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可我脑子真的有病
“你以为我想啊。”无毒无奈地笑着，“我现在背上又一道口子，我有病啊闲的没事弄自己一身伤。”
“我看你是病得不轻。”余鸣说，“不是都去外地了吗。”
“因为他们还叫我箱哥啊。”无毒理所当然的摊了摊手，“接了这个哥，我就得当得了主，得能平得了事。可能在你们这种三好学生看来挺荒谬的，不就是个称谓嘛。”
“但是对我们来说，除了这个称谓，我们一无所有。”他笑着，低垂眼睑看着桌上的玻璃杯，“所以我们可以为了这个东西拼尽一切，因为这就是我们的一切。”
“可是现在我不一样了，我还可以为了敲代码拼命。”他忽然话锋一转，下垂的语调转而活泼起来，“真的，等你们上了大学就知道，什么用一个晚上写完暑假作业那都是小儿科，大学的期末周才让你知道什么叫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余鸣被他一连串的话着实弄得再有脾气也变得没脾气了，最后只是轻嗤出来了一声，“不好意思，从来不补作业，我一般不写。”
“你省省啊，别跟我在这装，肖祁都跟我说了。”无毒当场撇了撇嘴，“你那作业写不写都一样，高考题你都刷了不知道多少套了。我本来还担心了一下，是不是我以前下手没轻重，把三好学生打傻了呢。原来你在这扮猪吃老虎啊。”
聊了这么半晌，肖祁总算是甩着湿漉漉刚洗过的手从厕所回来了，“你们俩吃完了吗？吃完了出去找老渊去？”
“走了。”无毒起身，摸起桌上的钥匙串在指尖一旋，“先说好，我的车，老渊我管送，你们俩我可不管。”
“靠？”肖祁惊呆了，“你原来是这样的箱哥？”
“哎！别叫我哥，”无毒当场在他面前立掌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不是你哥，你现在不归我管，去听你余鸣哥哥的话吧。”
余鸣听得好笑，倒也给面子地一伸手把肖祁捞到了自己身边，“对，你得跟着哥哥。”
他又想起无毒上次在他生日时给他发的那条生日快乐之前撤回的消息——可能还真没什么内容，只是这人想看他会不会反问一句“你撤回了什么”吧。
肖祁惊呆了，“我才离开了五分钟不到，为什么你们俩就统一战线了啊？”
等他晚上回家的时候，余菟几乎没挪窝，还和白天一样在沙发里看电视剧，只有茶几上多了好几个开封的零食袋，“嗯？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今晚家里就我一个人呢。”
“我只是说会晚点回来。”余鸣不由得头上又开始飞出黑线了。
“谁约会的时候不这么说，然后一宿就过去了。”余菟咔的咳了一颗瓜子。
“你。”余鸣看着余菟从沙发顶上露出来的半颗丸子头，兀自叹了口气，“他还没成年呢。”
“……我就说说，你还真有那打算啊。”余菟电视剧都按暂停了，转过头来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我觉得你对我有什么误解。”余鸣面对这视线，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但是你确定要在家里只有我们俩的时候跟我聊这种话题吗。”
“那不然呢？选妈和阿姨都在的时候？还是人再多一点，顺便给小花也讲点生理健康课？”论耍流氓，余菟是专业的。虽然她这类话题只会和余鸣讲，在其他任何人眼里她都是合格名媛。
“……我错了，你还是多看点偶像剧吧。”余鸣选择认输。
“跟我还分上这个了，小时候一缸水里洗过澡的。”余菟看着他一路走上楼，在他背后直接笑出了声。
“上幼儿园之后就再没有了。你玩我比刷剧还有意思是吧。”余鸣哐当把自己的屋门带上了，不管她在楼下还笑没笑。
寒假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肖祁后来又找余鸣出去玩了几次，更多时候他们只是挂着视频电话各自忙各自的事。偶尔抬头会发现对方也在镜头对面看着自己，视线交汇的时候忍不住相视一笑。
余鸣其实还担心了一下，男朋友新年不会也得一个人在家吧。结果没想到他们邻里对春节的重视程度相当热切，从小年开始就不断忙里忙外了。年夜饭是一起在一楼的棋牌室里拼桌吃的，一个单元来了三十来号人，热热闹闹的跟着春晚的主持人一起倒数最后的五个数字。
钟声，之后是鞭炮声，还有孩子笑闹、大人训斥的声音。肖祁给他拍了挺长的小视频，最后画面转到了他自己。
“哥。”他说。
冬夜里的少年被冷空气冻得面颊微红，开口时冒出一连串的白色哈气。背景里是积雪的街道，随着一声烟花升腾的声音，他的脸蓦然亮了起来，“新年快乐！”
余鸣看着，听着耳机里肖祁的声音，随后抬手把镜头对准了面前的餐桌。摆满的菜肴的桌上还收进镜头里几双拿着筷子的手，背景里是色调同样红火的晚会。
肖祁又哄着邻居小孩一起点了一挂鞭玩。等噼里啪啦的动静过去，他才摸起手机看了一眼。
有两条来自余鸣的未读消息。
鸣鸣：[图片]
鸣鸣：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和你一起度过的一年。
余鸣最近发现自己的字越写越飘了，一开始的假期作业还是衡水体，但写到最后一页已经和他以前的字体没什么区别了。倒是他也懒得再改回去，就随他去了。
高二的第二学期终于开始了。
余鸣高中以来第一次交齐了假期作业，他都为自己感动了半秒钟。
一开学的摸底考难度相对上学期的期末还下降了不少，不过他考虑着一个假期没在学校学习，恐怕大家的水平都有所浮动，仍然斟酌着高出三十分就没再写了。结果没想到这次被他估错了大家假期的怠惰程度，排名出来的时候他没差几位就能排进一班的考场了。
一中的教学速度不比墨高，不过这个学期开始也进高考第一轮复习了。学习强度比上学期高出不少，具体体现在作业如果真的按部就班写，起码就要熬到一点。余鸣又开始挑着漏题了，以便留出时间去写点难题。
肖祁倒是可以潇洒的跟老师说这题太简单了没有写的必要，但是轮到余鸣，他这种写一题漏一题的玩法又让各科老师摇头了。
但他下次月考照样往前飞三十多分，稳定得不得了，堵得所有老师都没话讲，连唐演都不揪着他写作业了，任他天天交上来的卷子只写倒数几题。
“哎，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我去年没考成的那个新梦杯。”肖祁窝在宿舍自己的座位里戳着手机，忽然回头面向余鸣的方向，“春季赛又开始报名了，这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
余鸣想起去年那次竞赛经历，着实令他失笑了一阵，“我去年也是和你一起参加的。”
“我知道，入围名单里的那个人不是什么跟你同名同姓的人，那就是你。”肖祁眯着眼睛，格外不满的看着他，“你还骗我那个快递是廖长歌的，名单里根本就没她的名字。”
“我真的是跟你一起考的试。”看肖祁果然没听明白自己什么意思，余鸣这会憋不住笑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考试后排座位坐了个用粉色hellokitty头绳扎小辫的男生。”
肖祁看着他，眨了眨眼，“……不会吧，那个人是你？”
他对那个格外骚气的粉色猫猫头当真印象深刻，但是打死他也想不到那颗脑袋居然是自家男朋友。
“别说你不信，放那天之前我自己都不信。”余鸣说，“在门口看到你之后我临时找廖长歌借的头绳。”
“你对自己是真的狠啊哥哥。”肖祁只剩摇头了。
“我怎么料得到你的考位会在我的前排。”
随着天气渐暖，春季运动会也预备拉开帷幕了。一中向来和间隔不远的隋大实验学校还有墨高三校一起联办，场地直接借用了隋大的体育场。
“还有没有没报名的？”柳泽扯着脖子呼唤着，“三千米还差一个人了。”
“你真不报个项目玩玩？”肖祁刚从体委那回来，填了两个缺人的项目。
“不报。我跑三千？老师该问我免体证明哪买的了。”余鸣冷酷无情的拒绝了。
上次篮球赛他还能靠人多打酱油，这次人最多的接力也不过混合4x200，没那个余裕让他浑水摸鱼。
“说起免体，你这个证明到底开的是什么毛病啊。”肖祁疑惑了一声，“我看你能跑能跳能打能叫，身体健康得不得了啊。”
“你打快板呢。”余鸣挑了挑眉稍，把头转回去伸手摸了摸口袋，“抑郁症。”
肖祁啊了一声。他想起来上次看到余鸣病症发作时的模样了，一时间有些哑然。
“吃吗。”嘴边忽然被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戳了一下，带着一股甜了吧唧的香草味。
“嗯？呃唔……靠。”余鸣拆了一颗棒棒糖，等肖祁一回头就猛得塞进了他的嘴里。牙齿被撞得生疼，不过糖倒是真的很甜。
“别担心，其实没那么严重。”余鸣说，“你想想我们家是干什么的。”
“……靠，这就叫以权谋私吧。”肖祁当场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可我真的脑子有病。”余鸣把这话说得格外真诚。
“这我真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