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交换信物
粮草充盈，兵器辎重富足，便是征战之时。
当夜，萧珩亲任主将，副将数名，带领三万兵马连夜奔袭南滇境内的第一个关隘口——禁幽关。这里原本是大周的国土，可大周百年前将这片土地割让给了南滇，便再也没有收回来过。
如若要踏平南滇，有三关要过，这第一关便是禁幽关。
南滇王庭在此屯兵五万，平日里闲来无事便去骚扰南州城，烧杀劫掠，若是大周的军队进犯，这五万精兵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突破的。
萧珩这一去便是五天没有音讯，自己的父亲卫山河和哥哥卫青岚二人同夫君一同上了战场，自己至亲之人都在战斗的前线拼杀，她一人在府中坐立难安。
为了给亲人祈福，她便在府中抄佛经，祈求上苍保佑此战大捷，亲人们可以平安归来。
“阿……娘。”阿银站在廊檐下，将书房的床打开，笑眯眯地看着埋头抄佛经地卫灵犀，“这几日阿娘心绪不佳，我给阿娘带了礼物，希望阿娘可以喜欢。”
卫灵犀搓了搓有些发冰的指尖，起身走向窗口，已经是寒冬十二月了，风凛冽如刃，吹在脸上如同削骨割肉一般的疼。
“哎呦！小姐您怎么开了窗！这么冷的天，怕是要冻坏了！”银蕊大呼小叫地冲过来要把窗户给关上。
“等等。”卫灵犀制止住了她，“先看看阿银带了什么礼物吧？”
“花。”
“花儿？什么花儿？”卫灵犀惊奇了，在这天寒地冻的南州城，竟然在冬日里还能找到花儿么？
阿银一笑，少年的眼里透着清澈的光，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
在他的手上竟然捧着一束干枯的枝条，那些枝条上挂满了银霜，别提有多好看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真是大惊小怪了，我们小姐在京城的时候也见过这东西的！天气冷了，这树枝上自然就挂了银霜！”银蕊三两句话就把阿银给打发了，砰得一声关上了窗户。
“呃……他也是一片好心，你不必要这么凶吧？”卫灵犀道。
“这个家伙真是没有脑子！难道不知道小姐是有身孕的人么？怎么能够吹这么冷的风呢？若是大将军知道了，不知道要多心疼呢 ！”银蕊哼道。
她现在倒是长本事了，动不动就搬出萧珩来压她。
“我也没有那么娇气……我们从京城到南州城，这一路上也没有少了颠沛流离，也没有见过怎么样？”卫灵犀想要告诉她，其实她现在已经适应了，也并非一直是那个娇滴滴的卫灵犀。
“那种苦吃一次就够了，小姐还惦记那个做什么？”银蕊把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又给炭火盆加了些木炭，听见敲门声，便上前打开了门，看见阿银就站在门外。
不错，已经学会了敲门。
看来楚大夫的本领确实很高超啊，这才下了三次针，他的脑子就清醒多了，已经开始学着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了。
“进来吧。”银蕊允许阿银进来，但是直接将他推到了炭火盆旁边，“先去烤烤火 ，驱驱你身上的寒气再靠近我们家小姐。”
阿银照做了。
卫灵犀见他这几日进步飞速，唇畔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她见他的手上还有些冻疮没有完全痊愈，便打开了妆奁从中取出一盒上好的冻疮膏打开来：“阿银，过来，我帮你涂涂药膏。”
阿银满心欢喜，乖乖坐在卫灵犀的身旁，伸出手来等她给涂药膏。
“阿娘这几日闷闷不乐，是因为担心大将军和我师父他们吧？”阿银瞥见她桌上那厚厚一沓子佛经，唇角扬了扬道 ，“阿娘与其抄佛经，倒不如寻一个人来帮阿娘探探情况。”
卫灵犀自然知道他说的人是谁，微微顿了顿之后，还是摇摇头道：“不，阿银不要去。战场残酷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还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心里对你真正的阿娘有愧疚。”
“真正的阿娘？”阿银眯起了眼睛陷入了回忆，似乎在想很久远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他的眼尾红了起来。
等听到卫灵犀唤他的时候，晶莹的泪珠已经在眼睛里开始蓄积了。
卫灵犀知道，这阿银一定是想起了些什么。
不过，他不主动提及，她也不便多问，毕竟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着自己的一个隐秘的角落和一段不能够轻易对人提及的往事。
“阿银，是不是想起了关于你阿娘的事情？若是你有什么想要说的，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倾诉，我或许帮不了阿银什么，可至少可以听听你的心声，来宽慰你几句。”
阿银抬起袖子狠狠擦了一把眼泪：“谢谢阿娘。”
卫灵犀笑着摇头:“既然记起你的阿娘了，那日后你就不要叫我阿娘了，我原本也就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可以唤我阿姐。只要阿银原因，我便永远是阿银的阿姐！”
“阿……姐。”叫了许久的阿娘之后，阿银终于改了口。
卫灵犀露出了笑容，立刻就答应了一声：“哎！阿银！既然你认我做了姐姐，我便不能亏待了你！”
说着，她招呼银蕊过来：“你去把我娘给我的那一块玉佩拿过来。”
卫灵犀把一块水头极好的玉佩赠送给了阿银，她知道阿银对金银珠宝不感兴趣，她送给阿银这玉佩原本也不是为了别的：“这玉佩是我阿娘给我的！这玉佩是被佛法大师开过光的，可以保佑我们阿银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阿银闻言立刻把玉佩戴上，着实欢喜了一番。
“我也有礼物要送给阿姐！”阿银说完，伸手从自己的脖颈上扯下来了一个骨哨，“这个送给阿姐！”
卫灵犀原本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只是觉得这骨哨做的很是精美，似乎是技艺高超的大师用刀一点点刻出来的。
这骨哨不知道是什么骨头做的，看起来很是剔透，在骨哨的尾端，还用黄金包裹了，镶嵌了两颗红宝石。
“谢谢阿银，这骨哨你戴的时间不短了吧？”
“嗯。”阿银点头道，“我有印象的时候就一直带着它，如今送给阿姐了！这便是阿姐的东西了！”
“谢谢阿银。”
“不必客气！”交换完了信物，阿银便起身告辞，“阿娘莫要担忧，我相信大将军和我师父定然会安然无恙的归来呢！”
“好！”卫灵犀微微笑了起来。
傍晚时分。
雪又纷纷扬扬下了起来，天气比白日又冷了几分。
银蕊见卫灵犀晚饭用的不是很多，便命张兰儿炖一锅鸡汤端过来给卫灵犀当做加餐。
没想到的是，晚上敲门送汤的并不是张兰儿，反而是蒋云漪。
“夫人，这天寒地冻的喝些鸡汤暖暖身子吧。”蒋云漪把食盒摆开，从里面将那瓷罐子取了出来，帮卫灵犀盛了一碗汤。
“蒋姑娘，有劳你了。”卫灵犀见她浑身落满了雪花，一张小脸冻得通红，便请她坐下来，“你也来暖暖身子吧。银蕊，给蒋姑娘也盛一碗汤！”
蒋云漪推辞了一番，终于接受了卫灵犀的好意。
两个人围坐在火盆旁，烤着炭火安安静静喝着鸡汤。
“不知道这一战如何了？今夜又下了大的暴风雪，怕是战事越发的艰难了！”卫灵犀微微叹息道。
蒋云漪淡淡说道：“这大雪对我军不利。南滇地处苦寒之地，那些南滇士兵早就习惯了，可这大周的军队未必肯行！大将军贸然出兵，只怕是……”
“蒋姑娘，我家小姐胆小，你就莫要吓唬我家小姐了。”银蕊见这蒋云漪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忍不住在旁插了一句嘴。
蒋云漪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夫人……是我失言了。”
卫灵犀摇头笑道：“你也是陈述事实而已。此次战斗蒋英将军也身在其中，你一定也为他担忧不少吧？”
蒋云漪眼底滑过一抹艰难神色：“是，很是担忧。”
卫灵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莫担忧，我相信他们一定都可以安然回来的。”
蒋云漪点头：“嗯。”
片刻，她又问卫灵犀：“夫人，此次征伐南滇，大将军真的要打到南滇王庭去么？”
“当然了！此次我夫君便是要灭了南滇！在出征前他已经做了十分周详的计划，定然要将南滇踏平的！”卫灵犀胸有成竹道。
“踏平？”蒋云漪淡淡笑道，“夫人不知，这南滇军队也不容小觑。踏平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我大周史书上记载了不止一次征伐南滇，次次都是以失败告终！别的不说，即便是这一关禁幽关可以顺利通过，可之后的万骨山与荆棘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不信。”卫灵犀笑道，“那是因为大周历史上的每次征伐都没有萧珩大将军！如今他来了，南滇必破！”
蒋云漪见她如此自信，心中属实觉得有些可笑。
从小在深闺中长大的妇人，她又懂得什么？
“夫人倒是很有信心。”
“是！因为我的夫君有关战事从不隐瞒于我！我知晓其中的内情，所以我对他有信心！”卫灵犀喝了两汤匙鸡汤，额头上有些冒汗了，她起身命银蕊帮她脱掉外面的厚重衣衫，“蒋姑娘热了么？若是发了汗，便脱掉厚衫吧，免得待会儿出门被人一吹生了病。”
“不，我还好……”蒋云漪笑着开口，一抬头恰好看见了卫灵犀挂在胸前的那个做工精美的骨哨，她顿时就是一愣，忙问道，“夫人这骨哨是从何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