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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第 1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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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婉是捧着两百万两银子的银票入的宫城, 在马车里就酝酿好了情绪。

    稀释过的辣椒水,无色无味够刺激,于是双眼通红泪流满面从皇城外城到宫城,叫人看了个明明白白。

    她得叫人知道, 哪怕亲爹是个畜生, 做了畜生不如的事情, 该心碎她也心稀碎,这是‘孝道’。

    如此孝顺的乔家儿媳, 为母报仇,那自然是孝上加孝, 无可指摘的。

    想要指摘?

    不等御史开口, 登上太极殿, 苗婉眼泪都不擦,先正气凛然奉上进献给圣人的银两。

    乔瑞臣也是刚知道, 自家媳妇咦咦呜呜起来, 还能说话这般清楚。

    “呜呜……虽然妾是个粗鄙妇人, 也知道家国天下,江山为重。妾哪怕心碎断肠,也不敢拿为母报仇的小事,来扰了陛下清净。

    如今为西北和边疆百姓们报仇, 这才是最重要的, 妾添为乔家主母,除却两百万两白银,更愿奉上万担粮食,也算是为我那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的母亲积德行善了!”

    求人办事儿, 是要摆正姿态的, 苗婉很知道轻重, 话里夹杂的哭声都带着忍耐的坚强。

    同样捧着证据来跟圣人禀报的林城看得目瞪口呆。

    他先前还觉得这乔娘子是个狠茬,没想到撒起娇来……啊不是,哭诉起来,还挺让人怜惜。

    反正,就林城这年过半百的汉子,瞧着打开的钱匣子里厚厚的银票,都对苗婉心疼极了。

    所以,奉上证据的时候,林城说话不免就带了点偏向,着重于强调了景阳伯府违反大岳律例的那四条。

    苗婉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人家也不主动要求处置渣爹和继母,更胸怀天下舍得砸银子砸粮食,御史们都说不出啥来了。

    他们能喷什么?

    喷乔夫人不该孝顺?不该为母报仇?不该用银子收买陛下?

    反正太极殿内都门儿清,换他们谁坐龙椅,也愿意给苗婉张目。

    尤其是特别重视银两和粮食的圣人老儿本人。

    现在苗婉把冤屈诉到跟前来来了,证据也有了,林城也把梯子给递过来了,那——

    圣人仔细查看过那些证据,怒喝出声,“荒唐!堂堂景阳伯,竟然做出这等灭绝人性之事,颠倒嫡庶,这分明是不将朕这个帝王放在眼里,苗氏一族这是活腻歪了!”

    苗婉心里美滋滋听圣人发完火,继续给圣人递上另外的梯子。

    她可怜巴巴拉着乔瑞臣跪在殿中央,“陛下圣明,可无论如何景阳伯都是妾的生父,即便他想要弄死我,也将我逐出了苗氏宗族,可陛下以孝治国,妾不能不懂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景阳伯被斩首,求陛下从轻发落。”

    刚要拿苗婉告父说话的御史,连最后一个理由都被苗婉给堵住了。

    圣人憋着笑,问苗婉,“那乔夫人觉得,该如何处置为好?”

    苗婉柔顺垂着修长脖颈不说话,她有任何意见都不合适,渣爹也是爹,这话不能是她来说。

    乔瑞臣红着眼眶替媳妇发声,“请陛下原谅臣御前失仪,臣才刚知道,娘子她身为元配嫡女,竟然从小住在连猪舍都不如的地方,任其自生自灭,即便如此,娘子都还要为景阳伯求情,足见娘子只纯孝。”

    众人:“……”景阳伯府还有这种地方?是不是猪住的太好了点?

    圣人见过西宁镇的猪舌,唇角抽了抽。

    乔瑞臣继续猛男伤悲,咬着牙叩头,“臣愿意替娘子背负罪责和骂名,臣着实心疼娘子过去的凄惨,求陛下饶过景阳伯府上下的性命,只让他们体验一番娘子过去的苦楚便可。”

    比如……流放。

    众人心里想,谁说乔子承温和的,这比杀人还狠啊。

    比起斩首,流放等同慢刀子割肉,没个痛快时候,有的是罪受呢。

    圣人很愿意满足乔瑞臣这个请求,“那就如爱卿所愿,饶过景阳伯府上下的性命,勒令景阳伯归还阮氏嫁妆,家仆发卖,苗氏及王氏一族流放西北。”

    西北算是乔家的地盘,苗王两家能不能走到那里还两说,等到了西北……

    苗婉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她不会让这两家人死的太痛快。

    两口子谢过圣人的恩典,又去甘露殿拜见齐望舒,拿了家书才出宫。

    后头几日,苗婉没再关注景阳伯府抄家的情况,她还忙着拜访还未来得及归藩地的皇族宗亲呢。

    正月初五迎完财神后,乔瑞臣携苗婉及阮衾夫妇离京,留下阮嘉笙一家子还住在乔家,只等春闱过后再做打算。

    他们离开的时候,好些皇族宗亲都派了心腹过来送,一反苗婉初登门时的倨傲,热情得几乎算得上不舍。

    “乔夫人何不多在京中留些时候,您与我们家王爷说的事情,王爷还想多跟您聊一聊呢,过了元宵节王爷也要北上,可以护送乔夫人。”

    “就是就是,不只是乔夫人所说的物流中心和全民大闯关,咱们对西宁镇的货物也是好奇的紧,我们家郡王妃还想多订些货物呢。”

    ……

    乔瑞臣听出来了,他爱咋走咋走没人留,但大家都舍不得他媳妇离开。

    这可是在太

    极殿上,圣人都承认了的财神爷,大家只想往家里迎,谁也不想放走。

    他默默想着,烨王好像后宅好像还抢过别家娘子来着,不是个好东西。

    至于那位昌郡王,据说爱流连花巷,也是个混账玩意儿。

    一会儿都得仔细跟媳妇好好说说,往后万不能单独跟他们见面,最好是不见,非得见……身边要带足了人才行。

    苗婉本来还得意于大家这样的挽留,小脸一转瞧见相公捏着茶盏一脸郁闷,心里偷笑,乔白劳这是又醋上了。

    她冲着外头各家的管家或者长史扬声道:“各位放心,西北战事不等人,路上我会和相公好好商议,确定了章程路上会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绝不会耽误贵主们的要事。”

    那这样的话,就没人再拦着了,却还是奉上了好些礼。

    苗婉是十几辆马车来的,又是十几两马车走的,出城门的时候,浩浩荡荡引人侧目,尤其是孙成和羽林卫护送,端的是风光无限。

    苗婉很满意,装逼,从起点开始,装逼,也有始有终。

    尤其是她在京城的最后一桩心事也了了,她再没有其他遗憾,以后她大概很久都不会再来京城了。

    西北才是她的家,踏上回家的路,她很开心。

    出了城门苗婉笑眯眯靠在乔瑞臣怀里笑他,“相公你肯定要跟我分析分析刚才那些人背后的主子了吧?他们的缺点你是不是都查清楚了?”

    乔瑞臣亲亲她头发,无奈笑出来,“你不是都清楚我做了什么吗?”

    苗婉是知道他拜托林城查了好些事儿,相公这样紧张她,她心里只有甜,没有任何不满。

    不过心情好,她就喜欢逗乔瑞臣,想看他无奈却又忍不住笑出来的模样。

    她用小手在他腰间摩挲,像是挠痒一样,声音甜得发腻,“相公好厉害哦~~”

    乔瑞臣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脸,“你好好说话。”

    “那不行,我相公这么厉害,我必须得拿出最好的姿态来,好好的夸,不然相公怎么知道你多厉害呢。”苗婉声音又甜又软,靠在乔瑞臣怀里憋笑。

    乔瑞臣觉得自家媳妇肯定没憋什么好话,可看着她澄澈明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不用说都在催他问,他还是忍不住笑着开口,“我怎么厉害了?”

    苗婉坐起身,偷偷准备好了逃到后面可以歇息的软榻上的准备,一本正经的夸张。

    “以前相公你吃醋,是吃鸭舌的醋,现在你都会吃人的醋了哎,这成长速度还不厉害?哈哈哈……”

    她没说完就捂着肚子笑着要跑,但这豪华马车虽然大,却比不得屋子里,也没宽敞到能让她逃掉。

    乔瑞臣一伸手就将人轻巧揽进了怀里,挑眉看她,“所以,你知道我吃醋,还跟他们笑着说这么久?”

    苗婉探头看了眼外头,听到夫妻俩打闹动静的阿墩和阿纯他们,早就去了后头马车上,其他护卫都骑着马离得不算太近。

    她放心许多,抬手圈住了乔瑞臣的脖颈,跨坐在他身上。

    不止如此,她还偏着脑袋将樱唇凑在他耳垂边上,“我就是故意的呀,想着让相公收拾我。”

    乔瑞臣揽着她的胳膊蓦然用力许多,几乎要将人嵌入体内的力道,也挡不住心底的火热。

    他眸子暗沉下去,看着苗婉哑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现在还是白天。”

    苗婉咬咬唇,不怀好意的动动身子,“相公莫不是不敢?”

    她有点委屈地靠在乔瑞臣身上,也是为了挡住自己的不好意思,声音认真许多,“等回到西北,你肯定要和程将军忙起来了,说不定许久都不会回家,我会想你的,不知道要少吃多少东西呢,那太亏了。”

    趁着还有时间,必须得造作呀!

    乔瑞臣深吸口气,身体的火热和紧绷再也控制不住,他也不想控制。

    将媳妇轻轻放在后面软塌上,乔瑞臣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从一旁的暗格里翻出一块干净的棉巾,仔细叠好,认真递到苗婉唇边。

    “好,你咬住了,我加倍赔偿娘子可好?”

    苗婉:“……”她突然有点后悔撩拨狠了。

    无人发现,起码是都当无人发现,本来还算稳当的马车,可能是走出了最平稳的那段官道,蓦地颠簸了不少。

    一路孟浪,也没耽误苗婉定好关于物流中心和全民大闯关的章程。

    其实具体该怎么做,她已经跟以前呈现给乔盛文一样,专门做了方案,让乔瑞臣递交给圣人。

    圣人觉得没问题,却不打算让尚书省来办这件事,他打算让羽林卫来办这个差事,与各藩地的刺史一起。

    物流中心会有四方的利润——圣人,皇亲,各地商户和乔家。

    其中圣人是最大的金大腿占四成,各地藩王等皇室宗亲要出动藩兵支持,算是地方大腿占两成,各地商户要对刺史汇报,负责具体执行,占两成。

    乔家也占两成,手中有圣人给的旨意,建立专门的督查队伍,对各地执行情况进行验看。

    说起来好像章程应该很简单,可各地都有自己的行事规则。

    比如河东道没有商会,只有帮派,江南道则是以商会为主,帮派为

    辅,黔南道则是以两个家族为首,绕不过去。

    她去拜访各地藩王的时候,就以两成干利从他们那里获得了各地的详情。

    其实阮嘉麟也在很多地方走过,也有一些了解,不过没有藩王手中的信息全面,两厢一对比,具体的章程慢慢也就能出来了。

    苗婉对内地的物流中心非常上心,西北虽然药材和土豆长得很不错,但是比起物资丰富,还是内地更胜一筹。

    河东道树木资源丰富,河产不少,江南道海产丰富,土地肥沃粮食多样且多收,黔南道则是以矿产为主,大多是金属矿藏,除了官矿外,也还有许多操作空间。

    一路沿黔南道最东走,南下是广州府,北上是河东道和江南道的海边,陆运可能艰难了点,但海运比八百里加急都迅速。

    苗婉靠在乔瑞臣怀里问他,“你说,我拿头两年的利润出来,打通海运这条路,能不能打通值不值得打通呢?

    我听人说,摄政王若是被派去真守边疆,可能去镇南军,那里离黔南道可不远啊。”

    若是打通了海运,摄政王真狗急跳墙的话,说不定会占了海运,那她岂不是为别人做嫁衣?

    乔瑞臣在京城也没少忙活,这些事情他比苗婉清楚,温和跟她解释,“两年时间是紧了些,若是能有合适的人选把握好其中的分寸,不是不可能打通,可若是把握不好分寸,容易让各地藩王被养大了胃口。

    摄政王不足为虑,藩兵不是摆着好看的,怕的是藩王会提高商税,到时候物流中心说是在陛下和乔家的掌控之中,实则好处都归了藩王。”

    毕竟藩地之中,藩王就是老大,商税这个事情还真不好说,乔瑞臣感觉媳妇能拿两年利润出来就够肉疼了,这个最坏的结果,媳妇肯定舍不得。

    但苗婉想了想,拍他大腿,“干了!分寸把握的再好,他们该贪心还是贪心,但只要我手中的筹码够多,他们不想撕破脸,我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听话。”

    这些藩王们吃过的盐,可能比苗婉吃过的米都要多,但苗婉肯定他们还没走过最长的路——苗世仁的套路。

    她嘿嘿笑了几下,抬起手摩挲了下乔瑞臣的下巴,“最重要的是,圣人不是说大岳如今的军饷和辎重只够支撑开战两年?我要在这短时间之内,以最快的速度打通海运。

    你和程将军只需要将那些贼寇打得再也不敢抬头,后面的事情,都交给我和阿窈。”

    乔瑞臣愣了下,他这才明白过来,媳妇之所以一路除了吃和睡就是在忙碌,都是为了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他嗓子眼突然哽了一下,心口灼热异常,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全部倾注在一个吻里,印在苗婉额头。

    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娶了苗婉为妻。

    苗婉嘿嘿笑,“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上辈子你肯定是救了天下苍生,才能娶我为妻?”

    她豪放地将乔瑞臣推倒在软榻上,笑得露出小酒窝和两排小白牙,“我也这么想的,那得报答我吧?来吧,现在!立刻!马上!”

    乔瑞臣:“……娘子,狠话放得好,下次不要说了,有这个体力,你不如坚持久一点再求放过。”

    苗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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