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首次争执
两人凑了过来，照片中的小孩十几岁模样，奇怪的服饰层层叠叠，只有脸和双手露在外面，脸上没有一点情绪，活像个行走的宗教法器。
无法一看辨别男女，新闻中也未提及性别，但这死水般令人发怵的眼神，与蔚芝偶然间流露出的神情颇为相似。
三人坐在坑里，恍惚间有种给自己给自己刨坟的惊悚感。
手机自动熄屏。
纯黑的屏幕里陡然映出一张蔚芝的脸。
两个女生吓得尖叫颤抖，向准也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
“那就是我。”
三人回头，蔚芝正站在坑边，俯着身子，应该刚才也是在看那张照片。
几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蔚芝却是一脸无所谓。
蔚芝席地而坐，看着远处的青山和流水，诉说起往事。
“照片上的小孩就是我。”
“我是个孤儿，从有记忆起，我就在邪教里了。”
“他们说我是神使，是远古神祇在人间的化身，所以每天都会对我顶礼膜拜。”
“但其实呢，就是一个噱头，骗那些有钱有权但心术不正的人。”
“17年的时候，这个邪教组织的成员在所谓的“圣地”被警方集中抓捕了，后来这个地方也被查封。”
“当时我只有13岁，警察查询不到我的家庭信息，只好帮我找了一户无儿无女的夫妻，也就是我后来的养父母。”
“养父母给我取名蔚芝，供养我到学校读书。他们都是好人，全心全意地对我好。不过好景不长，刚成年养父母就因为意外双双去世。”
……
“留下了一大笔财产。”
蔚芝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终于打消几人心中的恐惧。
见没人说话，蔚芝跳到坑里，站在几人面前又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她突然又想到点儿什么，自顾自说道，“哦，至于为什么我能预知未来，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其他人也有这能力呢，这谁知道。”
向准站起身来，这段时间累积的很多不解他都想借机一并理清。
“我想知道所有的预言。”向准直言不讳。
“可以。”
蔚芝答应了，她也觉得此时再没有对几人隐瞒的必要。
三人跟随着进入蔚芝的卧室，贴满一面墙的恐怖预言触目惊心，三人感到一阵巨烈的震撼和冲击。
暗红熔岩喷薄而出，黑色浓烟直冲天际。雷霆千钧铺成天罗地网，山火如龙烧出灰烬大地。
植物干死在龟裂土壤，遍地都是动物的尸体。人躲在阴暗的地下烂成白骨，城市变为荒凉的遗迹。
天灾、人祸，势不可挡，残酷的丛林社会注定到来，新道德将在新世界重建秩序。
向准、唐兑颜、沈梦雅集体陷入失语，一时间太多的信息的涌入，已经让他们的脑子变成一团乱麻。
突然，向准发现一个问题。
“15号小行星撞地球的预言呢？”向准问。
“哦，这是骗你们的。”蔚芝说。
“什么？”
“不这么说，你们怎么愿意跟我走？”
唐兑颜和沈梦雅暗自腹诽，“真是个宇宙无敌大骗子。”
“现在还是不知道末日的开端？”
“不知道，应该快了。”
“既然这样……”
向准憋着一口气，口气中已经能听出一些怒意。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蔚芝看着向准，期待着下一句他要说什么。
“如果你说了，很多人可能就不会死了。”
“怎么说？散播谣言，然后被抓进去？”
蔚芝嘲弄的语气激怒了他，他瞪着蔚芝，一双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房间里顿时气氛焦灼起来。
“不管你是不是什么神使，既然你有这个能力，那你就有这个责任。上天给了你这个能力，一个能够决定无数人生命的能力，不是让你只想着自己或救眼前我们几个人……也不是要求你必须做救世主，但至少让其他人知道吧，尽自己所能让更多人知道吧……预言都告诉你了，新疆、西藏、这些地方是安全的，这么大的面积，可以容纳多少人啊，”
两个女生不敢说话，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老好人”向准这么生气。
她们觉得向准说得在理，但此刻也许是缺乏勇气，没有站出来表达自己的立场。
谁想，蔚芝没有产生任何多的心理波动，没想反驳、没想抬杠，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现在你也知道了，你去吧，我不拦你。”
向准吃瘪了，一时竟想不出任何应对。
羞愧、恼怒、愧疚、懦弱、紧张、落寞，各种复杂情绪在心中不断拉扯，他不再敢直视蔚芝的双眼，尽管那双眼睛里不带任何嘲笑和轻蔑。
一时间，气氛降到了冰点。
“你们想救谁都可以，只要别暴露我们的避难所……还有，把自己的活儿干完。”
蔚芝平静地把话说完，走开了。
当天晚上，挖坑三人组仿佛被抽了真空，坑里只有工具发出的声音。
入夜后，两个女生停工了，向准劝不走，硬是通宵咬牙干活。
他不敢闲下来，闲下来就要直面自己的无能和无力。
天快亮时，像逐日的夸父倒在暘谷，精疲力尽的向准终于倒在坑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