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参差管乐，象风之翼
随着他们的脚步走出饭店的大门，晚间的清风一拂，肖祁忽然意识回笼了一半。而就在他还在反应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的时候，他听到了余鸣的后半句话。
“——参差管乐，象凤之翼。”
他忽然怔住了。
大抵不是因为寒冷，也不是因为任何负面情绪，但他感到身体开始战栗，背上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一直叫他全名的人，不止无毒一个。
脖颈上贴身挂着的那块玉忽然变得滚烫起来。
——有个声音，他说祝你凤鸣朝阳，平安顺遂。
“冷吗？”余鸣的声音又把他拽回了人间，肖祁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他克制住了自己下意识想原地弹射起飞的动势，仍然伏在他身上，镇定的晃悠脑袋摇了摇头，“不、不冷。”
就算听到他这么说，余鸣也不放心的又把他往自己身前圈了圈，脖子上的围巾也转而跑到了他的身上。肖祁半点没挣扎，只是把脸都整个埋进了这条围巾里。
……是余鸣常用的那种洗衣液，带着一点点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好像还有其他的什么，他给不出具体的形容，但这好闻的味道令他无比心安。
是以前他抱着男朋友的时候能闻到的味道。
嗅觉对这气味说了一声：好久不见。
余鸣出来了之后随手打了辆车，定位在了最近的一家酒店。虽然不过三五分钟的路程，连起步价都没到，但起码他们俩不用在这大半夜的寒风里纠缠上百十来米了。
开好房间让肖祁躺到床上休息，余鸣又一次戳开鹿鑫何的聊天框，敲过去一条消息跟他报平安。
鸣：我把他放在酒店了。明天他睡醒了要是问起来，就说是你送来的。
鹿鑫何：好哦
余鸣敲完了消息本来就打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却不想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把手机好好放回兜里，身后忽然被人猝不及防的抱了上来。
他简直是下意识就想给来者一个过肩摔。好在手搭上对方小臂的时候，他听到身后这人在他耳根底下哼出来的一个气音。动势因此生生刹住了。
“你别走。”肖祁说，声音软得几乎直接能要他的命。
余鸣皱了皱眉，可当下这个角度他看不见肖祁的表情，从语气也听不出这人究竟是装醉还是真的醉了。身体本能晃了一下没能挣脱，他也就泄了口气，抬手有点别扭的绕过去，拍了拍身后人的脑袋，“不走。你先放开我。”
“……你不走为什么还不能让我抱抱。”肖祁不为所动，趴在他耳根底下软绵绵的撒娇。
余鸣气息猛地重了一下。
“那你就老实抱。”他咬了咬牙根，“别乱蹭。”
听了他这话，肖祁却反而又往他身上贴了贴。余鸣当真被他靠得腿软了一下，条件反射伸手扶了一下身侧的墙面，这会却清晰的听到对方在自己耳根底下一声相当轻的笑声。
“……你自找的。”
他嗤了一声，随即便猛地一旋身，拧开了肖祁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又按着他的前襟连迈了好几步，直到他的膝窝抵上了床脚，退无可退之下被猛地放倒在了床上。
肖祁本来酒就还没醒得太彻底，虽然是这么软的床，骤然摔进去还是让他懵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身体上方便猛地压上了另一个人的重量。
“我不管你真醉还是装醉，”余鸣说。暗色的阴影整个笼罩了上来，晦暗不明的面色里只有一双眼睛晶晶发亮，“肖祁，你自己撩的火，给我负起责。”
与其说是性与爱，不如说这是掠食者对猎物基于食欲本能的扑杀与撕咬。昔日的冷静克制全然消匿无存，这个人身上如今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暴戾。肖祁第一次觉查到，他真的把对方惹生气了。
这个他最在乎的人，最在乎他的人，被他惹生气了。
他当然有义务哄——从各方面而言，义不容辞。
暗夜骤降，情意绵长。
时间走向了凌晨。
身上黏黏糊糊的，床具也被弄得一片狼藉。肖祁是真的累了，又喝了太多酒，这会早就半梦半醒状态了。余鸣虽然也是硬撑着，但意识倒清醒没什么睡意。本来他平常这个点就不一定会睡，尤其现在还是一身汗的状态，他觉得要是就这么躺下他能膈应到翻来覆去瞪一个晚上天花板。
到浴室铺了一次性浴缸套又放好水，他转回来发现肖祁居然这个状态也缩在被子里睡着了。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
“还能动吗。”他拿两根手指扒拉了一下肖祁的侧脸，“洗个澡再睡。”
肖祁哼哼着应了声，顾涌了一下身体，却只是把自己翻了个面就又没了动静。余鸣无法，只能掀了被子两手穿到他身下，试着把他抱起来。
他显然高估了自己剧烈运动后的体力，抬了半寸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没法用横抱的姿势负这么大重量挪进洗漱间。撒手略略纠结了半秒钟，他选择换个姿势。
换个抗麻袋的姿势。
就这么一小会间隙，被他叫醒的肖祁又睡过去了。余鸣把他抗到肩头的时候顶了他肚子一下，后者只是不舒服的哼了两声，却也仍旧睡得踏实，他还听见这人砸了咂嘴。
不知道梦里吃了什么了。
水温可能偏高了点，他把肖祁丢进去的时候后者一阵挣扎。酒和困意都飞走了一半，小朋友顶着湿淋淋的脑袋惶然的扒着浴缸边清醒了好几秒，然后瞪大一双金鱼眼眨巴眨巴看着他，“……我……”
“我以为你被我弄昏死过去了。”肖祁我了半天也没有后续，余鸣是以接了一句。
“……操。”他收手拍了一下水面，溅出来的水把余鸣身上勉强还能看的衣服弄得更湿了，“要不是喝多了，我怎么可能被你压着操成这样。”
“你不喝酒也得被我压着。”余鸣辩了回去，退到盥洗台边上开始宽衣。就这么一小会没有动静，等他回过头的时候，发现肖祁这会又趴在浴缸边上睡过去了。
小朋友看起来真的很困也很累，微微皱着眉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背，脸颊被挤扁了，鼻翼煽动，发出很轻的呼声。
余鸣没叫他，兀自叹息一声，挨过去帮他洗洗涮涮了。
眼睛肿得比以前任何一次见他哭都更像个金鱼，余鸣还拿热毛巾给他敷了好几轮。酒店里有洗衣机和烘干机，等他折腾完洗换衣物的步骤又换过床单被罩，时间早都到后半夜了。
小混蛋睡得天昏地暗，被子大部分都被他拿去做茧了。余鸣拽了半天，因为不想吵醒他而动静不敢太大。最后没办法实在抢不回来，他只能去拿自己的外套救场了。
好在他怕冷，十一月份他已经穿了长款棉服，不然今天可能会热死一个再冻死一个。
“晚安。”他拨弄了一下肖祁睡乱的额发，后者呓语着哼了一声，把脑袋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肖祁第二天是被宿醉的头痛叫醒的。
脑袋嗡嗡的，除了头痛和口干舌燥之外身上四处也酸得不遑多让。他咕噜了一下把自己从被子里挪出来，就看到衣摆底下的腰侧印着好几处浅红。
肖祁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痛感让他撇了撇嘴。
他们酱酱酿酿没羞没躁过不少次，但是余鸣没有一次会做得这么凶。肖祁是痛，但也真没处说理去。
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撩的火，哪有委屈的资格。
他一开始还能办到声音清亮的叫哥，到中途就变成指名道姓的骂人了，最后连告饶的声音都哑得要命，乱七八糟的情绪交杂在一起让脑子泥泞混沌，他甚至不太记得自己都说了点什么，大概只剩下语序破碎的喊哥哥了吧。
想到这他摸了一把眼睛——好像没肿？他出息了！
身上已经被擦洗得干净清爽，衣服看来就是用洗衣机洗过又烘干的，他身上一点酒味都没了，反而带着一股浅淡的皂角气味。
余鸣在他身边仍然睡着，这次居然没有因为他这么大的动作被惊醒。他忍不住又翻身转了回去，伸手点了点前者的鼻尖。
这人只是几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眼睫颤了颤，却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肖祁收回手来，捏了捏还带着余鸣体温的指腹，又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的表情，视线最后落在了他的唇上。
……睡得这么死，那他偷偷亲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说干就干，肖祁支起一半身体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他连呼吸都屏住了，这会只能听到自己大到震耳欲聋的心跳。
像是蜻蜓点水，他挨了一下就要振翅逃窜。却不想身下熟睡的人儿忽然有了动势，他搭在身侧的手猛地扬到了他的脑后，把他才抬升了半寸的脑袋又硬生生按了回去。
肖祁只来得及骂出来一个音节。
本就酸软的腰腹再难支持他的全部体重，身体只坚持了两秒就宣告崩溃。他觉得自己几乎是砸到了余鸣身上，这会下唇也被报复似的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