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确实是个人都得满意
初中还属于义务教育，被退学之后两个人都去了工读学校。他们在同一年参加的中考，魏逸去了一所中专，无毒则上了一所美术类特长的普通高中。
青鸟高中每年送出去的高考学生八成以上都是美术生，虽然学校美术联考成绩喜人，但文化课比一中更加难看。无毒就在这样的学校读了三年，然后作为一个文化生，考了个大概百八十年都没人考出来的分数。
青鸟不是没人考上过灯塔，但往上数十八辈也只有进了他们艺术类专业的学生，往下数估计也是。
……不提也罢。
“操……算了。我还是先认错吧。”肖祁硬生生把话题拐了个急转弯，“我错了，我不应该在鬼贴你脸的时候袖手旁观。”
余鸣反应了一下，然后想起来刚才他被娟娟盯着柜门这事了，“……哦。那、就光嘴说？”
肖祁哼了一长串，最后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你想干嘛。”
“不干嘛。想干你，但是有心无力。”他耸了耸肩，结果居然就这么转身走开，靠到床上不动了，认认真真地刷起了手机。
肖祁纠结了一秒，然后爬到床上打了个滚，从这头直接咕噜到了余鸣身边，靠上来扬头在他侧脸上贴了一下。
一夜无话。
最后一天的行程，他们被丢到了一座古镇里。
古镇的主要街道游客云集，叫卖的商铺鳞次栉比。肖祁这次相当自觉的拉着余鸣就脱离了大部队，穿进了窄小偏僻的小巷。
“你像是要把我卖到山里去。”肖祁领的路越来越奇怪，余鸣忍不住吐槽了一声。
“我哪舍得，卖了我就没有这么帅的男朋友了。”肖祁回了一声，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笑了出来，“哎，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说这话是什么时候？”
“在我家门前，你装醉耍酒疯，”余鸣也轻笑了一声，“逼我承认我喜欢你。”
“我靠当时可给我委屈坏了。”肖祁说，“我当时是真的觉得你不喜欢我，所以打算发完这次疯就去他妈的恋爱，下回绝对不会喜欢个傻逼直男了。”
“你耐心真的有够差。”余鸣叹了口气，而后忽然伸手过来，拉住了肖祁的手，“……还好我当时有承认。”
——还好，我承认了。还好，我拉住了你。
“嗐，当时肯定也就是喝多了，举杯浇愁愁更愁。”肖祁牢牢的回握住了，“其实，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啊。那是啤酒，又不是孟婆汤。”
——如此热烈的欢喜，怎么可能杯酒便轻易放弃。
“孟婆汤没有。”余鸣忽然抬手一指路边，“三生石倒是到了。”
肖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小小的木桥，底下的流水早已干涸，此时一片草长莺飞。在桥对面有一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老榕树，树干几乎能容二人合抱。他的树荫底下静静站着一块人工雕琢过的石头——三生石。即使刻印的黑漆斑驳，其上爬满了各种植物，但这三个字仍旧依稀可见。
“这么应景啊。”肖祁拉着余鸣拐了个弯，径直往桥上走。
这里以前大概也准备做成个景点，榕树上还能看到大片随风飘动的红绳。可能因为偏离主干道太多，如今居然荒芜成这样。
走过这座小木桥，石碑终于进在眼前。余鸣煞有介事的单膝蹲下来扫了扫碑前的落叶，双手合十静默了一会。
“你还信这个？”这人向来正经，肖祁没想到他还能做出这般幼稚的行动，在他身旁嘲笑了一声。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余鸣仍然保持着姿势一动未动，“我这一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唯独对你，我希望有来世。”
他觉得肖祁大概会接着嘲笑他堂堂理科生，整这些文绉绉怪力乱神的东西。
但是他没有。
“也有位伟人说得好。”肖祁说。声音裹在清风里，与红缎带下的铃音交缠，“任他物换星移，天旋地转，你永远是我的蓝天与太阳。”
“任世人怀着恶意对我诽谤中伤，只要你属于我，我终将使他们成为败将。”
余鸣回头看向肖祁的时候，男朋友就站在自己身后半步的地方。他低垂着眼睑，盯着自己合十的指尖。
“……我每次都以为我已经喜欢你喜欢到不能再喜欢了。”肖祁说，“结果你一次又一次刷新我对这个定义的上限。”
“原来我还没刷到顶啊。”余鸣看着他，而后忽然向着他勾了勾手指。等肖祁弯腰下来，余鸣便在他耳根轻轻补上了下半句，“那能不能，再喜欢我一点。”
暮春之际，初夏时节，暖阳与绿荫交汇，少年藏匿不住爱意，如春花般绚烂盛放开来，毋用言语，却以唇舌倾诉。
“你刚才吃的棒棒糖，”肖祁盯着这双近在咫尺的眼眸，“是桃子味的。”
这话才刚落下，他们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耳熟的人声。
“班长？”肖祁看过去一眼，又回头同余鸣对视，“他怎么会跑这来？”
“腿长他身上，你问我？”余鸣连忙起身拉住了肖祁，拽着他就往木桥下头的河床处躲。
“哎不是，有什么好躲……”肖祁不明所以的被拽着走，抬眼接着往声音处看才发现，原来来者不止鹿鑫何一个人。
“这也太偏僻了，附近都没人了。”鹿鑫何跟着前头一个穿着深蓝色一中校服的女生走着，一边往四周环顾，“我们要不往回走吧，一会迷路到景区外就坏了。”
“你得相信导航，直走肯定能出去。”女生看着眼生，从身上的校服判断，应该是高一的学生。她低头盯着手机，迈步的方向显然是这棵老榕树。
“……我操？”肖祁当真惊了，倒是此时也没忘了压低声音惊呼，“班长这、有情况啊？”
余鸣没说话，拉着肖祁往视觉盲区里又退了退。
“还得过桥？”人声伴随脚步声踩过木质的桥面，最后在对岸停了下来，“我去，这么偏的地方，还有景点啊。”
“这树上居然还真挂着红丝带。”女生仰着头，抬手往树冠里指了指，“以前来这求姻缘的情侣估计不少。”
“别说以前了，刚才应该就有人来过。”鹿鑫何用脚尖扫了扫三生石碑前的那一小片空地，“你看，扫得干干净净的。”
“真是。一到谈恋爱这事上，人人都得信点神神鬼鬼。”女生笑着歪头看了一眼，随后转过身，神情不自觉严肃了下来，“哎鹿鑫何，你听没听过，三生石的传说啊。”
“嗯？”鹿鑫何疑惑了一声，“什么传说？”
“姻缘三生石上刻，奈何桥前定百年。”女生说着话，却没看着鹿鑫何，只是兀自伸手，扫了扫这块石碑，“不过往景区刻名字这事不道德，而且这石碑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啊。对啊，上次我还刷新闻看到，在景区围栏上刻到此一游的游客被网暴了什么的。”鹿鑫何干笑了一声。
“你有没有在高中谈段恋爱的想法？”那女生又问。
“嗯？”他挑了挑眉梢，“你想谈啊？好说，我微信里各种各样的帅哥，本校的外校的，包你满意。”
“班长这是压根没听懂吧。”肖祁忍不住皱了皱眉。
余鸣听着，只是摇了摇头，“听出来了，装傻呢。”
女孩子看着他，似乎不太明显的叹了口气，“行啊，就你们班肖祁那样的，是个人都得满意，要不你帮我追一下他呗？”
“……我叫你亲爸爸，你要不要天上的星星啊。”鹿鑫何看起来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天上一脚地下一脚，条件反射的吐槽了一句。
肖祁没想到吃瓜居然能吃到自己身上，听得简直震惊了，“我操？”
“确实是个人都得满意。”他听到余鸣低笑着念了一遍。
那两人又围绕最近的时事新闻聊了几句，女生忽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我去！我们班怎么这会集合啊。”
“我得赶紧走了，得去南门。你顺着这条路走，有个两百米就是主街道了。”女孩子伸手指着某个方向，随后自己拔腿就往另一条路跑了。
鹿鑫何只来得及应了一声，女生就已经拐进另一边的小巷里了。他看起来相当懊恼的叹了口气，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冲着无辜的小石头一个人唱上了，“唉……你说到底为什么！”
“都是你的错。”
忽然出现的声音吓得鹿鑫何猛得爆了一句粗，“靠？祁哥？还有鸣哥也在？”
“怎么，景区你家开的？”肖祁乐呵呵的迈步走了出来，余鸣跟在他身后几步，“可以啊班长，都发展到高一去了？”
“你好意思说我，你知不知道我给你们俩拦下多少来自五湖四海的小纸条。”鹿鑫何没好气的怼了一句，“我说怎么一进景区你们俩就不见人影，原来跑这来了。”
“哎你这不厚道吧班长，我同桌就算了整个一社交绝缘体，我的你怎么也给拦了啊。”肖祁没太仔细过脑子的发言，招来余鸣往他后背的一记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