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拔一下你的羽冠
“谁？”
肖祁问得余鸣一愣。
他迟疑着，把祈使句改成了一般陈述句，“……想你抱抱我，再亲我一下？”
这回肖祁二话不说抱了上来，两条胳膊都死死的勒着他。就在余鸣打算拍拍他示意再不松开男朋友就要被勒没气的时候，肖祁忽然把埋在他肩颈后侧的脑袋抬了起来，快速而轻巧的在他的唇瓣上贴了一下。
“说一下就一下。”肖祁说，“我们帅哥都很讲信用。”
余鸣又没能说出话来。
肖祁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哄他再让自己亲一下的时候——
没有任何缓冲，那滴眼泪甚至没来得及在他眼底打个转，啪嗒，直接就滚了下来。
啪嗒，声响震耳欲聋。
“……我操，你他妈泪点是长在哈雷彗星上吗。”肖祁又被余鸣猝不及防的这一哭给吓傻了，手忙脚乱地去桌上找来抽纸往他面前送，太过着急还碰倒了自己的台灯。
余鸣却没伸手来接，就手就把眼泪全蹭到了手背上。他低垂下脑袋单手捏着自己的鼻梁，另一手把肖祁给按了回去。
空气里只剩下略带颤音的呼吸声。
“我知道了。”缓了两口气，余鸣再开口的声音几乎听不出来异常。他抬手立到了肖祁面前，做了个噤声的姿态，“我知道了，我学会了，你别再招我哭了。”
“不是，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么着会把你弄哭啊。”肖祁撤了撤手，把抽纸扔回桌子里面了，“您这眼泪比天气预报还不准。”
“你就当我是被感动到了吧。”他把手放下来了，眼角还有点泛红的样子，“妈的……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理直气壮地撒过娇。”
“当你逆向生长一下吧老年人。”肖祁嘿嘿乐了两声，本来打算下半句说赶快吃饭的事，抬手抬了一半突然停在半途了，“……等会，你刚才说什么？”
“嗯？”余鸣眨了眨眼，“从小到大没这么理直气壮地撒过娇？”
“不是，上一句。”肖祁晃了晃手，“你刚才、是不是骂脏字了？”
“我……啊？”余鸣微微皱了一下眉，不过这片愁云散得飞快，再换上的神色是微妙的不解，“怎么了？”
“怎么了？”肖祁提了提音量反问了回去，“哥，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来没听过你骂人，你还问我怎么了？”
“……跟着你学坏了呗。”余鸣最后多少好笑的塌下肩膀歪了歪头，“一个脏字，跟拔了你尾巴毛似的。”
“这可不是拔了我尾巴毛，”肖祁煞有介事地皱着眉，盯着他战术摇头，“你这是把我羽冠给拔了。”
余鸣眉峰跳了一下，而后便忍不住的低头轻笑出了一声。他看起来挺顺手地搓了搓肖祁的发尾，后者也不疑有他的任他动手。结果后脑处的头发却猝不及防被人揪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猛吸一口气，捂着后脑勺痛呼一声，“……靠？你他妈干什么啊！”
“拔一下你的羽冠。”余鸣捏着一小节头发，明明下巴上还挂着泪痕，这会却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
“……傻逼。吃饭吧，一会都凉透了。”肖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回了头就捏起了筷子。
余鸣却看起来心情真的很不错，扒拉了两口饭，话头又起来了，“哎，你当初怎么想的？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性向，而且那时候我还答应廖长歌给她当挡箭牌。你上来就追？不怕追到最后发现我是钢铁直男啊。”
“我觉得，”肖祁嚼嚼嚼把嘴里这半口咽了下去，“就我这种这么帅又这么会撒娇的大帅哥，直的我也能掰成弯的。”
余鸣失笑地点了点头，算是附和过了。
“再说了，我也不是没问过。”肖祁接着说，转头过来还挺认真的看着余鸣，“社会学研究表明，其实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双性恋。只不过他们可能没有在意过对同性的感情，最后也就找了个异性随便过了。我之前跟你出柜的时候你就态度暧昧，我觉得有门才追的。”
“这个我不确定，毕竟在你之前我没喜欢过人。”余鸣叹了口气，“就是好像比起女生，我一直都是更喜欢看男的一点。”
“还是挺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去二叔家玩。”他说着，筷子也撂了。他的胃实在是矫情得很，边吃边聊都不行，马上就跳着脚说时间到了我饱了，“我哥那时候也就……小学？还是初中。什么都不懂，偷摸拿着同学给的小网站，还拉着我一起看。”
肖祁看着他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笑。
一个缩小版的余小鸣，和一个长得和余小鸣特别像但看起来大一圈的小孩，两颗毛茸茸的脑袋挤在一起，偷偷摸摸戴耳机看着电脑屏幕的样子。
越想越可爱，肖祁饭也不吃了，对着大白米饭乐个不停。
余鸣也没骂他，白了他一眼接着讲故事，“我觉得没劲，他看得目不转睛。镜头一直对着那女的，凑近了脸上到处都是坑，还能看见化成苍蝇腿的眼睫毛。”
“不怪你姐评价你性冷淡。”肖祁笑得不行，百忙之中收了笑声回了一句话，“那后来呢？叔有没有揍你哥一顿？带坏小朋友啊这是。”
“他有可能知道？”余鸣挑了挑眉梢。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家长一问就什么都撂的乖小孩呢。”肖祁露出故作惊讶的表情。
“那也得看是什么事。”他耸了耸肩，“我姐估计也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呢，还偷摸往我行李箱里塞计生用品。我都二十了。”
这当真也怪不得余菟。每次她不着调的跟余鸣开黄腔的时候总是被两句话就回避掉，倘若她不依不饶那这小孩就直接甩门。平常的形象也乖顺正经过了头，大概任谁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是个素食主义者的兔子其实是个赤|裸裸的肉食系。
“哦，合着你老流氓是从小养成的啊。”肖祁故作正经的模样。没两秒就破了功。
余鸣还是不怎么适应这微妙转换了的相处模式，每次都是肖祁提出来想听他撒娇他才会说上两句软话。肖祁也不急，反正说多了总会变成习惯的。就这么晃晃悠悠的，日子来到了寒假。
余菟的库里南装下三个人和一堆行李完全绰绰有余，她主动张罗着要载俩小孩一起回隋川。
“又见面啦。”离着余菟的车还有段距离，她就扬手冲着二人挥了挥，“这么一看，当初那个中介说的什么高考六百七还说少了呢。”
“没少多少。”肖祁回了个笑脸。
他们那年的卷子出奇难，肖祁坐在考场里都写得有点怀疑人生。虽然平常做的一中老师出的卷子难度都相对偏低，但他们也是做过往年真题的，他从来没有一次考试手感这么差劲过。不过从考场出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周遭的低气压了，几乎没有一个人不在哀嚎写题的时候有多崩溃。
‘遇到不会的题目不要慌，因为你不会的别人也一样不会。’以往都听出茧子的话，这会肖祁忽然悟出了其中奥妙。
往年想挤进省前100名都起码得考到680以上，谁都没想到今年的状元也不过696。
顺便一提，状元是被墨高的学生摘走的。余鸣其实发挥算是正常范畴之内，但临近高考那段时间他身体状况就肉眼可见的变差了好多。考到英语的时候就又因为鼻炎而开始头痛了，回去的路上吃了两片药续命，别别扭扭地睡了一路才算恢复了点精神。结果以往都能考满分的卷子，他被扣了四分。
倒是本来他的语文成绩也总是拖后腿，就算是理综极度出挑，在这短板决定上限的神仙打架里他也注定和状元无缘了。
余鸣的社交能力差大概也反应在了语文成绩上。默写和文言文一类可以靠记背解决的还好，一到主观题部分他就言简意赅，属于采分点写齐了都容易因为写的太少被扣分的类型；作文也总是压着字数线结尾，多一行都好像是亏似的。
最后考了689，拿了当年的榜眼。比他多了三分，一道选择题的差距。
也不错，毕竟一般各种小媒体报道的时候总喜欢把状元的名字大大的写在第一排，榜眼和探花则会被缩小一点并排写在第二排。虽然对其他看客没什么特殊的意义，但肖祁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并给排版的小编点个赞。
说实话能考出这种分数肖祁自己都没料到。毕竟他虽然中考的时候挤进了墨高，高一一整年的成绩也没掉出过年级前十。但他当时离年级第一还是有段难以僭越的鸿沟的，最多能说考进省100绝对没悬念。在一中考得高是因为一中老师出的月考题难度普遍低于高考，其实一到市统考还是会被打回原形的。
大概全要归功于他的男朋友了。
高考探花的成绩有一半因为最后半年不需要担心经济问题可以全力以赴的学习；另外一半是小朋友当真不甘心回回都被男朋友压一头，所以决定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
但反正这个小目标是直到高考也没实现过，除非单拎出来语文成绩比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