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十九岁了，生日快乐
肖祁背对着漫天星火，靠在天台边缘只能看到肩膀往上的部分。他忽然高举双手过头顶，面对宿舍的方向圈了个大大的爱心。
“哎！那学生！大半夜干什么呢！”
楼下有人在喊，听着是校门口那个保安的声音。
“我靠，来的这么快。”听筒里，他听到肖祁极其短促的骂了一声，随后是他快速跑动的脚步声，还有衣物摩擦的动静。
“站那！听到没有！”保安一路晃着手电筒，穿过草坪飞奔了过去。
余鸣把听筒贴在耳边，听着对面的杂音，看着天空里逐渐落幕的星火，忍不住笑出了声，“有够蠢。”
对面肖祁跑了一段，似乎找到了个稍微安全的地方，他停了下来，带着相当急促的气喘，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哥，十九岁了，生日快乐。”
“嗯。”
“现在可以去你的床上看看了。”
听到肖祁这句话，余鸣忽然琢磨过味来，为什么他一开始的信息里说的是让他不要“上床”而不是不要“睡觉”了。
“你不会在我床上也藏了烟花吧。”余鸣说着，回身走进了宿舍。
“我觉得比烟花更有意思一点。”
余鸣一手拿着手机，单手撑着爬了上去。踩上两节他就看到，自己的床铺正中央摆了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黏土摆件。
他没开灯，就用手机的屏幕打着光。
有点简陋，所有部件都捏得圆乎乎的，造型是两个小人，其中一个小人的这身衣服他有点印象，是鹿鑫何生日会那天他穿的那身。
另一个同他坐在一起的小人，看起来就是肖祁了。
两个小人的怀里还一起抱着一本书，塑料质感的书页上似乎印了图案，但实在太小他看不清楚。
“你捏的？”余鸣着实被惊到了，“手这么巧啊学神同学。”
“背面有个开关，你打开看看。”
余鸣小心翼翼的把摆件翻了过来，把背面的灯打开之后，书页之下忽然亮起了灯。
灯光像是投影仪那样直直投向前方，在余鸣面前空无一物的墙面上映出了图案。
那是他和肖祁在电影院的合照。
“你不是说这是黑历史吗。”余鸣笑了一声，“怎么还特意留着。”
“电影院那张合照是吗。”肖祁似乎哼了一声，“这可是男朋友第一次答应我的合照邀请，再黑我也得留着。”
说话间，他手里的摆件忽然自己响了一声。随着咔哒一声，那本书翻到了下一页。
投影的图案变了，那是篮球赛结束时，二班的队员抱作一团欢呼的照片。
两个小人怀里的书页一页页翻着，墙上的投影就一张张转换。从夏到冬，原来他们身上早就已经和对方连上了千丝万缕。
“藏这了是吧！”
“靠！”
耳边的听筒里忽然又是一阵混乱，然后电话被肖祁挂断了。
余鸣看着手机从通话跳回和肖祁的聊天窗口，然后看到这人原来还掐着零点的时刻，给他发了句生日快乐。
“……蠢死了，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他绷了一会，还是没绷住，笑了出来。
未读消息里还有几条祝他生日快乐的，廖长歌甚至给他录了个弹古琴的小视频，就弹了一首生日快乐。他一一点开，一一谢过，然后他戳到了无毒的聊天框。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无毒：生日快乐
余鸣当时在和肖祁打电话，完全没看到无毒发消息。他猜了一会他会撤了个什么，最后放弃了，简单回了个谢谢。
还有一份消息，备注写着余岁。
余岁：祝鸣鸣生日快乐。
余岁：[转账：100000元]
余鸣盯着这两条消息看了良久，然后点开了输入栏开始打字。
鸣：谢谢二叔，也祝二叔身体健康。
鸣：[转账：已收款]
第二天一早肖祁甚至还没来得及走进教室，半路就被唐演抓进了办公室批|斗。余鸣不太讲义气，他把人扔下，一个人转头就进班里了。
“昨天晚上你看没看到那个烟花。”他进门的时候，鹿鑫何还正跟刘烽讨论这事，“我去太酷炫了，居然跑教学楼的天台上放。”
“我室友还说他好像看到放烟花的人了，在天台边缘对着宿舍楼的方向比了个爱心。”刘烽点头附和着，“这表白方式真绝了，我觉得是个人就受不了这攻势，妥妥爱得死去活来。”
“就是这距离也太远了，大晚上又那么黑，谁看得出来那是哪位神仙啊。”
肖祁被押到快上早自习才放回来，一进门就被鹿鑫何拉住了问关于烟花的事。
“给耶稣过生日吧。”他一脸正经的回了一句，“圣诞节嘛，没准咱学校就有哪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呢。”
余鸣听得好笑，等肖祁走回来都没能止住。
“能不能收着点。”肖祁坐下来拿胳膊肘戳了戳他，“我这是因为谁啊。”
“你刚才跟老唐也是这么说的？”余鸣不笑了，但嘴角看得出还是在抖，“他没被你气晕过去？”
“没有，老唐脾气那么好，谁晕过去他都不会有事。”肖祁耸了耸肩，“不过他让我写篇检讨，下周交给他。”
“多少字？”余鸣问。
“不多，一千。”肖祁答完了歪头看了他一眼，“问了你可就得帮我写了。”
“本来就是想帮你写。”余鸣失笑的看着他，“那个比心你又是怎么解释的？”
“那是大冬天的太冷了，我做了套伸展运动。”
余鸣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的灯少见的居然是亮起来的。他在门口换鞋的时候看到余菟和元君的拖鞋都不见了，餐厅那边能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动静。
“妈，姐，阿姨。”他拎着书包走过去，果然看到那三人都在餐桌边忙活，“我回来了。”
“呀！鸣鸣，你进门怎么都没声音啊。”元君讶异了一声，“还说给你个惊喜呢，这都让你看见了。”
餐桌上摆了几道家常菜，有几盘只要看就知道是元君的手艺。正中央摆了个蛋糕，上头插着两个数字蜡烛。
余鸣的视线在那两个数字上多停留了一瞬，随后又不着痕迹的转开了视线，“放在早一会的现在也是惊喜，我挺喜欢这个蛋糕的。”
元君对他笑了笑，“去把书包放下吧，洗洗手然后过来吃饭。”
“嗯。”
等他再回到餐厅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围坐在桌边了。长方形的餐桌，今天正中间的主位留给了他。
“祝你生日快乐——”
餐厅的灯陡然暗了下来，蜡烛摇曳的烛火成了整间屋子里最亮眼的中心。余鸣看着那对数字蜡烛，面上的表情虽然柔软，却多少带着点不明显的无奈。
在这首生日快乐歌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当儿，他低头吹灭了蜡烛。
灯又被按亮了。
“十八岁生日快乐！！”余菟一边鼓掌一边喊着，“你许愿了吧，成年这年的生日愿望据说一定能实现的。”
“许了，但是不告诉你是什么。”余鸣说。
他今年的生日愿望，早在漫天的烟火下许过了。
至于十八岁的时候他许了什么愿望……
好像是希望以后能少吃点药。
余菟不知道他是谁，她当真以为他们是亲姐弟。
“你就小气吧。”余菟扬着下巴哼了一声，“许什么都不如许你下次考试能涨一百分。”
她今天白天才刚考完研究生初试，一时半会还脱不开考试的阴影。
“来，生日礼物。”她从桌子底下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小小的长方体，余鸣不用打开也猜得到里面是什么。
“elite95sf尖。”她说，“这支我记得你应该没有吧。”
“没有。”余鸣把这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来。钢笔金属制的外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小小一支躺在他的手心里，“我挺喜欢的，谢谢姐。”
“我不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余菟对他摆了摆手，“等你以后毕业了，第一笔工资记得给我买礼物就行了。要香水啊，就挑那种连你都闻一下就会爱上的味道。”
“……我是什么标准吗。”余鸣多少无奈的皱了皱眉。
“性冷淡的标准。所以就算你长这么帅我跟妈妈也没担心过你会不会早恋。”余菟站起身，把蛋糕上的蜡烛都取了下来，递到余鸣手里一把塑料餐刀，“不过以后就无所谓了，今天你就你成年了，谈恋爱不算早恋。”
“……你少看点偶像剧吧。”
他虽然已经谈恋爱了但还真没有早恋这话要怎么说。
元君给他买了一块手表，照例是表带宽大的款式。阿姨给他绣了一个飞鹤造型的小挂饰，白色的仙鹤穿越云层，正高昂着头颅引吭啼鸣，背面绣了鹤鸣九霄几个小字。
等吃完了晚饭，余鸣帮忙收拾好餐厅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明天肖祁会来上他的补习，所以他想着今天就帮他把检讨赶出来。
写了两行字，余鸣看着自己规规矩矩的衡水体，忍不住皱眉抿了抿唇。
他从书架里翻了张卷子出来。这是这学期开学摸底考时候的卷子，肖祁当时帮他从头到尾都重新写了一遍。
他盯了这张卷子上的字一小会，又转身去置物架里找已经被他搁置了很久了钢笔墨水。就用余菟今天送他的这支生日礼物的钢笔，他照着肖祁的字在纸上抄了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