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河里的鱼，海里的鱼
两日之期很快就到了。
卫离出门之时，慕容仙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喝酒，卫离失笑的点了点头，便带上随安一起出了门。
随安是卫离三年前刚来大秦时在大街上捡回来的，他那时或许是被其他乞丐打了一顿，浑身是伤，被丢在了墙角。
若不是卫离出去找人走的隐蔽，怕是发现不了他。
救他回府后，卫离看他长的白白净净的，一点都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便问他是否与家人走散了。
他摇摇头，说自己没有家人，请求卫离收留。
卫离看他可怜便为他起名叫“随安”，许他留在了府中。
据随安说，同行的小乞丐总是嫉妒他有人施舍，一时气不过就打了他一顿，还抢了他的银子。
然后就有了卫离看到的那一幕。
事实证明卫离留下他是对的，随安也很聪明，这两年帮福伯将国师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卫离到念离阁时，秦瑞已经等候多时了。
小厮将人带到后便转身离开，随安在外面守着，卫离推门进入了雅间。
见到瑞王，卫离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态度。
“卫离见过瑞王殿下。”
瑞王连忙上前想要扶他。
“国师大人不必同本王如此客气。”
只是瑞王得手还没伸到跟前，卫离就自己起身。
“谢王爷。”
瑞王见状，只好讪讪的收回手。
卫离坐在瑞王对面的位置，眸光清明的看着他。
“不知瑞王殿下今日找卫离，所为何事？”
瑞王也不着急，慢悠悠给卫离倒了一杯茶，才开口道：“前些日子国师受伤，本王一直没有时间探望国师，如今好不容易才得空。”他满脸笑意的看着卫离。
“国师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卫离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臣身体无碍，多谢王爷关心。”
接下来就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基本都是瑞王问一句，卫离答一句，只是她的眸子始终没什么起伏。
眼看着已经在此坐了快一个时辰，卫离也没了耐心。
她虽无事，却也不想陪着瑞王在这边打太极，索性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看着瑞王还要继续说一些鸡毛蒜皮事，便及时出声打断了瑞王。
“王爷若是无其他事，卫离便先告退了，臣还有些公务需得尽快处理才好。”
瑞王一看人要走，急忙出声道：“国师莫急，本王今日约国师来确有一事想要请教国师。”
卫离转身看着瑞王，眸中多了几分兴致。
她又回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
瑞王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不就是仗着皇上的宠信吗？竟然连他这个王爷都不放在眼里，说走就走。
但他有事问卫离，只得压下眼中的恼怒，露出自以为很满意的微笑。
“本王听说，国师近来正在处理荆州之事。父皇有意让国师选一位皇子同去荆州，国师以为谁最合适呢？”
卫离虽不用上朝，但手头还是有皇上派遣的比较难处理的事务，荆州之事便是其中一件。
秋猎前两个月，荆州突然涌入了大批难民，荆州知府看情况不对，立即上奏向皇上说明了荆州的情况，于是这件事情就理所当然的落到了卫离头上。
卫离接手此事后，先是派人将难民按照年龄大致划分了下，又将能干活的和不能干活的分了开来。
荆州处于山脚之下，人多但正儿八经种植的土地少，且荆州的纺织业发达，却常常人手不足。
于是卫离就让人在荆州城外的空地暂时扎了营，安置难民。
能干活的男性劳动力都去山脚下开拓土地，每天管饭给工钱。
妇女基本上手巧的都安排在了绣房等地，其他一些人要么给开拓土地的人做饭，还有一些为难民修建房屋。
诸如此类，总之男女老少人人都有活干。
卫离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安排完了这些事，如今一切基本上都已步入正轨。
皇帝的意思是现在只需一位皇子同卫离一起去荆州，处理收尾之事。
民心对于上位者来说是最不可或缺的东西，皇帝此举已是司马昭之心。
然而，想让谁去不想让谁去，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卫离只是没想到瑞王能蠢到这种地步，就不怕她直接告诉皇上吗？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垂眸看着茶盏。
“臣不敢揣测圣意，还望王爷慎言。”
瑞王一听这话，就有点不开心了。
“国师不必妄自菲薄，朝堂谁人不知，父皇最器重的就是您了。”
说及此，他又画风一转，“国师知道河里的鱼和海里的鱼有什么区别吗？”
卫离不答。
瑞王也没想过让卫离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河里的鱼总是居于一方天地，眼界短浅看不到大世界，且稍有不慎便会变成别人果腹的东西。”
“而海里的鱼则不同，因为背靠大海，除非是常常赶海的渔民，否则没有人轻易招惹他们，且如果他们够听话，甚至还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他看着卫离，颇为自信道：“国师是聪明人，怎么不知这么浅显的道理呢？”
卫离听完他的话，虽在心里冷笑，却依旧眸色不变，只是恭敬的说道：“为圣上分忧是臣的本分，臣自为官以来，忠君之事，解君之难。分外之事不敢妄言。”
卫离抬眸看着对面的瑞王，明明温和有礼，却无端让瑞王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感。
“王爷也说了，即使是海里的鱼也有被捕杀的可能，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私欲太甚。若安稳度日，不因一己私欲贪图享受，便也不会被杀。殿下以为呢？”
瑞王以为自己刚刚已经暗示的足够明显了，可卫离这回答明显油盐不进，他气的脸色铁青，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脾气，不满的看着卫离。
卫离只当没看见，起身恭敬道：“臣府上还有事，不敢打扰殿下雅兴，臣告退。”
说完也不管瑞王什么反应，直接走了。
而雅间的瑞王，此时气的直接摔了茶盏。
待卫离走远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
他恭敬的走到瑞王身边，平静地说道：“王爷不必恼火，卫国师的反应在草民预料之中。卫国师此时正得盛宠，有些傲气是应该的，此事还需徐徐图之。”
瑞王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你有办法？”
那人附到瑞王耳边小声说了什么，瑞王先是一愣，随后便极其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
“此计甚妙，本王果然没看错你。”
“能得王爷赏识，是草民的荣幸。”
瑞王看着楼下卫离离开的背影，恶狠狠的道：“卫离，你给本王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