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冷热积云
薛灿心中震惊还未消化,再一抬头看去,她发现沈炔那张过分帅气的脸,居然可疑的红了。
他,真的是酒喝多了吧!
虽说在薛灿二十多年的生命里,这,还是第一次有异性吻她,即使是这种不明不白的缘由,但分量足够惊人。
这个吻结束,沈炔没有再说什么,快速的岔开了话题,而周围人在起哄尖叫。
只有薛灿自己,肢体僵硬,像一个被夺去初吻的修女。
她高中谈的唯一一次恋爱,以失去初次牵手为结尾。
那天,恰好是晚自习的课间,陈万宁约她去操场,在两个人走到人数稀少的地方,他趁她不注意,连摸带拽了她的右手一下。
薛灿头皮一麻,下意识想躲开,觉得这种感觉对自己来说过于陌生,便慌张的拿走了手。
目前时间同样是夜晚,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但,又有些不同。
是因为沈炔的身份吗,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她偷偷的望向对方,他已经若无其事的跟其他人聊起天,只是耳朵隐隐的泛着粉色。
沈炔还穿着刚刚跟顾西矜吵架的那身衣服,一件立领的硬质风衣,整个人气质并不柔和,桃花眼低垂,发丝凌乱,但是,看上去竟然有一丝让人同情的味道。
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
薛灿大抵觉得自己一定是花眼了,酒精不合时宜的上头。
但其他女孩看了并不算完,一个个都陷入大震惊。
沈炔,并不是一般的一线明星,不是一般的炙手可热,光女粉的数额就占据微博的半壁江山。
但是这样一个人,结果今晚,他可以被人随意揩油就算了。
居然,还说亲就亲,这就是男菩萨系顶流吧!
大家再次撒开了欢,一个个起哄说都要沈炔亲一下,不然就算他耍赖。
但,沈炔却举起一只手,把酒一口干下去,抿唇一笑,声音无辜。
“就算,我耍赖吧。”
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很自然的离开了酒席。
所有人沉默了,自是无人敢追。
但在薛灿的眼里,她突然感觉沈炔像是逃走。
这个人,究竟在乱发什么神经?
因为跟顾西矜吵架,他心情不爽,所以到处发泄吗?还是什么奇葩的理由……果然,主子们的心理她永远都摸不透。
“走了,今晚的mvp。”刘凌拍拍她的肩膀,“这个吻够你赚半辈子的了。”
薛灿没听懂,“什么?”
刘凌耐心给她解释,“之前呢,我听菲姐她们说炔哥有一个从南非来的粉丝,是个有着你从三叶虫寒武纪开始打工都赚不到那么多钱的超级富婆,人家千里迢迢乘专机来找到我们,就为了睡……”
“好了我不想听了!”薛灿捂紧耳朵,脸通红的跑了。
刘凌在后面不以为然,“你,要不要这么纯情啊?!”
薛灿回到酒店,今晚躺在床上,她辗转难眠。
同时,虽然睡不着,但她连发一个问号给主子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被迷惑满满当当塞满。
为了平复心情,她再次打开小号品阅主子丑图和xx同人文,用无耻的手段,缓解“工作”压力。
以毒攻毒,是持久妙招。
第二天,薛灿很不幸的挂着黑眼圈起床上钟。
别人大都还好,除了个别宿醉的摄像脸色惨白,掌镜不稳挨了执行导演的骂,其余的,大都记不住昨天发生的事情了。
除了薛灿自己。
不知道是否因为昨天的事先入为主,拍戏的时候,她,总感觉顾西矜和沈炔之间的气场隐隐不对,也或许是戴了几年的cp滤镜突然拿掉,她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演技不耐受。
明明,榧骅公主和秋晏将军还在暧昧期,他们一起喝茶聊天,做些偶像剧浪漫又不经意的肢体接触。
但,薛灿却感觉,昨天两人还缠绵到拉丝的眼神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僵硬冷漠,甚至还有莫名其妙的恨意。
秋宴将军带着榧骅公主骑马奔驰在苍茫的戈壁滩,如此浪漫的背景下,两人的背影与天边飞雁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副诗意的古画。
但,薛灿觉得两人就像是同个赛道的热血方程式车手,他们抡圆了鞭子抽打着无辜的马屁股。你追,我赶,争先锋。
两人一起打猎,榧骅公主天生用善骑射,秋晏将军百步穿杨,弦无虚发,两人在长河落日圆的画面前互相试探的较量,增加情意的同时,猎物收获同样颇丰。
但,薛灿觉得本应该是互相傲娇吹捧“你挺能打”“你也不赖”的对话,沈炔的口吻像轻蔑,顾西矜的语气像无语。
她甚至,都能看到彼此脸上写的‘呵呵’。
薛灿感觉自己快要失明了。
导演同样敏锐的感觉到了问题,他特意抽空去找顾西矜谈话,语气和态度都比之前好了不少,但顾西矜的白眼儿又重现江湖,仿佛事不关己,像是在……摆烂?
想到这点,薛灿震惊不已。
顾西矜可是娱乐圈出了名的劳模,一年拍三部剧四部电影,再飞行七八个综艺不在话下,如今,居然在摆烂?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炔吗。
再一看本尊,还是事不关己的站在一边,他微微的倚靠着木栅栏,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随手捡起的草芥,额前的须发被微风吹起,暂时脱下戎装的他,像极了古龙小说里的江湖大侠。
薛灿的职业素养提醒她要手痒拍照,但是光圈刚刚调好,大侠突然变成被店主当场抓获的毛贼,慌张不安的揣起手,“你干嘛啊!?”
薛灿则更无语,“我在拍照啊,你的工作照。”
很奇怪,她明明在片场拍了不下一万次,沈炔还是头一回反应这么强烈。
“哦……那你下次要拍的时候跟我说哦。”沈炔说完,把脸撇到一边,只留给她一个通红的耳垂。
薛灿惊了。
你这是害羞个什么啊?
而且站军姿是想让我拍出军训的效果吗!?
只是她说归说,但由于沈炔的变化,搞得她也莫名其妙的放不开手脚。
更莫名其妙的是,她突然也有点害羞了。
薛灿看着沈炔的嘴唇,很突然的,死去的回忆开始疯狂攻击自己。
那个吻,有一些凉,但更多的是若即若离的温度,有一些柔软,带着对方的气息,长睫毛扫过她的脸颊,是一种很不寻常的感觉。
但,更多的,是一种男性的味道,纯粹说来,是荷尔蒙冲击。宽阔的肩膀和清晰有力的下颌线,每一个词,都是薛灿用在稿子里的描述,沈炔,如今被她真实的体验到了。
原来跟眼前这个男人拍吻戏的女艺人,都是这样的感觉啊……
薛灿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某处快要爆炸了,她快速小步后退,假装自己没来过,却被突然拽住胳膊。
“等会儿,把戏拍完你再走。”沈炔忽然很不客气命令她,“我,需要你帮我拿着口袋里的东西,太重拍戏很不方便。”
“……哦。”
薛灿低声答应。
然后,她就看到沈炔从兜里掏出来……一叠卫生纸。
戈壁滩上狂风吹起,两个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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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后,薛灿还是没等到沈炔的戏拍完,就因为另一个片场急需人被叫走了。
就这样,薛灿兜里揣着沈炔的卫生纸,糊里糊涂的被迫当了帮工。
叫她的人解释说,那边目前急缺一个女演员。薛灿本以为是缺什么群演,准备找个地方换衣服。
结果到了地方,副导演才告诉她,饰演孙妃的小花又进医院了,之前只是感冒,结果拖了好几天变成急性肺炎就提前杀青了。
好在她的戏份基本拍完了,就差一个孙妃因迫害女主畏罪投湖的场景。
因此,梁导演就想起了那天自己认错的薛灿,两人不光长相有几分像,最重要的是身材相似,光拍远景完全可以糊弄过去,特写大不了以后再补。
薛灿刚要答应,副导演又道,“咱们剧组呢,经费比较紧张,而且你的戏份最多拍个十分钟,所以就目前照普通特约的钱给您算了哈。”
她呆滞张了张嘴没说话,本来以为是义务帮忙,没想到还能赚钱。
据她之前的了解,特约一场要三四百块呢,这钱,就快够她点一周外卖了。
薛灿二话不说应下来,高高兴兴的跑去换衣服化妆,结果等车把她拉到地方,立马傻眼了。
她想象中的投湖,最多是跳个没过腰的御花园池塘,而没想到这孙妃跳的,却是剧中的颐和园的七里泊。
最夸张的是,这妃子还悲壮的爬上了附近三米高的假山石来跳,薛灿不但要跳,还要吊威亚跳。
猎猎寒风里,薛灿穿着单薄的戏服瑟瑟发抖,只是她看着眼前陡峭的假山石,心道金丝猴爬这玩意可能都费劲,何况一个养尊处优核心力量为0的深宫妃子了。
但她已经答应了收钱,如今只能被逼上梁山,细钢丝紧紧的缠在身上,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难受。
说不紧张是假的,过去薛灿只在下方围观,如今自己成了主角,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说,骤然往下看去,她还有点恐高的意思。
下面的人看出了她的心思,对她大声喊加油。
薛灿很感动,咬着下唇点点头。
很快,导演喊开始,她按照讲戏时所说,手脚都没有用力,昂头纵身一跃,仿佛自己真的是那个坏事做尽走投无路的,没想到,第一次演戏就要挑战跟自己性格差距这么大的角色。
以上的念头都在一瞬间浮现,但,当她随手摸到自己背后的钢丝松掉之后,脑子里只剩下了空白。
然后,在还没来得及尖叫一声,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狠狠摔在第二阶的石头上。
画面,沉默中带着一丝幽默,像极了八十年代美式搞笑默片。
在昏迷之前,薛灿只有一个想法。
是不是饰演孙妃的,命中都带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