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就照我娘子画
“嘶~嘶~嘶~”
蒸笼里不断有蒸汽往外冒。
丙生说了句“少陪”就转身进了厨房。不出片刻，端出一大盘肉包，放在板桌上，“大肉包来咯，快趁热吃。”
热气腾腾的包子白白的，软软的，香香的，格外诱人。
苏瑶特意数了数，一共十个，哄孩子似的对赵云骁道：“大哥哥，快吃吧。”
赵云骁从筷筒里抽出两双筷子，递给苏瑶一双，笑道：“这包子，我都想了三年了。”
苏瑶接过筷子，看着他有滋有味的优雅吃相，心头蓦地闪过他在流萤谷里所说的被狼群围攻的话。
仅仅三年，从一个身无分文的私生子，到如今成为执掌天下的帝王，沿途风霜饥寒之苦，自是说之不尽。
可陛下几乎从未向她倾诉过，是因为想要在她面前保持完美，让她永远保持崇拜吗？
眼底慢慢蒙上一层水雾，苏瑶夹起肉包，轻轻咬了一口，决心日后不再相问陛下的过去。
只看未来。
浓油赤酱的汁水溢满榴齿，细细品味，还有苏帮菜特有的甜味。
唔，陛下真的对她好用心
可她却只用了一帕子的碎银子，就坐享其成了他所有的辛苦。
当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点来之太易了…
从包子铺出来的时候，苏瑶的心绪还是久久无法平静。
明河在天，星月在水。
苏瑶被赵云骁牵住手，漫步走在熙熙攘攘的西市。
偶有顽皮的孩童冲过来，赵云骁便会伸手替她挡开。
走过四五间铺子，苏瑶偏过小脑袋打量他，见他完全是一副轻松闲适的模样，似乎没有立即回宫的打算。
唔，是她误会了吗？
原来陛下今夜不想要啊
紧张的心情得以稀释，却又有一抹失落浮光掠影般划过心头。
心不在焉地跟着男人踏上虹桥，桥上摆着一个画糖的小摊。
赵云骁停住步子，低眸问苏瑶：“卿卿想吃糖人吗？”
“好呀。”苏瑶拾起画册，拧着漂亮的黛眉在纠结。
不知道该挑十二生肖，还是花卉水果的图样。
摊上红灯笼荧荧，照见小娘子桃花上颊。
赵云骁凝视一眼，对画糖人的老手艺人道：“给我们画只猫。”
“猫？”卖糖人的老手艺人愣了愣，为难道，“公子，我还从来没画过猫，不如你从十二生肖里挑一个？”
赵云骁掏出一锭银元宝放在摊子上，搂过苏瑶的肩，莞尔一笑，“就照我娘子画。”
娘子？
苏瑶转眸盯着他唇角的笑，懵怔的杏眼眨巴眨巴，像极了沐浴在阳光里发呆的小白猫。
老艺人哪里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公子哥，登时灵感乍现，握住糖勺，三下五除二就画出了一只胖乎乎的猫儿，摁上竹签，递给苏瑶。
苏瑶接过糖猫，看着它那双玲珑剔透的眼珠，咯咯地直发笑，似乎也觉得和自己很像。
赵云骁亦笑，揽着她的肩走下虹桥，一路往西而去。
苏瑶靠在他臂弯里乐呵呵地舔糖人，吃了两只猫耳朵，噘起黏乎乎的小嘴，撒娇道：“太甜了，我不吃了。”
赵云骁宠溺地笑笑，右手接过糖猫，慢条斯理地吃。
待糖猫被吃完，两人来到了西市的尽头，这儿是汴河的河湾。
凸出处有一座面朝大河的六角亭，每个亭角挂着三盏成串的红灯笼，里面空无一人。
赵云骁揽着苏瑶款步登上亭子，在亭心站定，放眼望去，春水连天，斜月沉沉，景色十分空旷。
苏瑶诧异地看向他，心里越发迷茫，“陛下，这么晚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赵云骁略一勾唇，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
霎时间，寂静的夜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竹声。
“嘭！嘭！嘭！”
绚烂夺目的烟花在黑沉沉的夜幕里交错绽放。
像是两人的相遇，彼此的存在，便是最美年华里五色的绚彩。
耳朵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捂住，隔绝了嘈杂。苏瑶也因此更加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阿骁，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可以只喜欢我一人吗？”
从前，陛下也曾说过只喜欢她，可她觉得那是爱语，是痴迷，不是承诺。
今日被他一波波的盛宠淹没，感情不禁变得越来越小气，越来越排她。
烟火映出小娘子嘀嘀咕咕的小嘴，赵云骁蜷起掌心，俯首问道：“你说什么？”
苏瑶转过笑靥，眸底的光星辰般璀璨，弯下唇角，“我说，烟花很漂亮。”
赵云骁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愈发温柔，附耳道：“卿卿觉得漂亮，就多看一会儿。”
夜空很久很久才彻底安静下来。
久到苏瑶觉得陛下定是把全汴京城的烟花都搜罗过来，在今夜一起燃尽了。
往回走的时候，西市的店铺都已经打烊了，街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下工的店小二。
苏瑶折腾了一整日，心潮起起伏伏，到此刻真是神困疲乏。
一手挽着赵云骁的手臂，一手困困地揉起眼睛，莲步也踉踉跄跄的。
赵云骁斜觑她一眼，连连失笑，推开她的小手，在她身前微蹲，“我背你。”
苏瑶费力地睁睁眼，还没说出拒绝的话，就被陛下一把拽到了背上，腿弯也被他两手勾住。
整个人突然因着上升的力道趴上了他宽实的背。
赵云骁颠颠背上的人，提醒道：“别睡太沉了，回宫后，咱们还有要紧事。”
苏瑶早已困得犯迷糊，自然听不出他话里的暗示，闷闷地“唔”了一声，攀住他肩头，小脸贴住他墨发，阖上了眼帘。
马车进入宫门时，远处传来了更夫“的笃的笃”的打更声。
赵云骁无奈地看着怀里呼呼大睡的娇人儿，吩咐封恒直接将马车停到福宁宫门口。
将人打横抱至架子床，赵云骁拐了眼用椒籽重新装饰得喜气洋洋的东偏殿，哀怨地捏捏苏瑶的玉颊。
“你不是说今夜要做拉我下凡的小妖精，怎地自个儿跑去会周公了？”
梦中吃痛，苏瑶侧过身，小脸蹭蹭柔软的枕套子，娇哝道：“神仙哥哥，瑶瑶好喜欢你。”
赵云骁俯身凑在她耳边，愉悦地低喃：“方才就听见了，哥哥也喜欢卿卿，很喜欢，很喜欢只喜欢卿卿一人。”
“唔。”苏瑶睡梦中弯出个甜蜜幸福的笑，一点儿没有醒来的迹象。
赵云骁无奈地叹口气，伸手帮她脱外衫。
刚拨开襟边，一对栩栩如生的锦绣鸳鸯赫然映入眼帘，完全裹不住她姣好的曲线。
喉咙紧了又紧，他没好气地掖过衾被，盖住一片娇美，“可恶的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