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那种感觉
爱丽丝，利艾。
倒过来念还真如男爵所说的一样，利艾阁下的身材有些柔弱，那张俊美的脸孔也太女性化了，被男爵叫成女人的名字也不奇怪，两守卫是纷纷点头认同的。
两守卫也未怀疑冥的话中有问题，可以肯定的说，只要冥还披着男爵身份的外衣，他们就不敢有任何怀疑的理由。即使是冥把黑的说成白的，紫的变成红的，他们也不会持有异议，这就是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所决定的身份上，不容更改，否定和反抗的差别。
两守卫或许不会真的听从冥的命令，但却不敢冒犯他，因为那是连骑士长劳尔斯阁下都要俯首恭敬的存在，即便他们两人是骑士长阁下的亲信守卫，如果冒犯了男爵的话，骑士长阁下为了平息男爵的怒火也会拿他们两人开刀赔罪的。从男爵失踪，骑士长阁下慌张的派人去寻找，而且还下达了死命令，非要找到为止，就可以看出来那所谓的男爵的身份的重要，连骑士长大人都不敢有所怠慢，两守卫自然也不敢撸虎须。
两守卫自然也不傻，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如今男爵回来了，自然是要恭敬有加，改善他们在男爵心里不好的形象，要是男爵因为上午阻拦的事对他们心存芥蒂，那么他们就是想哭都没处哭去了，或许只要男爵在骑士长阁下面前稍微提一下，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所以对于男爵口中解释他为什么叫他的弟弟利艾阁下为爱丽丝，两守卫懂了，不管是真懂还是假懂，这都是男爵和他弟弟之间的隐秘，他们没必要知道太多，否则会给自身带来麻烦的，要知道身份越高贵的贵族越在乎形象，自然就不允许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们影响他们的形象。
两守卫心知肚明的看了看对方，点了点头，明白这件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最好是烂在肚子里，以免某天男爵想起这件事，心里产生疙瘩，到时候就是他们的灾难了。
不想这件事继续议论下去的最好办法就是转移话题。
他们对看了一眼，就忙对冥道:“男爵阁下，利艾阁下就在里面，您还是快进去看看吧。”
“利艾，她，没事吧。”冥犹豫了下，问道两守卫。
两守卫摇了摇头。
见此，冥心里不好的预感立马涌了上来，连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他上前扯住两守卫的衣领，神色着急的问道:“是不是利艾出事了。”
两守卫被男爵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们没说错话，不，是根本没说话，怎么就惹到男爵生气了，他们真不知道。
还有男爵扯住他们的衣领紧着他们的脖子呼吸不畅，真的很难受，他们想要挣开，却发现男爵抓住他们两个衣领的手就跟固定的铁箍一样纹丝不动，这时两守卫才震惊起来，震惊的不是男爵的身份，而是男爵的实力，试想得罪了隐藏极深的男爵，那简直就是在往自己的脖子上挂刀，光想着那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就让人惊慌害怕。
虽说作为军人，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是难免的，可是这样悲催的死，是绝对没有人希望的，自然两守卫也是一样，虽然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他们还是慌忙跪下请罪道:“小人知错，请男爵阁下恕罪。”
两人虽跪了下来，可是冥的手还紧紧扯着他们的衣领，憋的他们脸通红，却不敢有一丝不满，生怕情绪失控，生气中的男爵真拿他们开刀，到时候死了都白死。
两人跪下生撑了一分钟左右，冥扯住他们衣领的手慢慢的松开，两守卫才慢慢的喘起气来，也才意识到生命的脆弱和珍贵，同时也对冥这个男爵抱起了敬畏之心，要知道当时冥没醒过来的话，他们就可能真的死了，想想那场景，他们都觉得后背发寒，后怕不已。
“不好意思，刚才我太冲动了。”冥对两守卫道歉说，他神情还是恍惚。
两守卫一听，他们岂敢让男爵道歉，忙推道:“不敢”
接着又拱手道:“我等多谢男爵阁下手下留情。”
冥摆摆手，意思是算了，他的心里很乱，一听爱丽丝出了事，整个人的脑子如天崩地裂般，一下子就变的四分五裂起来，也怪两守卫意思表达不清楚，才会导致他这么激动。
刚才两守卫摇头是想告诉冥他们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毕竟他们刚被骑士长叫过来重新守门没多久，所以还不是了解他的弟弟利艾阁下的状况，这才导致了冥的激动和误会，要不然就算他们被冥给扯的憋死了，也冤呢？
两守卫可能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让冥这个男爵产生了误会，生怕再引起更大的误会，就连忙解释道:“男爵阁下，利艾阁下的情况，我们并不了解，只知道军医进去看过了，利艾阁下具体的情况，我俩不清楚，不过里面有乌八阁下照看着，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两人说完，又小心的看了冥一眼，见冥的脸色并没多大变化，才稍微放下心来，然后识相的退下了，以免再说错话，做错举动，惹得男爵不高兴，丢了小命。
冥听两守卫说那头猪在里面照顾爱丽丝，冥的心稍微安了点，那头猪的品性如何，他可是一清二楚，胆小怕事，好吃懒惰，怨天尤人，贪财好色，看起来极不靠谱，可是有一点，冥却极为放心，那就是爱丽丝。
无论是他本人，还是那头色猪，在对爱丽丝的问题上，都是极为认真，甚至竭尽全力的去做，去保护她，这也是冥上午出去，把爱丽丝交给乌八照顾的重要原因。
冥不想让爱丽丝看到他不好的一面，就努力平定了混乱的心绪，摆出一副柔和的笑脸，去见爱丽丝。
冥刚走到营帐门前去掀门帘，却发现门帘先被掀开了，然后冥看到了乌八那张板着，想让他揍一顿的臭脸，同样的是乌八也看到了那张让他讨厌的笑脸，让他想狠狠踩在脚下的那个人，乌八是真的很想踩踩冥，可是他没那个实力，只能先忍着，不过他还是狠狠的瞪着冥，不是为他而瞪，而是为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爱丽丝，为她这个不负责任，丢下妹妹不管的哥哥而瞪。
“你怎么回来了？”乌八没好气的问道，问完就撇过头不去看他，估计是多看冥一眼，都觉得会污了他的眼。
“我怎么不能回来，这又不是你家。”冥笑着反问，丝毫不在意话语中的冷淡与讽刺。
“这也不是你家。”乌八冷哼道。
“是是是，不是我家，也不是你家，可以让我进去了吗”冥笑着说道，态度随意，语气中丝毫没有要跟他硬争到底的意味，感觉是向他妥协，这让乌八看不懂，也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位真会这样做吗？
可事实如此，他的态度也不像骗人，乌八皱了皱眉，就问:“你一天都去哪了？”
冥道:“你先让开，我就说。”
“先说
“先让开”
“先说”
“先让开”
“那就这样耗着吧”乌八道。
冥一听还要耗着就有点急了，说道:“去做好事去了。”
“好事”乌八两眼直盯着冥，虽然在他心中，冥这家伙没正行，还老欺负他，可这家伙确实是个老好人，爱打抱不平，不过也易惹麻烦。不过有一点让乌八不满的是你去做好事总不能把你的妹妹也忘了吧，难道你妹妹还比不上你做的那好事吗？
在冥的心中，爱丽丝这个身世可怜，性格活泼可爱妹妹是很重要，无人能代替的，可是那近万孤苦无依的难民百姓被他遇到了，也不能置之不顾，冥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也不是狠心之人。
古语有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如果拿鱼比喻妹妹爱丽丝，熊掌当做那近万难民，他就一定会打破那不可兼得的局面，假如会产生如果，冥会让它变无果。冥不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但也不是在困难面前停滞不前的人，如果有人要问他是谁，他会直接简单，带着平等的眼神以及纯真的笑容告诉你:我只是个路过的区区的普通人类罢了。
冥的想法，乌八不得而知，就算知道了，他也不能理解冥，或许目前这世界上理解冥的只有一人能理解他，那就是他的妹妹爱丽丝，因为爱丽丝不是抱着作为他妹妹，而是作为他身边人的心思去理解冥的，所以看待问题很客观，对哥哥所做的事也能了解。爱丽丝曾经也作为这世界上的苦命人之一，可是自从遇到了冥，她的看法，她的态度，她的生活，她的一切都因冥发生了改变。若说这世界上还只剩下一个好人的话，那
剩下的最后一人一定会是她的哥哥冥，敢于挑战常人不敢挑战之事，热衷帮助弱小，为人善良正直，有时候也会犯傻，但绝不会去做恶人坏事，这就是她的哥哥的冥。
显然爱丽丝对冥的感情，乌八是不能深入理解的，他本来是对爱丽丝抱有幻想的，可是爱丽丝的心思一门放在冥的身上，在加上他本就不是人类之身，对爱丽丝的奢望也只能放在心底，而现在他是彻底看开了，只要也能当爱丽丝名义上的哥哥，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对于冥，他就是不对付，不为其他，只是心里不想，可能前世他们就是天生的冤家吧。
不管前世是不是冤家，乌八面对态度急速转变的冥，还是有些不能适应，但知道即便爱丽丝昏迷了，口中反复念叨的还是面前这个讨厌的家伙的名字，即便不想看到他，但为了爱丽丝，他也只能缓和语气说道:“爱丽丝就在里面，快进去见她吧。”
“好的，谢谢”
冥说完这句感谢地话，乌八也让开了身子，不过乌八的头是侧偏高抬的，可见他虽然给冥让了路，可是还是不买冥的账。
对于乌八冷淡的态度，冥没在意，而是径直走入帐内。
进了营帐里，冥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看着近在咫尺那看不清面容，但觉的一定不好的爱丽丝，冥感觉自己的内心瞬间变的沉重起来，他想要抬手，可是总觉得心有愧疚，抬不起来，可是他不想让爱丽丝看到他伤心的样子，他要让爱丽丝看到他的笑容，于是他的嘴角又挂起了微笑，呼了口气，这才抬步走上前。
冥的步伐很慢，也很沉稳，同时也很沉重，虽然脸上重新挂起了温柔的笑容，可是每走一步，他的内心就越复杂，同时亦感到身上重压袭来，沉重万分，压的他闯不过起来，这份沉重不是对于他，而是对于爱丽丝，对于爱丽丝的那股歉疚，让那股重压以另一种方式表现出来，惩罚在己身，痛的不是的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
当他的脚步离床已不足半尺的距离时，他的整个心似乎都快跳了起来。
终于走到床边，当他看着床上那张再熟悉不过，因疾病折磨而变的苍白无色的脸时，他的心刹那间就像被一万枝箭给射穿了一般心痛的碎了。
这时冥才意识到她对爱丽丝的不仅是兄妹之间的关心之情，还有另一种异样的感情，深深的，紧紧的牵引着他们，使他们的心连结在一起。
那股感觉很奇妙，如水一样，触摸冰凉，可是想要用手抓起它，又很快溜走；如风一般，能感受让的清爽，却也抓住他，只能看着它卷起树叶起舞。可是这种感觉，让两人感到甜蜜的同时，也会两人感到悲伤，这种感觉是相互依存的，是唯一的，这种感觉能促使两人相互理解，相互思念，相互快乐，相互忧伤，这种感觉
冥站在床边，看着爱丽丝那紧闭着还感觉灵气的双眼，看着她那乌黑精致的眉毛，白暂的鼻子，脱水而干涸的粉色嘴唇，圆润的下巴，形成了那张安静的脸。那张本应该挂满笑容的脸，如今却变的苍白无色，看起来憔悴至极，冥的心就很疼，他很悔恨，他责怪自己不该无故离开她的，至少应该等她醒来跟她说一下，让她安一下心，也就不会因为她睡着，一声不吭离开，让她挂心，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哥哥的错，妹妹，不，爱丽丝。”
他两眼深情的看着爱丽丝，缓缓的伸出手要摸向爱丽丝的脸颊，却听到爱丽丝嘴唇中的轻咛。
“哥哥”
“冥”
声音微小，可是冥还是听清了，那是爱丽丝在喊道他的名字，即便是在梦中，也在挂念着他，这让冥更自责，也暗怪自己太不懂她的感受了，只为考虑到别人，而为考虑到她，冥伸出一半的手瞬间停在了半空中。
“爱丽丝，哥哥对不起你。”
冥不禁内心愧疚，感觉良心也在谴责他，他整个人都感觉惶恐不安，连呼吸都变的窒息，他不敢看爱丽丝的脸，他想要逃避，他想要静静，他想要发泄，他要被自己逼坏了。
冥感觉自己如果再呆在这里，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于是他选择转身逃避，可是他的身体刚转过去，他的右手就被人拉住了。
那双手很柔软，也很无力，只要他轻轻一用力就能挣开，可是当他听到那声轻柔的声音，他的内心，甚至他整个人都变的平静下来。
“哥哥”
冥回过了头，正看到爱丽丝正用他那清明水灵的眼睛在努力的盯着。
冥抿起了嘴唇，点了点头。
“是我，爱丽丝。”
“哥哥”
爱丽丝又喊了一声，挣扎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去抱冥，可是身体太劳累，根本支撑不起来。
冥见此，赶忙伸出了手，抱起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爱丽丝如愿以偿的抱住了冥，抱住了那个人，抱住了那个今天一直都在想的人，她趴在那个人的身上，先是小声抽噎，很快就变的痛哭流涕起来，而反抱住她的那个人只是静静的立在一旁不说话，那安静的样子像是沉思，又像是在忏悔，不过心里在想什么只有那本人才知道。
乌八在冥进去之后，就充当起了守卫，本来他也想进去，可是后来一想，还是算了，让他们两个人好好呆一会吧，反正在爱丽丝的心中，那个人的位置始终是不可动摇的，他是动过那心思，不过现在却没兴趣跟他争爱丽丝心中的位置了，因为他放弃了，不是他胆小，不是他害怕，也不是他无能，仅仅只是为了爱丽丝而已。
靠在门边，乌八仰头看天，夜空仅剩的几颗闪着薄弱光芒的星星似乎也在响应他的心声，不断的闪烁。
乌八陷入了回忆。
他生来没有父母，他是被一个老木匠收养，虽然是只猪，好在老木匠人好，收养之后，他就一直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安稳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老木匠得病死了，他也被有心人盯上准备宰了卖肉。本来他是难逃一劫的，可是来捉他的人碰到了东西，发生的响声，惊动了他。当时对变化术还掌握不深，他只能变成一个小孩子，就站在猪圈门口骗过了来捉他的人，后来他就拼命逃命，刚出来的日子真的很难过，由于变化术掌握不深，基本是已流浪猪的身份出现，为了生存，吃的是人类的剩食，多种食物混杂一起散发的那种难闻的恶臭味道，简直让他难以下咽，可是为了活下去，他还是皱着眉头，咬着牙，坚持吞下去，目的只是为了能活下去。
他走过了很多地方，也被很多屠户惦记，不过每次都被他逃脱，当然也是险中之险，毕竟人类太聪明，也太狡诈，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他一边流浪，一边学习人类的文化，顺便修炼他的变化之术，几年之后，他就能变成人类的身姿行走世间。可是即使以人的身份出现，他才发现在人类的社会，没钱真是寸步难行，于是他又想法子赚钱，拼命的赚钱。
本想游戏人间，可惜终不能如愿，人类的社会真不好混，就算有变身术也维持不了几天，就会被人像过街老鼠一样追赶。
后来他在齐乐村落脚，装神弄鬼，不巧了遇到爱丽丝和那人，一番不打不相识，才有了现在的这番旅途。
光是想想，乌八都感觉心酸。
正当乌八无限感慨的时候，“啪啪啪”的脚步声打断了他，把他拉回了现实，而他本人也马上收起了那股异样的心绪，板起了那张冷淡的脸，站直了身子立在门口静待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