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当之无愧是一中校霸
余鸣没说话，只是更亲昵地贴上了他的唇。洗净了妆饰，余鸣的唇色其实比常人要浅淡得多。所以或许有种染唇液叫爱人的亲吻吧，否则该当何解，这幅病人似的惨淡颜色，忽然扬起了三分容光。
“今天你妈还来接你吗。”肖祁问。
“她加班。我姐来。”他为了说话而退开的半寸距离，这会又被余鸣给追了回来，“让她等着。”
室内的暖气可能太足了，连情绪都被浸泡在了温水里一样。不至于沸腾起来，却足灼得人心不安得像是内里有小鹿在乱撞。像是炙热的恒星，燃烧的天体带着刺目的白光划破空无一物的宇宙，原地徒留下颜色渐浅的虚影。
光黯淡了。
余菟大概是等自家好弟弟等得烦了，发过来几条消息没回音就跟他说自己先逛个街去。余鸣正好不愿意让余菟来校门口，便直接跟她说自己去商厦里找她。
本来元旦晚会结束的时间就不早，磨蹭了这么半天天早就黑透了。商厦这回正是人多的时候，余鸣在地下车库绕了一会，才看到了余菟那辆格外招摇的座驾。
去年那辆盖拉多大概大小姐又开腻歪了，这会换了一台法拉利。余菟跟他说自己还在排队等奶茶，让他多等一小会。
等待的期间无所事事，余鸣就靠着柱子缩着玩手机。耳机里是游戏格外密集的攻击音效，以至于有人走进的脚步声他都没注意到。
“我靠！”来者在经过柱子的时候被站在视线死角里的他猛然吓了一跳，手里的大包小包都差点甩出去。
“怎么了儿子？”后方几步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中年男性，见状连忙紧走几步也上前来。
“哦没事，我没看着人。不好意思哈。”鹿鑫何赶紧回头跟老爹解释，再转回来向墙角后的这个人道歉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对方身上的这件衣服有点眼熟。脸上扣着口罩，但长相看起来也很眼熟，“……鸣哥？”
“你同学吗？”鹿爸于是也看了过来。余鸣上身穿着件黑色的羽绒外套长到膝盖，但露出来的双腿还是看得出套的是一中的校服裤子。
“叔叔好，我是余鸣。”他只能关了手机，拔下一只耳机跟对方打招呼。
“啊，你就是我们小鹿班里那个学习特别好的年级第一吧。”鹿爸露出了然的模样，看向余鸣的眼神直接变成了看传说中别人家小孩的样子。
这视线有点直白，余鸣认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低头假装整理了一下口罩。
“鸣哥，你也是来超市买东西的？”鹿鑫何拎着袋子勉强晃了晃手，往地下车库的电梯方向示意了一下。
“我等人。”余鸣说。这话音才落下，他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余菟终于肯放下逛街这件人生大事，出来找她的倒霉弟弟了。
“嗯？怎么了吗？”她看见车旁边站了这么多人，抬手把脸上的墨镜捞了下来，挂在了领口。
鹿鑫何回头看见来人的时候委实愣了一下。余菟这幅格外有辨识度的模样他看一眼就迅速记忆回溯到了去年今日的贴吧，那个在元旦期间几乎一直霸屏首页的“校霸被包养”词条。
“正好遇见同学了。”余鸣这时候出声了，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我们班长，鹿鑫何。这是我姐。”
“哈喽。您好。”余菟快速切换了一张迎宾式微笑，向着鹿爸略颔了颔首，“我弟弟平常在学校承蒙照顾了。他性子独得厉害，从小就不怎么合群。”
“哪的话，就我们家这臭小子，还不定谁照顾谁呢。”鹿爸给了自家好大儿的后背一掌，声音听着很瓷实，“那不打扰了，都快七点了，我们也得赶着回家吃饭。”
“哎您稍等一下。”余菟忙伸手进自己手里拎的几个包装袋，从一个花里胡哨马卡龙配色的纸袋里拿出了一块包装精致的小蛋糕，“这个送给你，祝你们新年快乐。”
“这多不好意思。”鹿爸说着，鹿鑫何也欲推辞，却还是被余菟硬塞进了怀里，“……那谢谢姐姐了。”
“没事。那我们走啦。”余菟跟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过去就把大包小包往余鸣的怀里塞，最后自己手上只剩下两杯奶茶，“喏，这杯，给你买的，跟上次一样，全糖黑糖珍珠。”
“……你看我还有手拿吗。”余鸣无语地摆了个半死不活的死鱼眼。
余菟只是对他讪笑，把奶茶又拿回去了，转身去解锁了自己的车。
鹿鑫何才跟老爹走了几步，听到奶茶名字的时候感觉自己额角本能跳了两下。他回头瞄了一眼，余菟亮起的车灯正好照亮她手里奶茶杯的logo。
……区区不才，他也领教过这家店黑糖珍珠的威力。当时他还只点了三分糖，都觉得齁到嗓子眼里好像塞进了一大块奶茶味的泡泡糖。
全糖，这得是什么勇士啊。
不愧是他鸣哥。
又走了一小段，他听到身后一阵炮轰似的引擎声炸响，在地下车库封闭的空间里被聚拢得甚至有点炸耳朵。随后身侧的道路上一辆跑车疾驰而去，尾灯很快消失在转角之后。
“……小鹿同志，你这同学，什么来头啊。”鹿爸一直看着车辆消失的方向，这会回头抬手拿胳膊肘扒拉了一下鹿鑫何。
“除了学习好、长得帅、特别受女生……应该也有男生的欢迎之外，”鹿鑫何掰着指头数了一会，“挺普通的啊。”
“那你知不知道，就他们家这辆车，现在市场价得多少。”鹿爸的话题转得有些快，鹿鑫何眨巴眨巴眼睛啊了一下。
鹿爸在他面前比了个数字五，“六个零。”
鹿鑫何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甚至没法想象六个零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他只知道自己手里这块巴掌大的小蛋糕在店里标价顶他手里这一大兜子。
干什么干什么啊！作为一中交际花他也太不称职了！这都两年多了他愣是一点都不知道！
全怪他鸣哥太低调了！
……倒也没完全低调——鹿鑫何暗自把在他脑袋里乱蹦跶的跳跳虎尾巴给抓住了——他要是没记错，这人手上那块手表应该是欧米茄的。
然后他又想起了去年那个捕风捉影的帖子。
跳跳虎当场又弹射起飞了，撞到了他的天灵盖被顶了回去。
人家明明是姐弟！包养个毛线！
不过想到这里鹿鑫何倒是思维又发散了一小段。姐姐虽然长得也很漂亮，但他总感觉不管是从气质还是样貌，这俩人好像都找不出什么相似点，以至于被讨论了那么久，却没人往家人的方向去联想。
所以长相可能也是伴性遗传吧，他胡思乱想着一些拿到生物老师面前可能会被高中以来六本生物教材一口气糊一脸的念头。
坐上车余鸣也要被迫和一堆包装袋挤在一起，还被余菟威胁要是把奶茶撒进去就把他扔下车。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他说，然后咬碎了嘴里的一颗珍珠。
“这辈子好好还，不然下辈子还得给我当弟弟。”购物显然让余菟的心情不错，她说着话还跟着电台还哼了两声，“哎对了，今年元旦晚会你们班演什么了？”
“话剧。”余鸣说。
“什么剧本？”余菟接着追问，余鸣才挤牙膏似的给了一星半点的回应，“勇者斗恶龙。”
“怎么？演得不好？”余菟上扬尾音问了一嘴。
“挺好的。”余鸣说，他抬手格外郁闷的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对我不太友好而已。”
余菟声音一顿，随即就噗地笑出了声，“这是什么形容？所以你到底演了个什么啊。”
余鸣在她边上装死，咬着吸管盯着杯里的珍珠看就是不出声。余菟于是长长地嘁了一声，“不说算了，我待会去你们校吧看。你们校吧小记者肯定有前排报道。”
余鸣被她的话点了一下，想起来摸出手机戳进校吧看看。首页的帖子不出意料的全是在讨论今天的元旦晚会，他划了没两下就看到了封面是自己和肖祁舞台合照的镇楼图片。
……奶茶的塑料杯子被他捏得咔的响了一声。
“哎哎哎我说了你小心点！”余菟连忙分了一个眼角过去，“你给我弄脏一个边边角角试试，我真的会把你放路边。”
“立交桥，你停一个试试。”余鸣没什么好气的怼了回去，“到家了给你看，我怕你一会把车从桥上翻下去。”
“你这就小看你姐了。我在盘山公路上都能开到一百五……”话出口，余菟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收声已经来不及了，她余光瞥见一侧好弟弟蓦然冷下来的视线。
“我说你去年那辆盖拉多怎么三个月里补了两回漆。”他说，“嫌命长不如下个路口往北，现在去医院先捐个肾。”
听着他说话，便是余菟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余鸣当真只是看着软，但凡他凶起来，气场恨不得能压得人连呼吸都觉得是不是应该先打报告。车头方向有些偏移，她调整方向盘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掌心里渗了一层汗。
当之无愧是一中校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