰不可妄语，我答应他们的法事，岂可临阵而逃？”
身后传来金铁交鸣的声音，顾伊月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已经在和祟神交手了。
白清急了：“这有什么关系，大不了等他们死完了，你再回来一起做了不就好了！”
念德嘴角含笑：“白公子又开玩笑了。”
“白公子不用担心我，你和顾姑娘尽快逃离吧，”念德重新闭上眼，“如果贫僧没能出来，就先预祝二位永结同心……”
“什么鬼东西！老和尚你说遗言的时候能不能别胡言乱语啊！”白清都惊了。
“咳咳……呵呵呵，和白公子开个玩笑罢了。”念德和尚虽然面色疲惫，却难得流露出轻松的神态。
“白公子，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可好……”金色的鲜血从老和尚嘴角流出，老人的表情也愈发迷惘，“帮我把那杆秤拿过来……”
白清转过头，看见不远处的金秤。
原本金光璀璨的秤，此时也显出原形，变成一杆沾满了金色油污的普通的秤。
白清一咬牙，快步跑去将秤取来，放到念德身前。
“念德大师，你要干什么？”
念德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指，指了指那些伏地跪拜的村民：“白公子，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信那肉身佛吗？”
“因为在他们最饿的时候，是这肉身佛现身，用牠的血肉喂活了这些村民！”
“佛法慈悲，释迦牟尼也曾割肉喂鹰，谓为美谈。这肉身佛同样以血肉喂之，如何不算佛呢。”
“世人愚昧，如今牠想要让村民们同样以血肉偿还，他们又怎会不愿呢？”
“既然这样，那就用贫僧的血肉来还吧！”
说罢，老和尚竟把手臂放到自己口中，猛地咬下一块肉来，吐到金秤上。
老和尚唇齿间鲜血淋漓：“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