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怀揣火种的少年啊
肖祁被他贴得不自觉抖了抖肩膀，“我当什么大事。算是我还去年欠你的一堆课不就完了，给你上给廖将军上对我来说都一样。”
肖祁是有点怨念，但主要是针对不想工作的惰性和给人讲题时需要换位思考的疲惫感。一路上都装哑巴的理由一半是讲题的时候废了太多口舌，脑袋里又在构思怎么给廖长歌补习的计划；另一半就是他在刻意无理取闹了。
“但是你居然那么不由分说就叫我起来，还是去给你的发小补课。”肖祁说，语气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我是不如她跟你认识得时间长，所以你在乎她比在乎我更多一点是吧。”
男朋友的醋吃得相当生硬，但是看在他劳苦功高而且又这么可爱的份上，余鸣决定把笑声憋回去。虽然嘴角大概还是抑制不住地上扬了几度，但肖祁背对着他，压根看不见。
“我能有什么办法，今天宋老太非说她成绩下降是因为跟我早恋。”余鸣说着话，还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我都没法反驳。我就是在谈恋爱，她也是。”
“什么什么？廖将军有对象了？”肖祁又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余鸣都不知道是该感叹他太相信自己还是太容易被骗了，但凡换给他个有歪心思的人恐怕早就要被骗得团团转了。
“没仔细问，不是咱们学校的，比她小。”他于是抬手上来，点了点肖祁的鼻尖，“你这什么醋啊，兑水的假冒伪劣产品吧。”
“靠。”肖祁笑了一阵，“我就意思意思酸一下，不然就以你这个自来水的流量，我隔几天就得淹死一回。”
“哦，你有脸说我啊。”余鸣哼了一声，当即拍了一把他的屁股，“先把你自己的孔雀翎收一收，一天天的到处开屏给谁看呢。”
“我靠、你大爷！”肖祁当即骂了回来，“有本事你别箍着我，撒手，咱俩打一架。”
“那不行。我怕疼，也怕你疼。”余鸣闻言，反而又把手臂紧了紧，“所以还是抱着你吧。”
“……你他妈耍流氓是吧。”肖祁晃了两晃，想当然的没能挣脱开。
“只对你耍流氓。”余鸣说。
肖祁当真受不住的深吸进了一口气——到底是怎么面色如常的说出这种虎狼之词的啊这个老流氓！！
余鸣本来以为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结果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唐演就又进班来把他叫了出去。这会正是语文早自习，老师在讲台上挨个等着学生排队去找她检查背诵。肖祁这时候没在座位上，唐演大概是故意挑了这么个时机。
他从后门叫走了余鸣又带着他走出了一长段，直到停在走廊的一处转角。早自习时间段本来就没什么人在楼道里乱晃，此处的窗户又临街，外面的车水马龙相当嘈杂。
“是这样，关于昨天廖长歌的那件事，老师知道是冤枉你了。”唐演说，“廖长歌昨天晚上微信找了他们尹老师，也已经跟她的家长达成和解了。只是前段时间，我还收到了另一位家长的电话。”
“是肖祁的父亲。”
……余鸣早有预感这事会东窗事发。
肖程昱就是个看不见倒计时的定时炸弹，现在终于猝不及防的在他眼前爆炸了。
“老师知道你们关系很好，而且自从跟他做了同桌以后，你的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唐演说，“本来我想着要不要先找咱们班的其他同学问一问，但是毕竟这次状况特殊，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应该直接来问你们自己。”
唐演停顿了一会，余鸣也没立刻接话。他看着窗外枝头摇曳的细小叶片，有只喜鹊从枝桠间现身了出来。
“我不想撒谎。”他把视线转了回来，“而且我想，应该也瞒不过您。”
“我违反了校规第十条，肖祁也是。”
《隋川市第一中学学生规范》第十条的内容是：学生在校期间禁止谈恋爱。
余鸣的答复显然在他意料之中。唐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师不是要把你们谈恋爱这事一棍子打死。身为教师，责任是教书、育人。我们不是驮着你们走路的，我们是给你们指路的。但是脚下这一步到底想怎么去走，仅仅取决于你们自己。”
“你们可能选了一条很难的路。所以也不要责怪家长的反对，他们只是害怕你们会在未来摔上很多次，而自己却无力搀扶。”
“……老师，您应该知道，这么劝是没意义的。”如果是面对宋老太，余鸣大可表面应承阳奉阴违，但是面对唐演，他却不想这么做。
唐演似乎也叹了口气，“我当了快二十年老师了，见过太多的前车之鉴。在你们这样的年龄，总以为感情就是生活的全部。可生活不是这样的。你们以后可能会成为任何模样，在从今往后的职业生涯里，不一定就能留下给对方的一席之地。这就是为什么大部分学生时代的感情都走不到最后。”
“正如您所说，唐老师。”余鸣说，“现在是还能将感情作为生活全部的年纪，以后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假如我不坚持下去，等到‘以后’走到‘眼前’的时候，我也一定会为现在的退缩后悔。”
……看着眼前的余鸣，唐演忽然也说不出什么了。
少年轻狂，热忱如火。风吹不熄，雨打不灭。天地阴翳也无妨，自身已足矣做彼此的热与光。
他最后叹了口气，“你是这么想的话，老师也不能硬要你转变观念。我就最后说一句，肖祁的爸爸对这件事的意见很大，以后你们还是尽量收敛一点。我们做老师的，总不好太不给家长面子。还有就是学习成绩这一方面。主要我也是看你这顿时间学习的劲头确实更足了，肖祁的成绩也是，一分两分但都在涨，你们俩都得继续保持才行啊。”
“嗯。”余鸣应了一声。他心说给点面子也不是不行，条件是那一位先改一改自己欠登的毛病。
“你们要向前走。要慎之又慎、坚定不移地，大步向前。”
乐乐不殆的精气神披靡四方，怀揣火种的少年啊，你万寿无疆。
余鸣回到教室的时候，早自习都结束了。肖祁还在座位里跟前排的朋友打闹，但一见余鸣走近，注意力立马涣散了过去，“你去哪了？怎么这么长时间？”
“老唐找。”余鸣说，“你爸还是把事捅到他那了。”
“……靠。”肖祁当即恶狠狠的踢了无辜的桌腿一脚。前座的同学见他面色不妙，想追问的心思也收拾干净了。他连忙把脑袋转回去，顺便又把椅子往前拖了拖。
“但是老唐说让我们自己看着办。”余鸣简单总结了一下唐演刚才的那一长串说辞，“学习好真的可以有特权啊……”
肖祁表情这才好看了一点，但仍然是余怒未消的模样，“我爸那人，我还不知道他。一直就看不上我，他妈的肯定没信我能谈什么恋爱，纯粹给我添堵恶心人来了。”
肖祁还在躁得不得了的踮着脚抖腿，后脑的发尾忽然被身旁的人顺了顺。
“给你呼噜呼噜毛。”他说。
正蹦着迪的小腿一下子停下了他放肆的舞蹈，肖祁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嘁了一声，伸手就去余鸣的口袋里抢糖吃。
这一伸手却叫他摸了个空，他看向余鸣的时候后者居然还无辜的耸了耸肩，“今天换了件外套，忘了装。”
肖祁当即又是一撇嘴，收手反而去自己的书包里翻了两翻。收手出来的时候，五指之间抓了一大把棒棒糖。
余鸣：？
他还显摆似的在余鸣面前晃了晃，然后垂手就往他的口袋里塞。塞完了又从其中顺走了一根，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棒棒糖终于被他叼进嘴里了。
余鸣当真被这人的幼稚行径好笑到了。明明是怕他忘了所以随身多带了一堆棒棒糖，结果自己想吃的时候还一定要拿他兜里的。
哪是想吃棒棒糖，这分明是想吃他了。
有点可爱。
……算了，他给男朋友这个身份点面子，可以把有点去掉。
断断续续给廖长歌的补课一直持续到了五月的月考之前。考试当天准备换考场的时候，肖祁都还仍然感到不可思议。
“我居然要跟你在一个考场考试了。”肖祁捻着一支笔，在指尖转啊转，“校霸同学，你是否还记得几个月前自己还是倒数第一。”
“忘了。”余鸣耸了耸肩，“反正这次我还是最后一个考位。”
他也是没料到，这次的名次居然好巧不巧卡在了一班的最后一名。
当然，一班的其他考生也没料到，曾经的倒数第一居然能走进一班的考场。
“哎哎哎校霸来了。”
“我靠这才几个月啊，他从倒数第一都到正数了。”
“学神的影响力这么强悍的吗？我也想和肖祁做同桌。”
讨论的声音不大，余鸣更是压根没当回事。他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放下考试用品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