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交战（2）

    程渝之的身体下半部分已被碾得血肉模糊，腹部的血洞中还不停渗出血来，程姎姎看着那熟悉的衣物，还有身旁已压扁的三公主给他的银饰，有些站不稳。

    程姎姎颤着手抚上他那张带血的苍白面庞，“渝之，你是在骗阿姊的对不对？”程姎姎勉强笑了一声，“渝之，这样不好玩，阿姊是真的被你吓到了。”

    她颤着手去寻程渝之的鼻息，鼻音浓浓，满是逃避现实的不信，“渝之，阿姊再也不骂你了，阿姊拜托你醒来，好不好？”

    旁边的兵士想要拉她，却又不忍，退后几步，只说句，“程将军，节哀。”

    程姎姎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将程渝之的尸身抬走。

    程姎姎抹去眼角的泪渍，长出了一口气，“如今任务尚未完成，西南壹大队，陆大队，东南壹大队，贰大队跟我前往遂城。”

    接着便牵过随从领着的马，翻身而上。

    “驾。”

    遂城距此处并无多远，不过几个转息，便到了城门之下。

    因主将不明所踪，军心涣散，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此城攻了下来。

    站在城墙之上的程姎姎，却未曾有预料之中的那般开心，心里像是空了一片，无所填补，迎着风，眼睛发干。

    有一小兵“噔噔噔”地跑上城墙，“禀告程将军，山下尸体中并未发现义渠想的尸体。”

    程姎姎的心猛然下坠，有些不自控地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你说什么？！”

    小兵俯首，“今日清理战场之时，并未发现义渠想的衣袍及特征物件。”

    程姎姎将手砸在城墙边，内心寒意不断上涌，“找！再仔细找！我不信他能躲得过！”

    “是！”

    小兵听令后，又“噔噔噔”立马跑下了城墙。

    程姎姎像是失了魂魄，一路游荡，等她反应过来时，已到了程渝之的营帐。她眼前渐渐模糊成一片。模糊之中，看到了敞开的柜门，忽的想起了出发前的那封信。

    她压了压内心的绞痛，伸出手，拿出了柜中的信件，将其打开。

    夫渝之英鉴：

    见字如晤。抬眼望去，夫君已离我数月，甚是想念，料夫君如是。

    知夫君公事繁忙，此处便不再赘言，夫君知妾心意便好。

    此番写信，妾亦有喜事告予夫君。妾已有孕三月有余，君将初为人夫，愿夫君与妾同乐。

    即颂近安。

    妾程刘嫣拜上。

    字里行间，满是喜悦之情。程姎姎却愈觉心痛，双手捂着脸，泪从指缝中渗出，一滴滴砸在地上。

    程渝之的尸身就地掩埋，无法运回京中。

    都说死后魂归故里，可程渝之却只能漂泊异乡。

    程姎姎看着一铁锹一铁锹的土扬下，掩埋了那口薄棺，被人掐住的窒息感席卷而来，身体猛然颤了颤。

    程渝之身死的消息传到京中时，刘嫣正面带笑意，缝制着一方鸳鸯帕，并不时地伸出手，请抚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

    柳瑛含着泪，将消息告诉她时，针尖抖了一下，刺破手指。血珠涌出，在淡黄色的方帕上，留了一丝印记。

    刘嫣低头轻声笑，“阿娘莫要说这些玩笑话。”抬起头来，眼眶却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