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起徜徉知识的海洋
等走进学生比较多的区域肖祁也就把烟掐了，路过厕所的时候扔进了垃圾桶。
他们往楼上走，正好遇见另一波学生下楼。其他人看见余鸣都自觉往两边让，只有一个高马尾齐刘海的女生跟她打上照面挥了挥手，“嗨！你们班刚才劳技课？”
余鸣嗯了一声，仍然在摆弄他的衣袖。
“……你这手什么情况？”廖长歌瞅见了他沾满碘伏的手，忍不住皱皱眉询问出声。
“没事，刻刀碰了一下。”余鸣淡淡的摇了摇头，“你下去吧，马上上课了。”
接下来这节课是物理，一上来老师没有开新课，而是开始讲评开学前摸底考的卷子。这套题肖祁没做过，老师让他和余鸣合看一张，于是他拉着椅子往同桌那边又凑了凑。
这张卷子的成绩栏里填了个明晃晃的25。
……当真是个肖祁做梦都考不出的分数。
他初中的时候也成绩相当差劲，但毕竟是初中卷子，闭眼胡写也基本不可能答出这种分数。后来发愤图强上了墨高，他的物理更是一直没跌下过90。这次真的叫他涨了一回见识。
再往下看，答题卡里除了选择填空还算是写满了，后头的大题部分着实是白茫茫一片格外干净。偶尔能蹦出来几个公式，可是大部分都是驴唇不对马嘴，他甚至还看到一个m=m/n。
……虽然写对了，可这他妈的是个化学公式。
余鸣却丝毫不在意这惨淡的分数似的，照旧和在劳技课的时候一样低头按手机。肖祁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拿笔戳了戳余鸣，“同桌，我可以在你卷子上记笔记吗？”
“嗯。”余鸣头都没抬，游戏中的角色刷的一个z字走位毙掉了一个敌人。
肖祁拿过卷子，也没太听讲台上老师在讲什么，提笔就把每个题都重新答了一遍。一个小时的题量，他不到半个小时就答完了。把写满了字的答题卡往余鸣的桌上一推，他顺手一敲余鸣还捏着手机的手指头，“喏，给你订正了一遍。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啊，来一起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呀？”
“没兴趣，不会游。”余鸣的语气简直能掉冰碴子下来，连他们的前桌都忍不住往前挪了挪凳子。肖祁讨了个没趣，可丝毫不气馁，“别介啊，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没兴趣。”
“试过了，不想学。”余鸣结束一局游戏，把手机锁屏随手扔进了抽屉，又抬手捏了捏鼻梁正中的位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烦，没有的话我就现在说一遍。”
“朋友，你这叫讳疾忌医。”肖祁拿着笔在他桌上点了点，“我以前成绩也很差，年级倒数的那种。但是现在，我发现学习能涤荡心灵，学习可以升华灵魂……”
抑扬顿挫的朗诵语调被下课铃声打断，讲台上的老师也撂下了粉笔宣布下课。余鸣忍无可忍的站起身，手撑在桌沿向肖祁的方向前倾身体。他动作有些大，挂在脖子里一枚小小的长命锁从领口滑了出来。
“谢谢，不需要。”他把桌上那张肖祁刚刚写满的卷子按到了他手里，随后便抬腿出了教室。这会他才注意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掉出来了，他顺手一捞，在走出教室前塞回了领子里。
课间十分钟他都一直待在厕所隔间里，用十分钟思考怎么才能在不把肖祁打一顿的前提下让他圆润的离开。
思考失败。十分钟过了，预备铃已经响了。在走回教室的半分钟里他换了个方向思考，琢磨这个时间点去找老唐请个病假回寝室躺着的可行性。
八成也不行。下午还有最后两节课，老唐大概率会让他吃点药撑一下，晚自习再回去躺着。
他真是半点也想不明白，明明这幅生人勿近的臭脸高一的时候百试百灵，可怎么面对肖祁就一点作用都没有呢。
好在后面两节课肖祁都没再多聒噪叫他学习之类的话，但仍然每次都认认真真从头到尾订正一遍他的试卷然后放回他的桌上。少年的思路清晰，字迹潇洒，虽然偶尔有些连笔，但和他课上的笔记相比辨认起来完全不算困难，他扫一眼就知道，即使是老师没有讲评过的问题，他写上来的也是相当漂亮的标准答案。
然后余鸣把这几张标准答案叠吧叠吧塞进了抽屉里再没看第二眼。
肖祁其实也想不太明白，他图什么要贴余鸣这张冷脸。以前他也不是没遇见过不学无术的差生，一个个又是染发又是在校服上乱涂鸦，年纪不大却浑身一股世俗气，配着幼稚的行动显得格外不伦不类。
所以可能是因为余鸣身上这件干干净净的校服和卷面上规整的字迹吧，肖祁莫名其妙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种违和感。
他不该属于那个世界。
小晚自习结束之后走读生就可以离校了。廖长歌不住宿，趁着放学把余鸣也叫了出来，在学校门口的小饭馆搓一顿。
“来，为了庆祝我们余美人新学期终于喜提同桌，你把这杯干了。”廖长歌给他推了满满一杯酸梅汤，杯子外头还挂着冷凝的水珠，“这么长时间了你终于有个伴了，为娘很欣慰啊。”
“尊敬的廖长歌女士，请问您是不是忘了，现在的您可是余鸣名义上的正牌女友。”廖长歌边上坐的人是谷清音。虽然名字听起来温温柔柔可本尊却是个假小子，头发没比余鸣长上多少，只有最靠近后脑勺的一小撮留长了梳成麻花辫，具本人说是为了证明她曾经也留过这么长的头发。不过平常基本都塞在衣领下面就是了。
“你也说了是名义上嘛。”廖长歌撇了撇嘴，“要不是为了挡桃花，谁找这么个除了长得特别帅之外一无是处的男朋友啊。到时候万一被我爸知道，他又要威胁我不让我学琴了。”
“要我说你也真是个狠人，为了学琴硬生生把成绩拉成年级第一。”谷清音故意用了酸溜溜的语气，招来廖长歌一顿毒打，“去你的，我可没少请家教老师恶补。”
“什么型号的家教老师啊？能让我历史也拿个满分不？”谷清音笑着问回来。她在文科班，最头痛的就是历史。
“那估计没戏，术业有专攻，人家是理科生。”
虽然被廖长歌骂了一句一无是处，可她的语气明显是开玩笑，余鸣也没当回事。他吃的少，这会顺手捞过廖长歌给他倒的酸梅汤，喝了两口就撂筷子了。
去年刚开学的时候，廖长歌的成绩其实只是在中等偏上的位置。她平常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古琴。结果上了高中之后老爹成天唠叨她不好好学习弹个破琴，气得姑奶奶发愤图强给老爹搬了个第一回家。
至于这个第一怎么来的。
……
靠余鸣给教来的。
……余鸣本来上了高中之后就没打算好好学习，一开始是真情实感的蹲在倒数。但是架不住廖长歌一直拿他中考成绩说事，一遍遍的拿着作业来问他解题思路。他自己的作业从来没交过，但这跟他拿着廖长歌的作业被迫写了一遍没有什么冲突。
倘若是其他人余鸣还能一张臭脸把人吓走，可廖长歌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软磨硬泡也要他好好学习。他们从小学就在课外班里认识，他高中才立起来的校霸人设对廖长歌半点威慑都没有。
‘你又不是学不会！翘课也不是去拯救世界你就是在寝室睡觉，那你干嘛不学呢！’
‘你有病啊！不高考你想干什么？你想好你的未来要什么样子了吗！’
廖长歌当时吼他的神态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可背地里好好学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妥协了，考试成绩该多烂还是会多烂。
手机忽然闪烁消息提示，余鸣划开看到是妈妈给他发的微信。
元君：放学了吗？我听老师说，你早上又请假了，自己吃过药了吗？
余鸣搁下水杯，把手机摸起来敲键盘。
鸣：吃过了，只是换季有点闹鼻炎，没事。
元君：你在学校住宿，妈没法看着你，记得自己多注意身体，有时间就买点水果，多补充维生素
鸣：嗯，好。
元君：对了，你们班主任还跟我说，这学期你有室友了？
鸣：今天刚搬进来，是个转校生。
元君：这回跟人家好好相处，没事多跟他聊聊天，别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鸣：好。
“在跟元阿姨聊天？给我也说一句。”廖长歌看余鸣的表情就猜了个大半，见他点头更是直接伸手扒拉过他的手机按下语音键，“阿姨好呀！我是长歌。你放心，余鸣今天也好好吃饭了，等放假我肯定给你送回家一个又白又胖的余鸣。”
谷清音着实没绷住，在旁边笑出声来了，“你这说的怎么跟养猪似的。”
“真跟养猪似的就好了。”廖长歌放过余鸣的手机，坐下来又夹了两口菜，“猪那是给多少他吃多少。你看看余美人，每天吃的比麻雀都少，胳膊腿比我都细。以前我妈给我买衣服买瘦了我甚至能直接送他，你说离谱不。”
“啊？”谷清音看了一眼余鸣窝在椅背里都显出起码比廖长歌多半个头的身高，很不给面子的疑惑了一声，“……那冒昧请教一下余鸣先生，您今年多高了？”
余鸣沉默着吸了一口酸梅汤，“……一米八了吧。”
“听见没有，一米六二的廖长歌女士。”谷清音甚至抬手到廖长歌头顶和自己的身高比了比，掌心平移只到了她的眉毛。
攻击力不大，侮辱性极强，气得廖姑奶奶饭也不吃了，扑过来狠狠的挠谷清音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