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呆头鸟转性了
拂晓时分，天街人静，整个汴京城还没有苏醒过来。
封恒领着其他五名精锐奉命护送苏瑶主仆三人回了国公府的香雪阁。
香雪阁有苏明的心腹隔三岔五来拂拭洒扫，依旧是一派窗明几净。
待收拾完毕，苏瑶就带着蓝香步行去永宁阁，给祖母请安。
花园里的辛夷在春风里大瓣大瓣地绽放，粉的、紫的、白的，连缀成片，似云似霞。
苏瑶穿过月洞门，刚踏入永宁阁庭院，几个丫头就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二小姐，你身子才刚好，不必急着来给老太太请安。”
苏瑶淡笑：“不碍事的，我已经痊愈了。”
几个丫头将她围住，仔仔细细地打量，却见她脸上丝毫不见病态，相反的，面颊红润，比桃儿还粉嫩，细微得连毛孔都看不见。
“二小姐这一养，养得越发漂亮了。”几个丫头叽叽喳喳地说着好听话，都觉得苏瑶变得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却也说不出个确切的究竟。
蓝香掩嘴一笑，心道：你们哪里晓得小姐的变化可都是陛下花尽心思养出来的。
南珠香粉、白兰发油、金箔澡豆、冰糖血燕
哪一样不是稀世的养颜珍品？
廊下的虎皮鹦鹉似乎也被几人的笑声感染，突然放大了喉咙叫道：“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苏瑶心中一惊，正欲开口询问，却听身后响起了伯母江氏的声音。
“瑶儿，身子可全好了？”江氏带着苏茉穿过了月洞门。
苏茉快步生风地小跑过来，拉住苏瑶的小手，目不转瞬地端详，“瑶妹妹，你总算好了，叫我好生担心。好几次想去你屋里瞧瞧，可恨都被我爹拦了下来。”
说着，伸手捏捏苏瑶的小脸，触感好得就像是粉团，不由得赞道：“瑶妹妹，你小脸好滑好软哦。”
江氏慢悠悠地走上来，打量苏瑶的目光略带敷衍，自夸道：“养的是不错，不枉我日日叮嘱厨房给你熬川贝枇杷膏。”
伯母日日送川贝枇杷膏定是得了伯父的关照，苏瑶感动于伯父的维护，发自内心地感激江氏，“都是托了伯父、伯母的福，瑶儿才能这么快好起来。”
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得江氏会心一笑。
苏茉皱鼻子半开玩笑地道：“不过是些川贝枇杷，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瑶妹妹这么客气，是把我们当外人吗？”
苏瑶刚想解释，却被江氏抢白，“你们姑娘家整日待在闺阁里，哪知柴米油盐贵？这段时日，京城的川贝母都涨疯了。”
江氏嗓门一大，惊得廊下鹦鹉又连声叫唤：“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狠睨了一眼聒噪的鸟儿，江氏蹙眉道：“这呆头鸟何时转性的？竟会叫‘陛下万岁’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稀奇，稀奇。”
苏瑶也觉得甚是奇怪，眼神无声询问几个丫头。
一个俏丫头回答：“前几日就这样了，许是它也知咱们府上隆恩正盛，跟着高兴呢。”
苏瑶的身份被赵云骁保护得很好，听到这话自是不虚。
却见江氏掩着唇，呵呵轻笑：“算它有点儿眼力见。”
苏茉挽上苏瑶的手臂，眼里满是期待地看着她：“瑶妹妹，明日我们要随陛下去鹿山春猎，你既然好了，也跟着我们一块儿去，好不好？”
原来大家说的隆恩是春猎。
苏瑶温婉地一笑：“好啊。”
“好啦，随我进去给老太太请安吧。”江氏向姐妹两人挥挥帕子。
一行人进入暖阁，余氏一反往日的温敛，上来就抱住苏瑶的肩，凝视着她的眼里藏着微不可察的激动颤抖。
“祖母？”苏瑶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明其意。
察觉到苏瑶的窘迫，苏茉心意稍动，噘起嘴道：“祖母，瑶妹妹已经康复了，你再将她看下去，我都有些吃味了。”
恍惚一瞬，余氏拥紧苏瑶，苍老松弛的手掌抚着她的垂肩长发，颠三倒四地呢喃：“就是我的好孙女”
语气又惊惶，又怜惜。
自打嫁入苏家，江氏头一次见老太太如此失态，愣了愣，弯下嘴角打趣道：“老太太到底疼爱瑶儿，一听她身子好了，就喜得语无伦次了。”
老嬷嬷上来扶余氏坐下，余氏这才松开苏瑶，脸上仍是神色不定。
看着祖母为自己劳神焦思，苏瑶心里不是滋味，落座之际，恨不得一股脑儿全坦白了。
江氏动了动嘴皮，想说几句俏皮话逗老太太高兴，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
“老太太恕罪，儿媳来晚了。”
苏瑶闻声回过头来，只见是叶如挽着堕马髻，穿着一袭胭脂色绣帔走了进来。
不禁一鄂，她竟忘了现而今家里还有叶如！
“是小婶子来了。”江氏亲亲热热地招手，忽地想到什么，一拍大腿，“对了，瑶儿，这位你还没见过吧？”
江氏一叫，苏瑶和叶如堪堪反应过来，连忙互作不相识。
见苏瑶眼望余氏，意示询问。江氏笑吟吟地介绍：“这位是叶氏，是陛下赐给你爹的新媳妇。”
江氏为何如此待见叶如，只因在她这儿，说好听话不掺水分的，苏瑶敢认第二，叶如就敢认第一。
平白多一个人恭维自己，怎能不心生欢喜？
苏瑶手足无措地起身，心想叶如算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再怎么别扭，也是要行礼的。
福身一半，叶如大惊失色，急忙将她托住，软语温存地道：“苏小姐莫要行礼，不敢当。”
江氏忍不住在心里好笑。
小婶子胆子也忒小了，竟连对继女也是一副畏畏缩缩，胆胆怯怯的模样。
这对“母女”还真是相配。
唉，看来二房还得靠她这个国公夫人坐镇后院才行。
这该死的使命感，真叫人没由来的热血沸腾。
见孙女和小儿媳僵在那里，余氏缓了缓，道：“你们两个年纪相仿，日后索性就以名字相称吧。”
“是。”苏瑶和叶如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几人重新围坐在一起，丫头奉上香茶、糕点、果子等小食。
江氏端着国公夫人的架子，郑重其事地提点了苏瑶、苏茉、叶如三人明日随圣驾出行的注意事项。
余氏也叮嘱了几句，便让她们散了，单独留下苏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