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一想到这里，他更害怕了。
即便自己失血过多，好几天时间没有进食，仅剩的求生欲望，激励着他必须逃离这里。
强撑着受伤的手脚他试图爬动身子，此刻，地窖里红光乍现，突然出现的光亮，让他停止住了自己毫无意义的行动。
他这才看清，红光自脚下，发出，那些湿黏的液体，导致空气潮湿的是猩红的血液。
黑红色的字体在他脚下勾勒出一个阵法，他看不懂，但隐约可以看出，这是道家的符文。
那光芒持续了很久，从头到脚一点点连结起来，久到他确定了这是个法阵，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除了自己，周围还有人，一样躺在这个巨大的法阵上。
他们处境和自己一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些伤口，但唯独自己是清醒着的，其他人都是奄奄一息，双目紧闭。
那光芒像篝火在黑夜中燃起的火苗，连接在一起之后便灼起了火焰。
此刻，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更恐怖的可能性。
传闻有些邪道，他们不驱鬼捉妖，不除魔卫道，反而净干些丧尽天良的勾当。
比方说，拿活人练丹，拿活人炼蛊，拿活人喂妖，拿活人养鬼。
“哦？居然有一个突然醒了。”
身后传来一声惊讶，那嗓音却带着诡异的沙哑。
察觉到那人语气里的危险，第六感告诉他，这个法阵，不宜久呆。
他试图起身，身后再次传来鬼魅的嗓音：“他想跑！”
挣扎起身的身子猛地一震，下意识回头看去，迎来的却是一记恶狠狠的棒槌。
我猛地惊醒，待噩梦的惊吓缓和，我睁开眼睛。
被吓得四肢发软的我，心脏跳动的频率许久才缓和过来，下意识往男友的方向挪去，可枕边人的脸，再次和梦境里的脸重合到一起，我心里无端一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梦到那个纨绔，而且这次梦境还是续集，拍电视剧也不带这样更新的！
原先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同一个人，梦见两次，这不是梦，是征兆。
我眼神复杂地看着睡梦中的男友，密密麻麻的不安和心慌，吞噬了我的思绪。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抬起手，一巴掌扇下去。
预料之中，男友被惊醒，但却有些不一样。
平日里和善温柔的男友，现在被惊醒，原先安静的睡颜却冰冷凶狠。
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我目光呆滞了一瞬，下意识地把刚刚拍打他的手缩了回来。
他侧躺在枕边，柔软的碎发披散在额间，那张俊美的容颜上，只剩下可怕的凶残。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昏暗静逸的卧室，我清晰感觉到，室内有一瞬间，空气凝固了。
很快，对面似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我，目光渐渐柔和了回来。
对面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宝宝？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再次变回那个温柔的男友，我脑子有些放空，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别怕，我在这。”熟悉的温柔语调，抚平了我因噩梦带来的慌乱和焦躁。
我的身子还在发抖，他轻柔的把我抱入怀中，语气放缓：“只是噩梦而已，别怕。都是梦，你醒了，没事啦。”
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大脑供血不足，刚刚男朋友的反应，是不是表示，狐狸的猜测一直都是对的。
那张挑不出毛病的脸蛋正轻靠我的发丝上，安慰着哄着，还沉浸在发现疑点的女友。
此刻，我内心只剩下迷茫，我需要尽快把男友支开，然后跟狐狸先生探讨一下，关于我梦境的事情，以及男友刚刚凶神恶煞的眼神。
可是，狐狸不在我身边啊！！
一米九二的身子抱着一米六六的我，男性荷尔蒙笼罩着我的周身，我终于反应过来，在我走神的那一会功夫，身上已经被扒干净了。
“唔。”
他亲吻着我，但我却觉得他这样的行为有些刻意，似乎是想掩盖他刚刚对我目露凶光的破绽。
“只是梦而已，别怕，我在你身边呢。”
因害怕而失序的心跳，此刻跳得更猛了。我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可以确定，男朋友有事瞒着我，而且是不好的事情。
他并不如我看到的那样，温柔和蔼。
似乎察觉到我对他的怀疑，在一阵温润的亲吻之后，他将我揉进了他怀中。
“别怕我。”
他委屈巴巴的嗓音落入我耳中，带着几分难受和沙哑，我的心脏猝不及防，被暴击了一下。
为什么有种，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这样让一个大帅哥难受难过，是你该做的吗？是你能做的吗？
即便如此，我脑子还是很清醒的，想起了昨天晚上跟狐狸制定的计划。
我禁不住害怕咽了咽口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我不怕死，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这个差。
“你知道，那天在佘山我收获了一个式神吧？”
男友轻微地僵硬了一下，就这么一下，被我察觉到了。平日里看向我不含任何杂质的眼底，现在晕染上一丝怪异。
“嗯，知道，叔叔都跟我说了。”
“那你应该也知道，昆仑想要让我的式神，去关闭那些地狱通道。”
“嗯，知道，为此，我昨天办出院手续的时候，还被昆仑的人阻拦了。”
“他们说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在家休养，我说没关系，我是学医的，怎么都能照顾好你。”
看着他面色沉稳，毫无波动，我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昨天晚上我半夜醒了，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血腥场面，我不希望那个场景再次出现，我不希望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我尝试着召唤了我的式神，然后……”
“我命令它，即刻前往佘山，关闭所有地狱的通道。”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我感觉我的腿在打颤。
我努力告诉自己，不怕不怕，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现在更差呢？
对面的表情缓缓变得严肃，他凝视了我许久，脸色再次变化，嗓音低沉地说道：“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就能召唤式神吗？”
“我听叔叔说他不能同时召唤太多的式神，更何况是受了伤以后，这样勉强召唤，对身体多少也有损害！”
“这倒也不是……我没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我语气有些颤抖，觉得他表面上说着关心我的话，但语气中却能让我感到一丝寒意。
得到我的回应，他收起严肃，缓和了一下表情，随后展颜一笑。
“对你身体没有伤害就好，确实，那通道一天不闭合，就一天不安全。不定时炸弹还是早点拆掉的好。”
他说着这话，我却感觉到好像在暗示着，昨天听过我昨天和狐狸的对话。
卧室里该不会被他放了监控吧？
想到这里，我的视线下意识往周围瞟了几眼。
莫大的不安感笼罩着我，再加上狐狸不在，没有人能保护我，眼前又是一个，带着危险气息的，熟悉的陌生人。
我鼻子一酸，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嘴角不自觉地抿成了一条线，浑身紧绷的我，突然失控了。
对面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掉眼泪，抬起手想帮我擦擦眼泪，却被我猛地推开。
我哼哼唧唧地哭了两下，猛地朝他吼道：“我不想生的窝囊死的荒唐！”
“大不了伸头一刀，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男友嘴角温和的笑，仅仅那么一瞬间，明显的卡住了。
兴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突然的爆发情绪，他收起卡顿的笑容，手足无措地擦了擦我疯狂往外掉的泪珠。
“怎么啦宝宝？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你告诉我！别、别哭啊！”
联想到狐狸的那些话，我潜意识里，已经给嫌疑人定了罪。
看着对面依旧打死不承认，还装傻的态度，我忍着失控的情绪，强行将他推开，猛的转身想要下床。
没有意外，肌肉浮软的我狠狠摔在了地上。
男友再次心疼地将我抱起，紧紧搂在怀中，他慌乱地哄着我，拍着我的背，像是根本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的掉眼泪。
“宝宝，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跟我说，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看着他继续装傻的样子，那焦急的样子在我眼里，却是无比的虚伪。
我试图离开他的怀抱，但是他有力的臂膀却死死禁锢着我，丝毫推不动。我无力地垂着脑袋，小声抽泣起来。
“宝宝，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不要埋在心里，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我哭得脸上湿漉漉的，一米六的身子缩在那一米九的怀里，显得有些弱小无助。
我并非内心强大的人，当初在遇到那些魔物的时候，是因为老爸在身边，甚至有式神保护我，现在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信任的人，兄弟姐妹，父母，好友，都不能。
可是遇到他之后，我却有种想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交付给他。我原先不愿意信任任何人的，现在却为了他做出改变。
我翻然醒悟，原来这就是恋爱脑。
狐狸说得对，我就是个恋爱脑。
之前没谈过恋爱，不懂才不愿承认。
我从嚎啕大哭，到小声抽泣，哭地累了，干脆埋在他怀里，不说话。
“宝宝，你好点了吗？”
男友关心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懒得抬头看他，咬死不承认自己有问题，那我也不和你说话，看谁憋得过谁。
此时此刻，我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耳边再次传来他耐心温柔的话语：“肚子饿了是不是，我去给你做早餐。”
感觉到他抱着我动了两下，晨起被他剥去的睡衣又穿了回来。
男友抱着我去了饭厅，餐桌边上，他摸了摸我脑袋，细声哄道：“等我一会儿，我下面给你吃好不好？”
我沉默着低着头，咬着牙不说话。
刚刚短短的一番试探，已经让他露出了破绽，但他不愿意跟我解释。
至少在得知我让狐狸去关闭通道的时候，他没有恼怒的一刀捅死我。
基本可以确定地狱通道关闭，对于他而言，没有太大意义。
至少现在对于他而言，没有太大意义。
我突然想到了网上那些吐槽自己男友和丈夫，却死活不分手的女人，明知道另一半有问题，却非得耗死在人身上。
这类帖子底下的评论往往放着：“你们俩互相祸害吧！”“好人108胎。”“一定要生四胎，这样才对得起你的亲亲男友。”
我红着眼睛，曾经有多鄙夷，现在却在无形中就变成了那种人。
看着端上来的那碗面条，我走着神，因为不愿意搭理男友，低垂着脑袋，并未看到他此刻眼底危险的得逞。
佘山的事情，导致昆仑的大批人马被安排过去，其他需要看守保护的地方，相对而言就减少了好多人手，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我们和好吧。”
吃完男友的爱心早餐，我收拾好情绪，瞪着红肿的眼睛看着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显然是被我这么一出玩蒙了，空气短暂的凝固之后，他有些小疑惑地看着我：“我们刚刚……吵架啦？”
我不说话，就这么瞪着他，他马上反口说道：“感谢亲爱的女朋友大人原谅我，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惹女朋友大人生气了。”
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作，但我又低不下头跟他道歉。
他确实有问题，就是不愿意承认，就跟我确实是个恋爱脑，但不愿意跟狐狸承认一样。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如是想着。
“我们开始复健吧，我想快一点能够正常走路。”
“好，遵命，我的女朋友大人。”
“还有我的手机，现在，立刻，马上，给我。”
说完，我感觉到男朋友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了，不同于刚刚我试探的时候暴露出来的危险气息，这个更多的像是无可奈何的尴尬。
我再次警惕起来：“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男友脸冒虚汗，有些慌乱的回道：“额，宝宝，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他有些小尴尬地抬起头看向我：“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你们公司的同事有给你发过信息，尤其是你们的部门经理，他说话有些过分，我就直接跟他说你生病了，上不了班，然后跟他说大不了，把你开除了。”
“你说什么？”我的音调陡然拔高。
对面那张俊脸瞬间就怂了，他带着些许歉意，眼神又很坚定的道：“哎呀，宝宝，我们都要结婚啦，咱们正好趁休息时间，好好修整一下，筹备婚礼不好吗？而且最近疫情，在外面溜达，也不安全。”
我的脸瞬间黑了几个度，这不是结不结婚，疫不疫情的问题。
失去工作就意味着我交不起房租，交不起房租，我住哪？
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没有人给我买社保，没有社保，谁来给我养老？
再说了，结婚以后，已婚未孕的我，可就更不好找工作了！现在找一份工作有多难啊！！
再况且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觉得我还愿意跟你结婚吗？
一整个下午，除了复健的基本运动，我愣是沉着个脸一声不吭，一句话不跟男友说。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错了，一整天都顶着委屈又难过的眼神不敢直视我。
这天夜里，我又是早早地睡下，男友依旧是在我睡着之后，深夜出门。
等我睡了个浅浅的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了。
睁开眼睛，昏暗的卧室，被狐狸的金光充斥。
外面还是黑麻麻一片，冬日的早晨，并不如夏日这般光亮，天晓来得比较晚，所以现在跟深夜没什么区别。
狐狸一脸疲惫，蹲在床脚。
看来关闭佘山的地狱通道，并不如想象中这样轻松。
我翻身起来，看着不知何时回来的它。
“我走了一天一夜，佘山那边的事情总算告一个段落。”
我松了一口气，狐狸抬起狭长的眼睛看向我：“如何，今天的试探有结果了吗？”
我落寞地垂着眼里，点了点头。
“可以确定，他确实有事瞒着我，如你所言，他或许很危险，但我依旧不觉得他会伤害我。”
“按照计划，在你不在身边的情况下，今天我告诉他，我派你去把地狱通道关闭，他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还关心你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召唤式神。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关心你啊？”
狐狸打断了我，语气有些恼火。
“今天在他的反应下，你明显是感觉到的，这男人很危险。你都露出了害怕的情绪，却还不愿意承认他是个不定时炸弹。”
我皱着眉头，又读我的心。
虽然有些小小的不爽，但狐狸怎么都是为了我好，我沉默了一下，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还想解释什么，却听到卧室外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是男友回来了。
狐狸原先的恼怒，在一瞬间转变成了令人窒息又冰冷的杀意，卧室里突然说不出的压抑。
它目露凶光，瞪着眼睛看向我：“既然小主人你是横竖听不进话，那我也只能来硬的。”
我一顿，感觉情况不妙，下意识想下床去把门锁住，阻止男友进入卧室，却再次，因为腿部肌肉的无力狠狠摔在地上。
卧室的房门缓缓被人推开，来人轻手轻脚，似乎怕惊醒卧室里的人，却被推门而入的场景吓了一跳。
一只两米高的白色巨狐正眯着危险的眼神，死死瞪着自己。
他还未反应过来，狐狸身后的九条尾巴，已经往他冲去。
只见男友猛地后退几步，四肢乃至头部，都被冲了过来的尾巴死死缠住。
他此刻像是火架上的烤全羊，四肢被禁锢，脖子被掐住，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被摁在门上。
“唔！”
男友难受地发出闷哼声，下意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狐狸却收紧了他脖子上的力道，让他无法呼吸。
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男友两眼外突，都快翻白眼了。
原本风平浪静的天空，突然有几道惊雷炸开。
屋内原先昏暗的光线，瞬间被照得蹭亮。
自己的式神发难，想要杀死自己的男友，在那雷声的影响下，我第一个反应是对自家式神的恐慌和害怕。
虽然说式神不会背叛自己，也不会伤害自己，但它却会伤害自己的男友或杀死他！
“别伤害他！”
狐狸并未收手，而是眼神阴沉加重了男友身上的禁锢。
“狐狸先生！”
我见它下手更重，我又喊了一声，狐狸依旧不放人，反而还痛下杀手，我急了。
“我命令你！立刻马上放开他！”
兴许是式神缔结的契约束缚了他，狐狸身上泛起一阵波动的光，即便被契约束缚，他也并未立刻把男友放下，而是用尾巴将他高高抛起，然后再狠狠地甩了出去。
男友被用力地砸在地上，发出巨响，身体因为惯性滑出去几米，整个背部砸在墙角。
“康康！！”
我被吓出一身冷汗，即便不能行走，也要拖着自己肌肉还未恢复的双腿，往他那爬去。
我用膝盖支撑着身子，经过昨天白天的复健，比起之前双腿毫无力气，现在已经能够起到一点支撑。
我焦急地扶起他，男友俊秀的脸庞因为暴摔带起了不少擦伤，不仅嘴角被牙齿撞出了血渍，额头也起了一大片淤青，这可把我心疼坏了。
我鼻尖一酸，有些哽咽地抱住男友，愤怒地指责着我的式神：“你做什么！”
男友躺在我怀里虚弱的握住我的手，安慰道：“我没事。”
遭到莫名的对待，男友并未生气，只是眉心微蹙，有些委屈。
“这就是你的式神？它好凶啊……”
说着又虚弱地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似乎刚刚的抱摔对他的身体或者内脏，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损伤。
看着他的难受，鼻尖泛起的酸涩更浓了，眼泪开始控制不住往下掉。
“你凭什么伤害他！无凭无据的！他只是个普通人！我说了，他不会伤害我！你总是对他各种猜测，再这样，我就只能跟你解除契约了！”
听着我对它惊慌失措的愤怒和指责，狐狸有些不悦地眯了眯眼，似乎对我的反应很失望。
最后，经过短暂的沉寂，狐狸留下一句话。
“今日你护着他，他日你别后悔。”
狐狸消失以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狠。
解除契约，这对于式神来说应该是很过分的话吧！
我小声抽泣着，也不知道是在心疼男友的伤，还是在后悔自己刚刚对狐狸说说的话。
似乎是想安慰我，男友轻轻的环抱住我的腰，紧紧地和我贴在一起。
“我没事，宝宝，不哭。”
“我不疼……唔。”他强装出正常的语气，却又按耐不住胸腔部传来的疼痛感。
原先一米九的大高个，现在娇弱得像躲暴雨中的娇花，我心底猛地一阵刺痛。
意识到他外伤不夸张，但可能有严重的内伤，我急了，也顾不得刚刚对狐狸说的那些过分的话，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意外发现我居然能走路了。
我下意识的就猜到是狐狸做的。
想到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又懊恼了几分。
我都跟他吵架了，他还愿意帮我恢复身体，我可真不是个东西。
我拿起手机就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来得很快，把男友送进了医院，前前后后折腾了快六个多小时，我们才回到了家。
男友一米九的身子，压在我一米六六的肩膀上，显得无比沉重。
手臂脱臼，再加上轻微脑震荡，舌间破裂，牙龈出血，不需要住院，已经是万幸了。
原先对狐狸出言不逊的懊恼，现在已经荡然无存，满脑子只有：那个混蛋，我要杀了它。
男友虚弱地亲了亲我，再次安慰道：“我没事，不难受。”
不难受是对我说的，他希望我不要因为他受伤感到难受。
一想到这么温柔又好看的男让，因为我受伤，我感觉都是我的错。
禁不住鼻子一酸，再次小声的抽泣起来，男友亲了亲我的脸颊：“别哭，我还等着你来照顾我呢。”
我吸着鼻子看着他，他又说道：“身上有些脏兮兮的，我想洗个澡，好吗？”
他身上的伤口，除了脱臼和脑震荡，直接进行了外部干涉的治疗，其他地方的擦伤都给他上了药，缠了绷带。
医生说过了四个小时，如果止血了就可以拆掉，及时给他换药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扶着他去了洗手间。
出院才短短三天，怎么感觉变化之大，刚回家的时候是他照顾我，现在是变成了我照顾他。
因为男友受伤，原先打算养好伤的就去找工作的我，不得已搁置了计划。
我倒是痊愈了，腹部和后腰的伤口消失不见，男友没有质疑，因为他看到我突然能走路，多少也猜到了是狐狸做的。
男友因为受伤，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星期，比我之前身重两刀醒来后，还要虚弱。
因为愧疚，我也没有多细究，他是不是为了博取可怜装出来的，毕竟他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一周后，带着男友去医院复检，医生说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但是狐狸那天的失控让我脑子一阵清醒。
我这短短一个星期，我认真思考了很多，是否要跟男友继续交往和结婚，以及，式神的去与留，还有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回到家，男友接到工作电话，因为受伤，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处理工作了。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处理工作，我却是有些烦躁地坐在沙发上，这两天我认认真真的算了一笔账。
昏迷了一个月，又在家宅了一个星期，细数下来，我损失了一个月的收入，外加一个月的房租，还有没有缴纳而断开的社保。
都是钱呐！我仰天长啸。
现在我已经不敢把狐狸叫出来了，即便知道它不会伤害我。
不敢想象，他再次在我面前伤害男友，会是什么场景。
其实人生遇到谜题，我都会跟闺密商讨，但这种事情，我不能够跟闺密去吐槽，毕竟我不想把她牵扯进这个，不安全且未知的世界。
叹了口气，想起了老爸。我拨通了老爸的电话，跟他说明了最近的困顿和烦恼。
老爸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你那个男朋友是个靠谱的，可以处，你昏迷了一个月，他在你身边寸步不离的照顾，每天按时汇报你的身体状态变化。”
“你醒过来的时候嗓子都不太舒服，又不能下地行走，他怕我们影响你的情绪，也不敢让你和我们通话。”
原来我的情况，老爸一直都知道，男朋友每天都有在跟老爸打电话汇报。
难怪我醒过来之后，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说要让我跟爸爸他们联系。
“他妈妈已经去世了，以后你也不用担心婆媳关系，那天也是老爸疏忽，没想到还会有藏在角落的怪物突然窜出来，把你们俩都弄伤了！”
怪物弄伤我们？所以老爸并未看见准婆婆是怎么死的？我是怎么受伤的？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男朋友口中，被昆仑拘留的准婆婆。
老爸既然知道她去世，那就代表着准婆婆的死不是秘密，只是男朋友想要瞒着我，才说的拘留。
“反正你现在也不能工作，不如好好谈谈恋爱，在养好身体之前，先把工作放一放吧。”
“钱不是最要紧的，老爸最近遇到了个大客户，这段时间在我们家下了不少单，等一下给你转点钱过去，还没结婚，也不能老花你男朋友的钱。”
刚刚还在说的其他事，画风一转，老爸开始说起关心我的话，眼眶一热，我感觉自己都要哭出来了。
“那么好的男人，你可不能把他吓跑了，要知道你又懒又馋，他不要你了，可怎么办哦。”
吸了吸鼻子，本来还有些感动的我，突然就不煽情了。
三句不离男友，我都要怀疑我到底是不是老爸亲生的？
“我和狐狸先生闹了些不愉快，有没有解除契约的办法？”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我不配做它的主人。”
“怎么说呢，它到底是我们的长辈，有它在，你至少下半辈子也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爸也能放心。”
“虽然说那次怪物入侵，事情已经告了个段落，难保不会再有遇上危险的情况。”
“而且这位老祖宗，从第一代结契到现在，除了你之外，没再选过其他人缔结契约。你该好好珍惜，虽然他们守护着我们的家族，但它选择你，也是一种机遇。”
老爸这么说也对，原先想要解除契约的想法，暂时被我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