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武辉钱猛的一瞪眼, 表情凶恶，“你在跟谁说话！”
话音刚落，一声轻笑声凭空出现。同时一股阴风从屋外冲了进来, 将案桌上的烛火压得低低的，像无助的风中残烛, 几近熄灭。
而房间内原本浑浊恶心的血腥气, 此刻被这阵突然灌进来的阴风，吹得全没了踪影。
星光点点中，白狐狸在半空中旋转着露出身形。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脸色大变, 连连后退的武辉钱。笑吟吟的对他说, 【是在跟我说话呀~】
“狐、狐狸精？！”武辉钱惊骇的盯着悬在半空的白狐狸, 艰难的吞咽了几口口水。
他就说为什么云雾敢这么嚣张, 原来是因为身边跟着这么块阴牌！
“误、误会，都是误会。”武辉钱立刻冲白狐狸露出讨好的笑。他长得就像老鼠，现在舔着脸笑起来的样子, 更像一只老得皮都松弛, 皱巴巴的老鼠。
“嘿、嘿嘿。其实我是发现这个阿曼达不是个好东西。居然背地里出阴招, 想暗算你们。”武辉钱冲白狐狸点头哈腰，“所以我就偷偷跟着她来, 然后就发现了她的秘密。”
“刚把她解决掉你们就来了。误会误会。”武辉钱连忙摆手。
【呀。原来是误会啊。】白狐狸故作惊讶, 扭头看向云雾, 【小雾, 他说是误会呢~】
武辉钱一愣。
视线惊疑不定的在白狐狸和云雾之间来回。
他原本以为, 云雾是被白狐狸罩着, 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可现在看白狐狸对云雾的态度，和他想像的有些不同。
这让他突然分不清两人的从属关系。
武辉钱正慌乱时，不经意的瞄到躺在云雾脚边, 阿曼达的头。
那颗头站着嘴躺在地上，只剩窟窿的眼眶朝向他。
不知为何，同样的一颗头。武辉钱刚才从上面看到的是残留的恐惧，而现在看见的，却是无声的嘲笑。
【我建议你不要去招惹她。】
【你招惹不起。】
【直觉告诉我，她很危险。】
阿曼达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在武辉钱耳边炸开。
猛的回神才察觉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身上的冷汗打湿。
武辉钱艰难的吞咽了口口水，此刻看着云雾的眼神，已经和刚才不同。
云雾低头看着脚边的头。
弯腰捡起来在手上翻转着看了一圈，再看向一步距离处，齐齐朝自己伸手的鬼手。
无数鬼手挤在一起，直直的伸向她。不断的做出虚握的动作。
云雾看看它们，再看看手上的头。
轻轻一抛，将阿曼达的头抛进鬼手堆里。
站在那儿像看观赏鱼一样。那眼神，和看他时一模一样！
武辉钱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在第一次招惹云雾时，对方已经将他当做死人来看了。
武辉钱嘴唇颤抖，试图说点什么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怕得喉咙发紧。
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等云雾将视线移向他，武辉钱甚至吓得跳了起来。
“你之前不是说，要好好跟我亲近亲近吗？”
武辉钱疯狂摇头，双手急摆。张了几次嘴，终于将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我、我是开玩笑的。云小姐，我开玩笑的。”
说完发现云雾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立刻左右开弓自扇耳光，每一巴掌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一边扇，一边骂自己，“看我这张臭嘴！看我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武辉钱噼里啪啦的一顿狂扇，停手时气喘吁吁不说，连脸都已经扇肿了。
他咽下嘴里的血腥味，弯着膝盖卑微的看着云雾。双手不住告饶，“云小姐，你饶我这一次吧？啊？你们、你们两位就高抬贵手，饶我这一次吧？！”
说到最后武辉钱直接跪下，不住的给云雾磕头，痛哭流涕好不狼狈。
“只要您饶我这一次，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什么都行！”武辉钱说着朝云雾跪行几步，又疯狂磕头。
一边磕头一边卖惨，“我已经这么惨了，我已经给你跪下了。你就饶了我吧！”
云雾垂眸看着武辉钱。
直到他不再磕头，期许的看着自己后，云雾才好声好气的问他，“你的跪很值钱吗？”
武辉钱脸色一变。
云雾蹲下来，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和武辉钱平视，嘴角噙着点笑意。
冰冷但好看。
“如果我不是自己有本事，今天被你的阴墨带到这里来。你会因为我跪着跟你求饶，而放过我吗？”
武辉钱没了表情，他除了满脸的鼻涕眼泪外，还有一脸的土。
脏兮兮的盯着云雾，眼神却淬了毒，阴冷的盯着云雾。
“你不会。”面对这样的眼神，云雾不躲不闪，甚至还很有兴致的单手托了下巴，继续往下猜。
“你会尽你所能的折磨我，哈哈大笑的看我在每一次觉得有希望后又绝望。直到完全击溃我。对吗？”
武辉钱垂下阴冷的眼，慢慢低头。
他撑在地上的双手，微微曲起。
原本干硬的泥地已经被阿曼达的血浸泡变软，他的手指微微陷进地里，轻微的抖着。
云雾看了眼他微动的手指，无所谓的笑了下，重新抬眸看着武辉钱。
指指被血浸湿的地说，“上一个人的血还没干呢。”
“所以……”云雾顿了顿，眼神无辜语气好奇，“我为什么要饶了你啊？”
“我现在就想踩你眼珠子玩儿。”
话音未落，武辉钱猛的抬头，扣进地面的手朝云雾挥了过去。他一脸恶相的朝云雾大喊道，“那你去死吧！”
混着血水的泥点子在空中变成几条土褐色花纹的毒蛇，张大嘴朝云雾的脸上咬去。
武辉钱趁着这机会，拍地跳起，就朝门口冲去。
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的往后甩符纸。
直到他跑出破屋，逃到小巷，抬头看见前方不远的巷口时，脸上终于露出一点逃出生天的窃喜。
但喜色还没完全从眼底浮上来。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的右脚，让他一愣。
低头一看，一只无比熟悉的青白鬼手，正牢牢抓在他脚踝上。
武辉钱瞪着那只鬼手，满脸被恐惧占据。
“不……不可能！不……”他绝望的嚎叫着，想要将脚-拔-出来，地上却凭空冒出了更多的鬼手抓住了他。
死死的将他往地上拽。
武辉钱像个被无数水鬼抓住的溺水者，剧烈挣扎着被扯往水底。
锋利无比的鬼手，穿透血肉，传来噗呲声和惨叫声时。一声轻笑凭空响起。
然后是玻璃龟裂破碎，丁零当啷掉落地面的声音。
武辉钱瞪大眼在鬼手中挣扎，脸上全是不甘和悔恨。
原来他早就中了幻术，以为自己是朝着门口逃走的，实际上却朝鬼手丛奔了过去。
他一直在这间屋子打转，根本就没逃出去过！
七八只鬼手朝他的脸抓来，武辉钱最后看见的，是距离他不远处的门。
可惜他再也走不出去了。
两颗眼珠子弹跳着滚落到云雾脚边。
云雾低头看着，慢慢抬脚，一脚一个响。
她说要踩，就一定要踩。
躲在门边的阴墨瑟瑟发抖。
被踩爆的眼珠是圆圆的，它也是圆圆的。
突然阴墨想到了什么。一改刚才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小可怜模样，猛的钻进鬼手丛里。
没一会儿再出来时，殷勤的围着云雾飞了两圈，然后用无比圆润的身体轻轻蹭了下她的手背。
等云雾伸手后，乖巧的将一颗鬼珠放在她的手心里。
然后跳到一边。
【哟？还挺上道。】白狐狸在一旁笑嘻嘻的说。
云雾看着手上的鬼祟珠，眼前一亮。
她问阴墨，“哪儿来的？”
阴墨上下蹦跶了几下，飞到鬼手丛上方又飞回来。
最后觉得自己表达不到位，干脆拉伸身体，从一滴圆圆的墨变成一只黑色的鬼手。
努力拉伸自己的时候，阴墨还小心翼翼的看了云雾一眼。似乎很怕自己又被她一把捏回去。
见云雾没动这才松口气。变成一只迷你鬼手后，吧唧一下跳到云雾手心里，左右挪动一下，像母鸡调整坐姿准备孵蛋一样，做出“种”的动作。
然后用手指指向手肘根部，拉长手腕变形，抓着手肘将自己拔掉，在空中团吧团吧，重新变回一颗圆圆的墨珠，掉落在云雾手掌心里。
小小的蹦跶了两下，好像在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白狐狸早在它连蹦带跳，表演默剧的时候，满脸有趣的凑近。
看完后恍然，扭头仔细看向还在互相攻击的鬼手丛，【这个武辉钱还真有几分本事。居然让他弄出这么一片厉鬼手来。】
厉鬼？！那不就有好多好多鬼祟珠？！
这下发达了。
云雾眼前一亮，看向鬼手丛的表情瞬间变得……慈爱了起来。
都是食物啊！
阴墨在一边看着，水珠状的它打了个哆嗦，来回晃动特别q弹。
但是……这正是表现的时候！
阴墨挺起胸膛，将自己硬生生的鼓大一圈儿。希望云雾能注意到自己。
“你是想说，你帮我采？”云雾看向它问。
阴墨又鼓了鼓。好像在说是的。
“那行，你去吧。”
阴墨高兴得在云雾手上滴溜溜的转了两圈，无比乖巧的蹭蹭她的指尖，“咻”的一声撞进鬼手丛里。
它体积小，鬼手再多也抓不住它。就算万一要被抓住了，阴墨还能自我分解。
躲避开后再重新聚拢。
就连白狐狸这样厉害的阴牌，短时间内拿它也没办法。
所以被云雾轻描淡写抓住，又硬生生捏爆两次后，阴墨立刻就服软了。
没一会儿，阴墨就“采摘”了十几颗大大小小的鬼祟珠出来。
大的有小拇指大小，小的有小珍珠大小。
但一捧拢在掌心里，光看着就让人生出满足有没有。
云雾美滋滋，突然有些馋。
想了想拿了一颗自己的，站在那儿眯着眼咬了一口。
唔——！
这颗鬼祟珠是水润多汁的哈密瓜味的！
好吃！
云雾舔了舔嘴角，将剩余的半颗咬进嘴里。
刚准备用牙齿咬碎，“砰！”的一声，院门被人撞开。
沈随才迈进一只脚，抬眼就看见站在屋内正扭头看自己的云雾。
面容姣好的小姑娘，牵起衣角，用衣服兜着什么刚得到的鬼祟珠。
嘴里还咬着半颗，睁着圆杏眼朝他看来。
……如果这是在阳光明媚，色彩斑斓的背景下，那这绝对是一副让人看了，也跟着心情开阔平静的画。
但此刻，云雾却站在充满鬼气的平房内。
房间内蓝绿色的冥火阴冷诡异，那一片张牙舞爪的鬼手，在墙壁上投影出一副群魔乱舞的景象。
但这对沈随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见过更五魔乱舞的景象，现在将他震在当场的，是咬着鬼祟珠的云雾。
向来冷静的他现在思绪乱成一团。
那是鬼祟珠吧？鬼祟珠能吃？
【呀。被看见了呢。】白狐狸笑吟吟的，蓬松的狐狸尾轻轻一晃，白狐狸的脸藏在尾巴后，只露出小半张脸。
左眼明明弯弯的似在笑，但眼里的神色却已是冰冷戒备。
白狐狸用锁死沈随，只要他对小雾表现出一点敌意。她立刻动手杀了他！
云雾还呆呆的看着沈随。
半响后才模糊的“呀”了一声，洁白的贝齿一合，被她叼在嘴里的半颗鬼祟珠，立刻像硬糖一样被轻易咬碎。
她看着沈随，慢慢嚼着嘴里的“硬糖”，直到吞下肚。才抬起右手冲还呆看着自己的沈随招了招，“嗨。好巧。”
像个招财小猫一样。
沈随回神，刚开口想说什么。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他来的时候，给特别行动部打了电话叫增援。肯定是闻周他们到了。
沈随立刻跨进门，手腕一翻，七八张白符已捏在他手中。
白狐狸轻斥一声，眼眸瞬间变换成兽瞳，狐尾暴涨变大，狠狠的朝沈随扇了过去。
沈随皱眉瞥了白狐狸一眼。
旋身躲开后一道白符射出，只削狐狸尾。逼得白狐狸不得不将尾巴收回来，这才避开断尾的危险。
但狐狸毛被符气隔断了好几根，把白狐狸心疼得眉毛直跳。
刚冷笑着要冲沈随放点狠话，下一秒就被他的举动弄得表情管理失败。呆滞的看着沈随。
只见沈随送了一张符纸给白狐狸后，其余的几张全朝院门射了过去。
符纸飞窜分散，“啪啪啪！”几声竟将院内暂时封住，阻断了闻周等人闯进来。
白符刚贴到院门上，门外便传来一脚，然后是闻周的闷哼声。
过了两秒才听见闻周气急败坏的在院门外拍门，“沈随！你封门前出个声行不行！”
他一脚踹上去，差点折了。
“抱歉。”沈随隔着院门冲外说了一句，顿了下补充，“小雾没事，我检查一遍，你们在外警戒。”
“知道了。”闻周在外翻了个白眼。
沈随等了会儿，听见闻周已经在交代组员分工后，这才朝云雾快步走来。
并冲她做了个“进屋说”的姿势。
白狐狸原本想呛两句凭什么听你的，但眼角瞥见云雾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才轻哼一声，狐尾一甩，旋身化作点点星光，至原地消失不见。
等沈随和云雾进门，白狐狸已经在屋里，单手支撑额角，摇晃着尾巴斜眼沈随，【你想说什么？】
虽然兽瞳已经褪去，但对沈随的警惕还没完全消除。
沈随理都没理白狐狸，关上门后谨慎的在屋内也贴了张白符。
检查四周确保没问题后，这才转身看向云雾。
双手抱胸薄唇微抿，想说什么但自己也还没完全组织好语言，只好暂时沉默。
跟着沈随一起来的寻祟小人就轻松多了。它们在屋里好奇的转悠一圈后，飘在鬼手丛上方。
想找到了新玩具，举着手手朝鬼手冲过去，在里面玩着“你来捉我鸭~你捉不到我~”的游戏。
阴墨抱着新“采摘”的鬼祟珠，从鬼手丛里窜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正呆呆的站在那儿呢，寻祟小人便发现了它。立刻好奇的飘过来，将阴墨团团围住，齐齐偏头，冲它眨巴着可爱的豆豆眼。
阴墨抱着鬼祟珠呐呐的站在那儿，像个无助的小可怜。
沈随没空管寻祟小人，他正看着云雾欲言又止后终于开口，“吃掉后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狐狸原本都做好了对沈随反唇相讥的准备，结果……就这？
她不理解，甚至觉得自己一定是听力出了点问题，干脆将狐狸耳“biu”的一下弹了出来。竖得高高的听。
连狐狸眼都比平时睁得大些，看上去圆滚滚的。
“没有。”云雾摇摇头。
白狐狸见状立刻接嘴，【小雾不吃每隔一段时间身上会散发一种香气，对鬼和精怪来说非常诱人。不过那些厉鬼都打不过她就是了。】
白狐狸笑着，伸手捋着头发。
猎食。
沈随脑子里突然跳出这两字。
在回想141栋厉鬼消失后，天空形成的奇景，以及被净化的141。沈随眼角一跳，突然想到她和青山医院那只少年鬼认识。
难道当初青山医院也……
沈随想到这儿，看向云雾，“青山医院也是你？”
云雾点点头。
现在青山医院的危险级也降低了，如果是这样……
沈随又问，“你是不是每次吃掉鬼珠后，周围都会出现异变？”
“大概吧？”云雾微微偏头，想了想说，“我之前在民宿录制节目的时候，吃过一颗恶鬼珠。但是睡着了，是小白带我回来的。有没有异变不清楚。”
沈随听了，和云雾一起扭头看向白狐狸。
白狐狸摇晃着尾巴，笑眯眯的回答，【托你的福，乱葬岗周围的座山，全开满了野花。可好看了。】
哦。有异变。
云雾听完，扭头看向沈随。
“确实是净化。”沈随按下心中激动，深吸口气后说，“而且很强。”
云雾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强不强的没关系，就是既然她有特殊技能，不知道特别行动部那些鬼珠……
云雾觉得她非常乐意帮忙解决。
已经在一旁帮忙“收割”的寻祟小人，此时也眼巴巴的围了过来，抱着刚刚得到的鬼祟珠，偏头瞅着沈随。
哪怕不说话，沈随也明白她们这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开口，“我先让闻周去民宿那边看看，等确定后写份报告递上去。”
云雾眼睛亮亮，连连点头。顿了下忍不住追问，“递上去是不是部里的鬼祟珠就都是我的了？”
她还没吃过鬼妖和鬼王这两个等级的，如果都是她的，可以先从这两种吃起吗？
沈随失笑，打碎了云雾的幻想，“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就见寻祟小人一个个焉焉儿的耷拉了豆豆眼，看上去像被冷落的委屈小奶狗。
想了想又说，“部门里的那些鬼珠，虽然不能全部都是你的。但是考虑到你的特殊性，大概率会当做奖金发放给你。”
“比如，每个月会发10颗鬼祟珠给你。”
那也不错。
云雾连连点头，那副很满意的小表情，看得沈随想笑。
微微正色后开口，“不过这件事你先别告诉任何人，等我核实，确定后再说。”
“而且……”沈随顿了顿，“就算核实情况属实，你如何净化鬼珠的细节，也会成机密不能轻易让人知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世界上的阴晦之地便多了起来。甚至现在已经演变成人类城市和阴晦之地共存的情况。
比如存在于c市的141筒子楼。以及青山医院里的3号、15号。
z国算是各国处理得最好的国家，稍阴晦的地方，能通过符箓、阵法来驱除，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甚至会通过拆毁建筑，让其在阳光下爆晒再重建。
可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拆毁建筑，比如青山医院。
只有两个地方存在无法消除的阴晦地段，难道要为了这两个地方将整个青山医院拆毁重建吗？
所以一直以来，对于不能通过符箓、阵法驱除的地段，特别行动部均根据严重程度，反复封印、布阵处理。
甚至派人看守。
这也是为什么张叔会在141栋充当门卫的理由。
云雾能净化隐晦地的能力，一旦传出不仅仅是国内，国外都要发生一场地震。
在确定之前这件事必须先瞒着。
这也是为了保护云雾的安全。
沈随将可能会出现的后续，一五一十的说给云雾听，顿了顿再次提醒她，“所以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
云雾点点头，“我知道了。”
朝旁边瞥了一眼，见寻祟小人一人抱着一颗大小不一的鬼祟珠，便眼巴巴的瞅着沈随问，“那这里的鬼祟珠可以给我吧？”
沈随还没说话，寻祟小人们已经凑了过来，一个个的眨巴着萌萌眼瞅着他。
沈随见状，特别正经的对云雾说，“我只是说特别行动部的鬼珠不能随便给你。但这些……”
他顿了顿，瞥了正鬼鬼祟祟，悄悄将鬼祟珠塞进云雾手心里的寻祟小人们，清了下喉咙开口，“还送回特别行动部，就不算部里的东西。”
人家在野外捡的，他不过区区一个顾问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哇——
这是什么绝世大好人！
云雾睁大眼看着沈随，眼睛里全是仰望的小星星。
沈随被看得又假咳了一声，撇开眼说，“好了，我们在里面待得太久了。再不去开门闻周得带人硬闯了。我去开门，你……抓紧时间。”
明白！
云雾并指在眉锋处一划，扭头看向寻祟小人，“你们明白了吗？”
寻祟小人连连点头，不用云雾催促，“咻！”的冲进鬼手丛里，争取在闻周等人进来前，多“采摘”点鬼祟珠。
只有阴墨还傻乎乎的团在原处。
被两只寻祟小人看见，立刻哒哒哒跑过来，嘿咻一下将阴墨举起来，带着它哒哒哒的冲进鬼手丛里。
白狐狸看着慢吞吞往外走的沈随，不情愿的轻哼了一声，【他也挺上道的嘛。】
云雾？
云雾现在没时间和白狐狸说话。她已经挽起袖子亲自冲进鬼手丛里去了。
几分钟后，闻周带着组员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屋里。好半响后喃喃开口，“这是在干嘛？”
此时的鬼手丛里至少还有几十只鬼手，正互相纠缠抓挠。那情景像地狱深渊处，无数饿鬼正伸出手试图将人拽下去。
恐怖诡异，有密集恐惧症的还得起鸡皮疙瘩。
偏偏云雾居然就站在这片鬼手丛里，正挽着袖子热火朝天的……拔鬼手？
轻松得跟拔沙地里的萝卜一样，一手一个一手一个。
每-拔-出来一只鬼手，就有一颗鬼珠从根部滚落出来。寻祟小人立刻飞过去，哼哧哼哧的抱着鬼珠，将它们装进一旁的空碗里。
那是刚才武辉钱装米用的碗。
武辉钱的米是特质的阴米，取阴晦之地的湿土，混合鸡血装进黑坛，再封存埋入坟地。
需要用的时候就取一些，和米混合，变成招鬼惹阴用的阴米。
现在碗的碗壁上还挂着血，鬼珠放在里面，可怕程度简直就是叠buff。
和热火朝天犹如干农活的云雾比起来，怎么看怎么割裂。
沈随看见闻周几人堵在门口，往里走时还奇怪的看他们一眼，“站在这做什么，来帮忙啊。”
“啊？”闻周呆，见沈随也挽起袖子一副准备下地插秧的架势，脸上表情更加梦幻，“干、干嘛？”
沈随无语的看他们一眼，“当然是来拔鬼手。”
……为什么你说得像在拔葱？
特别行动小组大受震撼。
这就是他们和沈顾问的区别吗？
好在有闻周等人帮忙，很快鬼手丛便被全数拔掉。
至于武辉钱和阿曼达的尸体……真是一点骨头渣渣都没找到。
“那弄个衣冠冢吧。都不用火化了。”临死前还省了笔钱，好像也不错？
云雾双手捧着脸颊，蹲在旁边看沈随画驱邪的阵法，一边和周小红他们聊天。
王佳奇听了抬头，“不应该念圣经吗？”
那个阿曼达是外国人吧？
云雾耸耸肩，“到了我们的地界，当然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好有道理。
王佳奇默默点头。
闻周打完电话走回来时，沈随也刚好完工。
“行了，后面的事转交给其他部门来处理就好。我们收队。”闻周一挥手。
沈随摘下手套，疲惫的捏捏鼻梁说，“那我送小雾回去。”
说完他瞥了云雾一眼。
云雾福灵心至，立刻闭嘴乖乖跟着沈随往外走。
等到了目的地，沈随捏了捏鼻梁说，“拿给你们家小雾看看吧。”
白狐狸刚想问看什么。
已经鬼鬼祟祟一路的寻祟小人，立刻蹦跶起来，一起拎着帆布袋吭哧吭哧的搬到云雾腿上，蹦跶着催促她快打开。
等白狐狸看见帆布袋里那十几颗鬼祟珠后，惊得忍不住朝沈随看了一眼。
她一直以为沈随会是个正派到有点古板的人。
结果……？
沈随又捏了下鼻梁，扭头就撞进云雾亮晶晶的小眼神中。笑了下说，“只能让它们偷着藏这么多了，再多就要被发现了。”
“有这些够你吃一个月吗？”
云雾连连点头。
“那就好。”沈随点头，“快装上吧。”
“好！”云雾从背包里翻出糖盒，将糖果盒里的，和这些堆在一起后，就打算抓到背包的侧兜里放着。
回去后统一洗干净。
沈随瞄到眉头一皱，“等会儿。”
云雾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他。
“你平时就用这个装？”沈随指了指那个糖果盒。
等云雾点点头后，不由抿了下唇。
那个糖果盒，一看就是吃其他糖留下来的塑料盒子。
沈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叹口气后冲云雾伸手，“先把鬼珠给我吧，我拿回去给你弄好，明天给你。”
顿了下沈随问，“你现在饿吗？要不要给你留两颗？”
云雾摇摇头，她刚才才吃了一颗，后天不吃都没关系。
“那就好。”沈随点点头，眼皮子一掀，恰好看见明红走来，冲云雾抬了下下巴，“明红来了，快回去吧。”
“哦。”云雾倒是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拉开车门后她想了点，扭头看向沈随。
原本在捏鼻梁的沈随见了，放下手问她，“还有事？”
“没有。”云雾说，“就是想再跟跟你说声谢谢。”
“还有好好休息。”云雾一脸真诚，“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不乱跑。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沈随眼里全是没休息好的红血丝。
光为了提神就捏了好几次鼻梁了。
沈随一愣，看着她惯爱摆出一脸真诚的模样，禁不住笑了出来。
一边笑，一变点头，“好。我相信你。”
另一边，闻周在转移文件上签完字后，将文件递给对方，笑着拍了下他的胳膊，“大晚上还麻烦你们，辛苦了。”
“没事，是你们辛苦。”对方笑着说，“快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好，要是有发现亡者的遗物，就麻烦你们拿到特别行动部来。”
“知道了。”
闻周挥了挥手，这才转身离开。
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看了眼后视镜，见周小红和李霞两人一脸疑惑。又看了一眼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李霞沉吟片刻，抬头看向闻周，“老大，我怎么觉得鬼珠的数量有点儿少？”
“少吗？”王佳奇探头过来，看着银盒里七、八十颗鬼珠，抓了抓后脑勺，“感觉差不多啊。”
“去。”周小红白他一眼，“你除了能一眼看出食堂阿姨给你打的肉丝有多少外，你看什么都差不多。”
其他人听了经不住笑。
闻周笑着伸手，“给我看看。”
李霞照做。
闻周看着银盒子里的鬼珠，拨弄了几下后递还给李霞，“没什么问题，并不是每一只鬼都会掉落鬼珠的。而且我们今天遇见的根本就没有完整的鬼。”
全是手。
闻周这样一说，众人立刻想起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鬼手，不由头皮发麻，搓了搓胳膊。
“我宁愿去面对一只厉鬼，也不想再遇见今天这样的鬼手丛了。”
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好吗。
其他队员心有戚戚焉，不住点头。
“这个月我不想啃鸡爪、鸡翅还有鸭脖子这些东西了。”王佳奇说。
闻周听了吐槽他们，“你们先想想今天晚上会不会回去做梦，梦见自己在一片手的海洋里吧。”
话音未落，惹得队友们全大叫着制止闻周，“啊！老大你不要说了！已经有画面了！”
“梁凯，快把老大踹下车让他在后面跑！”
闻周猖狂大笑，一把拉上车门，“晚了，车门已经被我焊死了。”
向来幽深僻静的小巷内，此刻却有十几人进进出出。
偶尔有路过的行人见了，刚生出好奇，准备停驻往里看，眼一瞥发现警戒线带子的颜色，是特殊的黑黄红色。
打了个寒颤，别说停驻了，立刻加快脚步离开。
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无意打扰，有怪莫怪”之类的话。
谁都知道，黑黄红色警戒线，代表的是和玄学有关的案子。
这可不敢好奇围观。
“队长。”
队长转身看向队员，“怎么样？检查仔细了吗？”
队员点点头，“来回检查了次了，东西全在盒子里。”
“就是有样东西，我们分辨不出是不是属于死者的。”
队长眉头一皱，“是什么。”
“一条钻石项链。”队员将照片递给队长。
“在哪儿发现的？”队长仔细看了照片后，交还给队员。
“屋后。不在屋内。所以不确定是不是死者掉落。”
另外一名队员提出疑问，“会不会是其他人遗落的呢？现在的年轻人，就爱到这种地方来拍什么冒险直播了。”
也有可能。
队长沉吟后说，“不管是不是，先统统送到特别行动部去，等他们全部检查一遍再说。”
“如果不是，我们再拿回来做失物招领好了。”
“是！”
钻石项链静静的躺在盒子里，一抹暗红色血光从坠子上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