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渡河
感受到白清身上那令人窒息的杀气，老船夫吓得差点握不住船蒿，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人头落地。
他哆哆嗦嗦地问道：“大人……这河婆可有什么忌讳？如果大人不喜，小的不念就是了……”
“河婆是谁告诉你的！”白清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黑腕虫在血管里蠢蠢欲动。
老船夫都快说不出话来了，缓了半天才开口道：“没有谁啊……这是我们的习惯……我们靠河吃饭，自然要孝敬河婆……”
白清愣住了，脑海一片空白。
直到张乔穗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搞错了。
老船夫口中的河婆，跟田村的邪祟河婆应该没有关系。
白清如释重负地收起剑，朝老船夫拱了拱手：“抱歉，有一些误会。”
老船夫看着眼前这个重新变得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好在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有余悸地看了白清一眼，随后开始撑船。
白清走到船尾坐下，长舒一口气。
自己这两天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但他还是不敢有丝毫放松，即使他已经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长蒿沉摇，木船在激荡的江流中，平稳缓慢地朝着对岸驶去。
白清坐在船尾，见船夫没有什么异常，就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正是他从明月观带出来的那本《驭祟令》。
原本他是想把这本书焚毁了事的，不过听那紫衣道人说，风丹子所用的神通就是来自这本书时，白清就改变主意把它留下了。
不仅留下，白清还把整本书从头到尾都研读了一遍。
原本他是希望可以对风丹子的手段多些了解，不至于被袭击时一头雾水。
不过在研读的过程中，他倒是意外发现了一个自己可以用的秘术。
秘术名叫“绝息术”，效果也很简单，就是可以隐藏自己体内邪祟的气息。
想想也是，学了这驭祟令的人，身上通常都带着各种邪祟。
如果没有这类秘术加以隐藏，那路上随便遇到一个锦衣卫，估计都要被追杀致死。
白清前两天都忙于赶路，没时间静下心来练习这秘术。
不过光看着这绝息术的描述，白清就知道肯定比望气术这种基础炼气术难多了。
“气流太虚，血过腑洞，养九气之轮回，观午门之变色……术之即成，可隐邪祟。”
白清一边理解这些晦涩难懂的词汇，一边慢慢运行体内灵气。
灵气如同星辰，沿着白清预想的轨迹开始流转。
张乔穗哒哒哒地从船头跑过来，看见白清盘膝而坐，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
“奇怪……小叔身上怎么有红黑色的光在跑啊？好神奇哦！”
不过她也看出来白清在忙，所以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白清身上的奇妙变化。
过了许久，白清缓缓睁开眼，体内灵气沉寂下来。
“果然没有这么好练啊……”白清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一抬头，看见张乔穗正趴在自己面前，满脸好奇地看着自己。
白清脸上不自觉多了抹笑意：“看什么呢？”
张乔穗摇头晃脑道：“没什么！”
白清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口问道：“过去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
“嗯。”白清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色，又估算了一下对岸的距离，想着天黑前能不能达到对岸。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异样。
白清猛地站了起来：“不对！这家伙在往回划！”
白清两步跨过船舱来到船头，把手摁在刀上，朝老船夫厉声问道：“你为什么在掉头！你想干什么！”
老船夫哭丧着脸，指着江中心道：“大人，不是我想回去……您看那儿！”
白清顺着船夫的指示看去，背后倏然一凉。
湍急的江中心，一具黑色的尸体诡异地竖在水面上。
随着江水浮沉，尸体的上半身都稳定地浮在水面上，像是钓鱼的鱼漂。
“那是……”白清瞪大眼睛，白色的风暴弥漫。
熟悉的黑色倒影出现在白清眼中：“邪祟！”
老船夫语气严肃地说道：“在江上，我们管这种尸体叫【煞】！”
“当江中有【煞】的时候，就绝对不可渡江，也不可打捞。这是水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祖训！”
老船夫盯着白清，面色凝重得吓人：“大人，我知道你时间紧急。但我之前也说了，在江上，你一定要听我的！”
白清眉头紧锁：“这‘煞’经常出现吗？”
老船夫苦笑一声：“大人说笑了，这玩意邪得很，如果经常出现，恐怕没人敢在黄木江上摆渡捞尸了。”
白清闻言，脸色愈发难看。
偏偏在自己准备过江的时候出现了“煞”，而且天已经快要黑了……
阴谋！这怎么看都像是个阴谋！
莫非风丹子已经到了？这个煞就是他搞的鬼？
白清有种直觉，如果今天晚上返岸了，风丹子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不能退！一定要抵达对岸！无论那是煞还是什么其他邪祟，大不了都给牠斩了！
如果船夫反对，那就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看他同不同意！
白清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跳下江去，把那只上下漂浮的煞给杀了！
就在这时，张乔穗在他耳边紧张地说道：“那个和我们村里的河婆好像……好吓人……”
小姑娘的声音都因为恐惧在颤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白清感受着小姑娘的情绪，心中的激愤如同江面的泡沫般消散了。
他轻轻将张乔穗搂进怀里，拍了怕小姑娘的后背：“没事，我会保护你的！”
随后他抬起头，朝老船夫点了点头：“那就听你的，先返岸！”
老船夫赶忙继续撑蒿，手下的劲儿都大了几分。
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白清他们总算回到了岸上。
回到岸上后，老船夫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转而他又有些愧疚，转身朝白清说道：“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收了您的重金，却遇上了这样的事儿……”
白清虽然心情不好，但还是摆摆手道：“无妨！这也不是你的错，在江上，自然要守江上的规矩。”
见白清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老船夫不由得松了口气：“大人放心，明天一早，我一定把你们送到对岸……”
白清苦笑一声：“那我们也得先度过今晚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