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芝士蜜桃
薛灿吃完盒饭，突然发现场面陷入令人手足无措的尴尬，询问了一下其他工作人员，所有人都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只有一个人好心跟她解释，但是口条不太清楚，啰里八嗦的说了一大堆，薛灿听的晕晕乎乎。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儿，她看到郑菲走到导演面前，一脸歉意地说，“导演，你别生气……”
看样子，郑菲还想为顾西矜出头一下，却被无情的打回来。
“你又是谁，无关人员都清理出去！”梁导演不认识郑菲，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想赶人走。
顾西矜脸色更苍白了，往日淡定自若的神色不复存在，揪着裙角说不出话来。
她刚出院，身子虚，现在一看好像又要晕倒。
薛灿不想重蹈上周的洗胃覆辙，她听出来了，很明显，香港导演不懂内地剧宣这一套，说话也直，让人很下不来台。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好意思导演，这些都是我们宣传组的工作，艺人老师发微博也是因为我们的工作要求，很多账号，其实也是由我们在管理的。”
“什么工作要求，发微博？可笑。”梁导演很不理解，“演员就是演员，演员不演戏，搞这些有的没的八卦，就是不敬业。”
对方语气依旧很不客气，薛灿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因为，我们每个月需要达到一定的数据额度，这样就可以跟各大平台分成，可能艺人老师也很不情愿，但是这是当下市场迎合粉丝流量不得已而为之法做法。”
郑菲见状，立马点头，“是啊，导演，这都是我们实习生妹妹的工作啊，您可能不了解这块，但这都是现代娱乐市场经济的必需品，咱们的粉丝就吃这一套。”
得，她又成实习生了。
但薛灿其实无所谓这个，她顺着说下去，“如果导演对这方面有要求，以后的文案都找您过一遍，或者您也可以帮我们出出主意，以防……以防再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这次，就先跟您道个歉了，微博等下会删除的。”
说完，她抬头看了导演一眼，对方的表情从不满，到现在的犹疑不决，变化的很明显。
梁城洇，薛灿几乎是从初中开始就看的电影导演之一，从《绿城》《华美》这种文艺片，到《飞越新星》《消失的情人节》这类商业片，她了解他的电影之外，也对梁城洇略有研究。
这个人的最大特点，除了对拍戏有洁癖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怕麻烦。
有电影花絮曾曝光过梁城洇的工作室，烟头横七竖八的陈尸于烟灰缸，打印成册剧本的扔在垃圾桶，各个季节的衣服丢的满天飞，普通人乍一看，可能都以为是什么集体宿舍，谁知这只是导演一人的办公室。
梁城洇的懒，几乎是众矢之的。
看到对方的表情，薛灿就知道她赌对了。
“文案，就暂且不要找我了，我个人是很烦这些。”梁城洇皱眉说着，却突然戴上了许久不用的眼镜，“但是我也有个问题。”
薛灿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您说。”
“你不是那个喜荟宫的孙妃吗，怎么现在在这里当什么工作人员，我很不明白。”梁城洇眯起芝麻豆大的眼睛看着她。
这，薛灿半天才理解对方的话。
他，这是认错了人？？
喜荟宫的孙妃，是剧里一个很重要的反派，大概在剧集的结尾处才领盒饭，曝光率比炮灰高不少，因此，当初的casting（选角部门）特地找了一个有多部古偶/现偶经验的二线小花，来参演这个角色。
小花，已经出场了不少镜头，居然还会被导演认错，最重要的是，混淆对象居然是一个素人。
只能说好在小花本人目前不在现场，她身体不舒服，从昨天就已经躺在酒店打吊针了。
但是，想必今天结束后，梁城洇导演的风评又会大幅下降不少。
另一方面，由于大导演话一出，大家也忍不住比较起来。
不少人这才发现这位总是忙前忙后的工蚁小助理，实则长得非常清秀，白嫩的皮肤搭配上灵巧的五官，像极了前几年很有讨论度的‘初恋脸’。
只是，薛灿生性内向，做这行这么久，还是有点无法接受审视的目光。
她顿时有些瑟缩。
沈炔靠在栅栏旁，轻轻的抽一支烟，没有戏份，本来一直事不关己的玩手机。
此刻，他却突然说，“梁导，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梁城洇反应过来，他的脾气也发过了，烦躁也被安抚，便厘清心绪不耐道，“好，继续吧，不想跟你们耽误时间了。”
执行导演反应很快，拿起喇叭吆喝，“那各工种准备，咱们继续哈！”
一声令下后，片场再次恢复喧闹。
顾西矜眼神淡淡瞥向沈炔，蹙了蹙好看的眉心，没有说话。
或许是由于发了一通火，导演的情绪被释放一通，此刻有些疲软，下午的拍摄竟然莫名其妙的顺利，超过三分之二的镜头都一遍过了。
导演的心情好，大家的心情都好，还有人特地来感谢薛灿的头铁付出。
“多亏你刚才怼了那倔老头，把他的气焰给压下去了，”美术组的小哥眼里都有血丝，“不然今晚又要加班到凌晨了，唉。”
薛灿有点无语，首先她那么低微的语气祈求了导演，还能被认为是怼人吗。
而且，什么倔老头，这帮人怎么对大导演一点基本尊重都没有。
当然以上也只是心里想想，薛灿不愿意跟人犯冲。
她摆摆手，状似无事的走开了。
到了傍晚，由于今天日程没安排夜戏，因此剧组早早收工。
又因为是元宵节，加上制片组偶有经费富裕，便在夜里给大家安排了火锅当夜宵。
演员们和工作人员一起帮忙下手干活，场面热闹的仿佛过了第二个年。
薛灿忙碌中，看到自己来了一条短信通知，她，居然在这里收到了一份快递，
她躲过站姐们的镜头，蒙圈的去影视城门口签收。
居然发现，陈万宁，竟用生鲜冷链，给她寄来了一盒老家的汤圆？？？
并且盒子上还有附言，【希望宝贝节日快乐。】
薛灿两眼一黑，快速把外包装丢进最近的垃圾桶，结果塑料袋里掉出一张白条。
……陈万宁或许忘记把□□扔掉，薛灿拿起来，扎眼的14块9暴露在眼前，下面很明显的写着[永辉超市，欢迎您再次光临]。
“”
薛灿无语凝噎，从超市购买的十几块钱的汤圆，从京市运到西北，运费怕是都已经超了吧。
正当她研究着包装袋，手机里突然冒出一条信息。打开一看，是这份礼物的寄件人。
【陈先森爱生活：东西收到了没？元宵节快乐哦，祝愿咱们未来每一个元宵节都能团圆。】
【陈先森爱生活：ps你什么时候回来。】
薛灿没有回复，冷酷的把汤圆钱加运费一起转给了陈万宁。
只是，这汤圆也不能浪费，她想来想去，找了个闲置的铜锅把汤圆下锅煮了，等到水沸腾起，又叫来同事一起来吃。
然后，她就看到陈万宁很快发来一条消息。
【陈先森爱生活：？你这是什么意思？搞得我不小心点了】
但，消息的下面，是他领取红包的通知。
薛灿没再回复，把锁了屏的手机塞回兜里，上手使劲炫儿西北戈壁滩上的老北京铜锅涮羊肉。
酒足饭饱，接下来的时间空闲。
薛灿决定独自去散步消食，顺便回复几天前程潇云发来的一堆抱怨。
她首先态度诚恳的道歉：
-那个，很对不起，之前，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沈炔这次进组的合作伙伴就是顾西矜。
-题材不是很新颖，但是就目前来看质量应该不错，你家哥哥说不定会就此大爆。
-那天，顾西矜发的微博只是为了配合剧的宣传，并没有其他意思。
她啰里八嗦说了一堆废话，最后，不忘安抚性的补上一句：
-虽然顾西矜是女主，但是他们俩实际上真的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是网络上的粉丝在意淫
萧瑟的街道上，她一个人抱着手机朝前走，周围风很大，枯树的枝桠都被吹的沙沙作响。
把手放在外面久了，手指关节都冻的有些发红。
终于打完这一串字之后，她正准备打道回府，却突然听到自己那天出事的便利店附近，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一开始，只是窸窸窣窣，后来声音大了起来，像是在争执。
薛灿听那声音有些耳熟，便绕过墙角去看，透过树林的缝隙，她看到了一个纤瘦的背影，女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运动衫，似是被冻的不行。
居然是顾西矜。
她站在凉棚旁和人说话，声音竟若有似无的带着哭腔。
薛灿脚步一顿，她还从来没见过对方这幅狼狈的模样。同时心里不免有些好奇，这周围只有剧组的人，顾西矜能跟谁吵架呢。
她本下意识想听清楚，但又觉得这么做不地道。
薛灿原地纠结了一会，很快，又有一个声音出现，淡淡的，没什么感情。
她下意识凝神看去，却大吃一惊。
她这才发现，站在顾西矜对面无表情的那人，居然是沈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