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年宴
程姎姎和翟琰骅的婚礼由钦天监监办，速度快得根本不容两人拒绝。
婚礼定在了来年的秋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迎亲六个步骤，虽说皇帝下得这个诏令谁也没想到，但该走的流程却是一个也没少。
一时之间，程姎姎与翟琰骅的关系从泛泛之交变得亲密起来。实则不然，只不过是一道圣旨强行让两人有了联系，当事人之间是一点都不熟悉。
今年年宴，需各大臣携家属共同去往宫中赴宴，程家定是少不了。
但因除了柳瑛以外的三人均有官职在身，所以一家四口被分在了不同的席位上。
席位上挨挨挤挤，有官职在身的一律穿朝服，有封号的诰命夫人也有属于自己的正式服饰，那些没有封号命妇即官员的儿女则可自由进行服饰的搭配，前提是不得僭越。
宴会刚开始，皇帝和皇后还未到场，官员们便与在座相识的同僚交谈起来。
程姎姎东张西望，阿母和阿爹坐在一起，都在最前方，连程渝之都和自己坐得很远，自己在朝堂上认识的人几乎没几个，只好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发呆。
可没一会儿就看到一只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她一下子回过神来，朝手的主人看过去。
来的是张熙林。
“啊，原来是张夫子，在下有礼了。”话说着，便起身向刚刚从对面席位上走过来的张熙林拱手作揖。
张熙林虚扶了程姎姎一下，略开玩笑道：“好长时间不见程夫子，谁想程夫子竟如此多礼。”顿了顿又问道，“程夫子附近可有人落座？”
程姎姎一瞥旁边的空位，“似乎没人。”
“那在下失礼了。”张熙林说完便坐到了程姎姎旁边的席位上。
程姎姎提醒他，“张夫子，这是校尉的席位。”张熙林微微一笑，“在下正好是校尉。”程姎姎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不过心里暴汗，我们俩不熟啊，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坐过来多尴尬，多尴尬，多尴尬啊！但可惜，张熙林听不见程姎姎心里的呐喊。
不过心里别扭归心里别扭，见到张熙林的笑容，她还是秉承着做人要礼貌的原则，回了个笑脸。
坐在靠前的翟琰骅扭过头正好看到对面靠后的两人，微微愣了一下，便又转过了头。
程姎姎和张熙林坐在一起，要是不认得还好，认得却又如此沉默，气氛就开始变得尴尬。看一旁的张熙林端端坐着，也不开口，程姎姎心里就贼刺挠。
稳不住的程姎姎首先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率先开口，没话找话道：“那个，张夫子，学院里教学怎么样，我们外场授课已全部结束，剩下的只有武经策论了，估计很忙吧。”
“尚可。”张熙林现在脑子也在发散，原本他坐在对面的席位，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盯着他，最后仔细一看，发现是程姎姎在无意识地发呆，今天的程姎姎身着校尉朝服，褪去生日宴席时所见的少女气，平添了几分英气，这副模样，像极了前些年在战场牺牲的阿姊。于是，张熙林便鬼使神差地走了过来。
正在思绪发散之际，便听到了程姎姎的问话，下意识地回答尚可。随后感到自己态度太过冷淡，刚想张口再补充几句，便听到皇帝身边大太监高呼：“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张熙林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众人听到呼声，便齐齐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拍拍衣裳，向着大厅中央行跪拜礼，头深深地埋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直到皇帝和皇后从殿门走到座椅上，皇帝才出声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程姎姎这时才起身看向高台，皇帝虽说精神看似还可以，但眉眼间透着深深的疲惫，皇后更不必说，眼中神采全无，活生生像是个失了活气的人偶。
皇帝也本不欲举办这年宴，可近一年来边关各少数民族蠢蠢欲动，似是想要撕毁之前定下的条约，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的活动，但是近年来边关百姓不堪其扰。
更有甚者，直接率军队攻击边关城池，就如北狄，不将大燕放在眼里，只剩撕毁脸面，强毁条约了。
举办这次年宴，既是树立大燕国的威风，也是震慑周边小国，因为有了北狄先前的举动，看似对大燕影响不是很大，但也直让周边小国看得心痒痒，皇帝深知，蚁多咬死象的道理。
所以这次年宴的主要作用并不是为了庆贺，而是威慑。
皇上皇后既已入座，侍婢鱼贯而入，手捧托盘，托盘上摆着精致的菜肴。
菜肴上罢，便由舞姬献舞，柔美的舞姿看得人眼花缭乱。
借众人称赞，大殿上不再安静的时候。张熙林低声对程姎姎说：“程夫子见到我不必尴尬，毕竟我们已经共事很长时间，以后也不必如此生分，叫我熙林就好，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帮忙，多个朋友多条路，程夫子你说是不是。”
程姎姎默了默，点了点头，“那就谢过张夫子的好意了，张夫子以后也叫我姎姎即可。”
说实话，程姎姎不善于社交，所以她对每个人都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距离，看起来温和可亲，其实接近后才发现似有一张隔膜横在她与每个人之间。
张熙林对程姎姎未改口的张夫子也并不觉得诧异，只是冲她笑着说了声好。
随着舞姬柔软妩媚的身姿，众人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
但越往后，表演的节目画风逐渐变得新奇，这是往年都未曾有过的。程姎姎原本在看了一会儿舞姬的表演后，觉得无聊，便埋下头来拨弄起自己面前的小果子。时间一晃而过，再抬起头来，舞女早就消失不见，换成了几个壮汉，一手大刀舞得虎虎生威。
一场舞毕，程姎姎便看到皇帝的目光好像投向了外族使团，因为离得较远，看不太真切，但心下也有了一番猜测。
“啪啪啪”在场中静默几秒后，全场掌声雷动。
此后的节目，便开始纯纯与兵器打上交道了。一会儿变成了剑，一会儿又换成了红缨枪，整个大殿中的风格一改娇媚，变得硬朗。
之后又有个人的献艺，由于先前的舞刀弄枪开了个头，所以之后的更多是男女武将的主场，拿出自己熟练的武学基础，只为在外族面前宣扬大燕的武艺。
但谁成想，本是武将们一展风采的时刻，却偏偏出现了一道阴阳怪气，极不和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