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朋友
“没有。”她抠着手指，紧张肉眼可见。
他轻松应对：“没有就行。”假装瞧不出她的拘谨。
还给她科普：“贝壳的用途可不只有制作风铃这一种，用米饭煮成浆糊，用作黏剂，一层一层的堆起来，还可以制作房子，制作碗具，看想做什么吧，有了想法再动手，能变化出很多东西。”
打算投其所好。
她本身就对工艺制品很感兴趣，他又讲得很简单明了，信手拈来，她听着听着，感觉稍微放松了一些。
终于主动开口问他：“你好像知道很多？”
“还行，我老家就在这边，以前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我假期就会在这里陪他们，后来他们不在了，我回来就自己一个人待着，找些事做，爷爷留下了很多关于农田杂事的书，我无聊了就会翻开看。”
她本来还打算问：“为什么是一个人？你爸爸妈妈呢？”但想想她和他又不熟，就作罢。
见她反应不大，他又解释了一句：“所以我很喜欢这里，和大自然相处，远比和城市相处要快乐得多。”
察觉到她又开始回到刚刚拘谨的状态，就没再说话，拿着袋子独自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回头见她没有跟上来，无奈浅笑。
她捡的每一个贝壳都要跑到海边，等浪花冲上来清洗干净了再放回袋子里，碰到长得好看的贝壳，也会兴奋到抿着嘴笑。
坐在亭子里串线的时候，徐佳茵凑到她旁边，轻轻试探：“我们一起弄一个？”
她干脆的拒绝：“还是不了，我们每个人对美的看法都不一样，如果风铃制作的中间产生分歧，往前不好再继续，拆了重做既浪费时间材料又浪费精力，自己做自己的比较稳妥一些。”
也会比较自在。
她喜欢自在。
“那行吧！”
虽然徐佳茵只是随口问一句，也没想过她会思考这么多、这么认真。
“尤有劲呢？”周兴承突然问。
他们围坐的圈圈里本来应该有七个人，现在只有六个。
“刚刚不还在这儿呢吗？”陈子胜疑惑的看向他的右手边：“他刚刚还坐我旁边呢！”
穆廖贾开玩笑：“他不会被海浪给卷走了吧？”
周兴承对着海喊：“有劲，小劲劲，你在哪呢，听见就吱一声。”
陈子胜：“咕咕咕。”
穆廖贾接：“汪汪汪。”
三个人面对面哈哈大笑，好不幼稚。
陆淮安则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
“走吧，我知道他在哪。”他拿起已经弄好的风铃，站了起来。
他们跟着他往书店的方向走，刚走上马路，远远的就看到尤有劲正站在书店窗口和老板悠闲的聊天。
尤有劲：“叔，你这书店自己盖的？”
“当然，小子，叔以前也是建筑系的高材生。”
“那这地？是你自己的咯？”
“那哪能呀？我来这儿的时候这就是个荒地，你就看路旁边冒出来的那几颗杂草，那都是见我来，闻着人的气息了，这才冒出来的。”
“那你把隔壁那地皮分我一点。”
“怎么，你打算从旁边挖坑过来把我这书店给撬咯？”
“叔，您真爱开玩笑，我这不是怕您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嘛，打算在旁边种点什么给你解解闷。”
“就，真打我这地的注意呗？”
老板惊叹。
“叔，这地真是你的呀？”
尤有劲也惊叹。
“那可不？没点不动产养老敢把店开在这里？”
“您看您这地荒着也是荒着，不如交给我们，我们帮你利用利用，这地就跟电器，放久了就容易坏，你这地再放下去，可就要种不出来东西了。”
“有劲。”陆淮安喊他。
“干嘛呢，又跟人家老板聊上啦？”
“做生意呢，老板送了我块地，是不是？老板。”
老板趴在窗台上，喊章可黎：“丫头，你怎么交的朋友？你这同学一看就不像你，他这心眼多呀。”
章可黎看看尤有劲，低下头去，没回话。
老板见这姑娘是真腼腆，也就没再逗她，转身看了一眼陆淮安：“那行，小兄弟，我看你靠谱，是个干大事的人，就交给你俩了，记得这田地帮我弄好看点，别砸了我的脸。”
徐佳茵见这老板办事那纯粹是看脸嘛，便问他：“老板你会面相？”
老板哈哈大笑：“以后要是书店开不下去了，我就考虑考虑发展一下这个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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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在讲台投入的讲着：“设a、b是两个非空数集，如果按照某种确定的对应关系f，使对于集合a中的任意一个数x，在集合b中都有唯一确定的数f(x)和它对应……”
叮铃铃……
“下课啦？下课啦？”
一听到铃声，本来昏昏欲睡的徐佳茵立刻惊醒，动作迅速的收拾书包：“可算是下课了，每天坐在教室里，就盼着这一声铃声，这就跟你爸妈在教育你，突然说，今天就骂这么多，下一次再说一样令人惊喜。”
“走啊？去看尤有劲建设美丽新家园？”陆淮安对徐佳茵说，眉眼挑过章可黎示意她。
“得嘞。”徐佳茵单肩背起书包，还不等章可黎拉上书包拉链，双手抱过她的胳膊，拉着她就往自行车停车棚走去，边走边说：“走，小梨子，我们也去瞧瞧。”
“不去了，我要回家了。”章可黎拒绝，她努力的推开徐佳茵像乱绳一样捆绑她的双手。
“没事，明天双休，一会我送你回去，帮你和阿姨解释，就说我有道题不会，你给讲解，就回来晚了。”
“我不喜欢撒谎。”
“你不用撒，我撒就行。”
章可黎几乎是被徐佳茵生拉硬拽过去的。
他们到海边那片地的时候，尤有劲正在撸起裤腿给地松土。
隔天早上，她正在房间里学习，听见大白天的窗外居然有青蛙的叫声。
“呱呱。”
“呱呱。”
打开窗一看，陆淮安正骑着辆老式的自行车停在她家庭院上朝她挥手。
她觉得很好笑，那种老样式的自行车，连她爸爸现在都不骑了，因为老样式的自行车上方有一条斜杠，上下很不方便，大家都嫌麻烦，就换了没有斜杠的。
再看他今天脱下校服之后的打扮，方方正正的纽扣衣领衫，往人群里一站，活脱脱的就很像一老古董，白得发亮的古董。
她走出门去见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一路问过来的。”
“啊？”
“别怕，我说是班干部来做家访。”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徐佳茵让我过来接你去陪她一起种香瓜。”
“……”
“不了，你们去吧。”她说，转身就要回去。
“别介呀，尤有劲都开着他那辆破三轮车载着一群人去接徐佳茵了，你这好歹我还特地去借了辆专车接送呢！”
“那要是接不到你，徐佳茵他们不让我回去呀。”
她思考了很久，他就在那里等着。
“那我不坐的你的车，我骑我自己的。”
“行。”
反正他就是来接人的。
他们的车在沙子的阻碍下，一颠一颠的。
他听见她在后边吹口哨，不太好听，像断气，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
回头疑惑的问她：“你在干嘛呢？”
她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刚刚那个青蛙的声音怎么弄的？我怎么弄不出来？”
他扬起嘴角：“我也不会呀，我也不是自己弄的，是砍竹子弄的哨子，哨子吹出来的。”
“哨子？”
“嗯，就在我上衣右手边的口袋里，你想看吗？”他单手骑着自行车，从口袋里将哨子掏出来递给她。
她不敢将手松开，只是看了一眼，是一个木哨，有一张像青蛙一样扁扁的嘴。
她看着哨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丑呀！”
“你要是喜欢就送你。”
“不用了，谢谢。”她迟疑的说、“要不你告诉我怎么弄吧，我回去自己弄。”
“行吧，我回去把步骤写下来给你。”
“谢谢！”
他笑：“你好客气。”
远处的叔叔阿姨们正在用抽水机排水，圆顶式的草帽盖住他们的脸，围巾捂着下半张脸，分不清谁是谁，只听见抽水机砰一下一下响和水流的哗啦啦声。
上坡。
陆淮安的脚使劲的往下一蹬，很快就蹬上去了，她则要很使劲，慢慢一点用力的踩上去。
陆淮安就在坡上停下来等她。
下坡就容易多了，松了脚，连踩都不用踩，只需要控制好车头，握好刹车。
下了这座石拱坡，再骑不远就到镇上的菜市场。
章可黎每天去上学都会经过这条路。
他们已经听到从早市传来的热闹声了。
手拿一束稻草围成的木棍敲着小鼓的大爷喊：“糖葫芦，糖葫芦，甜滋滋的糖葫芦。”
“快来看看呀，新鲜刚从河里摘上来莲蓬。大姐，看一看莲蓬吗？”
“多少钱一斤呀？”
“便宜，一块。”
“那来一斤吧！”
“哥，猪肉来点吗？”
“薏米要不要？”
“红豆，红豆。”
“小梨子，小梨子，这儿，看这儿！”徐佳茵站在三轮车大喊着朝她们挥手。
徐佳茵转头问尤有劲：“人齐了吧？这下可以说了吧？我们今天去干嘛？”
转身跟章可黎埋怨：“这位大哥，一路装神秘，问去哪去干嘛都不说，说要等大家人都齐了，再一起宣布，惜字如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