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扑朔迷离
自从来到悔过营，天鹰子便没有得到半刻停歇，在监工皮鞭下，他与伪装成犯人的抵抗军战友们不得不在大作坊里，帮助铁匠们拉风箱、劈木柴、搬运材料或兵器，就连找机会小便都要惨遭无情鞭打。
看清监工都是灵华人，天鹰子忍不住嘟囔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句嘟囔监工们并没有听懂，不过正因为没有听懂，无意中听到此句的监工头子霍彻，断定这是犯人在发牢骚，召集同事教育新来的小子“懂懂规矩”，而这种教育方式则是拳脚相加。
幸好天鹰子有内功护体，经过这么多事情，小剑仙也学会了忍辱负重。否则他不是被活活打死，就是把监工们送去见阎王了。
当监工们打得筋疲力尽、喘着大气休息时，天鹰子若无其事地爬起来，面无表情地问：“打够了？没事了？那我干活去了。”
望着扬长而去犯人的背影，监工们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真不知这黑脸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更惊异的人不是他们，而是在他们背后注目这里的中亚灵幻师亚基，他越发肯定此人必是两次交手的灵华军灵幻师无疑……
好不容易熬到收工，饥肠辘辘的劳动者们，每人得到的不过是块略微发黄的馒头和一碗“清澈见底”的稀饭。
天鹰子等人本来想借题发挥，但是见其他骨瘦如柴的犯人们毫无怨言的反应，他们也就不好意思“斤斤计较”了。
晚饭时间结束的锣声响起，天鹰子等新来犯人才知道这一个馒头加一碗稀饭的晚饭是多么科学，因为短暂的晚饭时间只够犯人们狼吞虎咽地把少得可怜的饭食吞下去。
当锣声响起，任何犯人都必须放下手中东西，否则就会被监工或者守卫们抽得皮开肉绽。
此时，天鹰子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大部分人外表与骷髅极为相似，看起来这倒是减肥的好场所，只可惜进来的人恐怕都很难活着出去。更奇怪的是，天鹰子目光所及，怎么计算犯人们也到不了六万人，而且都是壮年男子，只是因繁重的劳动和营养不足显得略微苍老。真不知还有五十多万犯人，尤其是妇女、儿童以及老人，都到哪里去了？
带着疑问，天鹰子被驱赶回充溢臭味的居住所，每天晚上这里房门都会被反锁，不到五十平方米的屋子却挤满了三十多个犯人，他们夜间如厕都只能在屋内几个简陋夜壶内解决，早晨由值日犯人倒掉。
寂静夜中，不时有犯人发出咳嗽，无人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病人本身也不敢去向守卫求助，因为他们都亲眼目睹过灵幻军为犯人治病的两种方法——活埋或火焚。
屋内的每个人几乎都毫不关心他人生死，只想保住自己生命。
天鹰子试图从他们口中打听情报，可是却没人肯多看他一眼，更不要说去回答问题。
屋外不时传来惨叫声，让天鹰子忍不住起身侧耳倾听。躺在他身边的犯人终于再也忍不住室友的“折腾”，冷冷说：“你小子还真是新来的！我劝你一句，少管闲事，早点睡觉，这样至少可以保住你的命！”
“保住命？”天鹰子冷笑说，“保住命像狗那样活着吗？”
“像狗活着也是活着，只要命还在，希望就在。”
回答的依然是“多嘴”犯人，其他人只管睡觉，根本不关心两位难友的对话。
天鹰子好奇心突起，他躺下问：“那你的希望是什么？”
“和亲人见面！”回答者若有所思，似乎沉浸在“希望”之中。
天鹰子：（好奇）那你的亲人又都在哪里？
回答者：在悔过营的西区，老人、妇女、孩子们都在西区。巴玲珑大人说，只要我们好好干活，三年后一定让我们跟亲人见面。
听到对方回答，天鹰子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五十多万人都在西区，他们住得开吗？”
回答者：不知道，不过他们应该还活着。因为西区从来没有搬出过死人，也从来没有焚烧尸体的黑烟出现。但是，我想他们活得肯定很辛苦，所以我更必须活下去，直到和他们重逢，结束悲惨的命运，重新给他们幸福，补偿他们因受我连累而承受的痛苦……
天鹰子：哦，原来这样，但愿你的愿望可以实现。对了，我叫天鹰子，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早就忘了，我现在只知道自己叫‘五三九八一七’，你也最好记住新名字‘六一四七二八’。”回答者边说边指指自己脖子上挂的木牌。
天鹰子自从来到这里，脖子上也被守卫们挂了个木牌，木牌上写的就是“六一四七二八”。守卫和监工们严令：每当天鹰子听到有人喊这个号，就必须马上回答，否则就难免挨顿臭揍。
可是，天鹰子却没想到，这里的犯人竟已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只记得自己的囚号。
这，究竟是怎样的精神摧残？
“五三九八一七”懒得再回答任何问题，而是翻身睡去，真不知道他和其他犯人在如此恶臭的环境下，为什么还能熟睡？
天鹰子没时间再考虑，虽然小屋窗户早已被钉死，但他依然还能辨别出“西”的方向。
离开玄元城的日子里，天鹰子并没闲着，他始终按照罗瑞克提示，再结合铭心院长教诲，努力将道术转化为幻灵法术，而且初有小成。否则，他也不敢轻易混进悔过营，而与天盒、关鹏飞宝剑融为一体的降魔剑早被他缩小，并且在换上悔过营囚衣前躲过守卫检查，始终藏于散发中，利用道术固定住。
注意到四周无人再关注他的举动，天鹰子蹑手蹑脚地下床，来到墙壁前。他手中棕光闪现，立刻延展至全身，转眼便穿墙而过。
天鹰子万万没想到，刚才与他对话的室友并未睡熟，他惊讶地目睹着天鹰子的非凡道术，喃喃自语说：“莫非，莫非这个‘六一四七二八’，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神灵？”……
夜晚的悔过营戒备相当森严，不仅有手持明火的灵幻军和光明军战士四处守卫，而且到处都是幻灵妖怪和幻灵拜火教徒在巡逻。
中国妖怪和拜火教徒彼此之间似乎不甚和谐，但又各自因为主人命令，不得不两个一对，四处察看，彼此之间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天鹰子暗自庆幸此处糊涂指挥官的“英明”决定，如果不是衣衫鲜红的拜火教徒相伴，他根本就无法察觉幻灵妖怪的存在。因为，虽然同为火系幻灵战士，但是妖族除了眼珠是火红色，全身上下乃至服饰都为暗色，再加上幻灵战士不用照明也可在夜间行走，夜晚巡逻的妖兵很难被外人注意到。
避过重重明哨暗哨，天鹰子终于接近了西区。西区防卫比起其他地方有过之而无不及。巴玲珑的金甲力士，竟然尽数在此，人类守卫也都是灵幻军直属信徒，连光明军将士都不允许接近。
目睹此景，天鹰子愈加奇怪。他实在不明白，虽然这里关押的犯人有五十多万人，但尽是老弱妇孺，用得着灵幻军如临大敌吗？
其实，当听说巴玲珑被调到此处时，天鹰子和罗瑞克就心中诧异。魔教士夫妇先后被杀，敌人灵幻师只剩下天瀛将一人，如果空冥城还来不及派遣出新灵幻师，那么像巴玲珑这种“认贼作父”的外来灵幻师，在前线战场上的作用就显得十分重要。
可是，天瀛将非但没有将地球灵幻师调往前线，还把另一名本领不凡的中亚灵幻师也派来此处。究竟关押六十万犯人的远日镇，有什么地方比前方战事更重要呢？
天鹰子躲在暗处，正要寻机深入西区察看，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
天鹰子心中大惊，回身看去，一个黑衣蒙面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不等天鹰子出声，对方猛地捂住他的嘴巴，低声说：
“不要怕，我就是‘铁堡’。听我说，这里你不能进，否则凶多吉少。
你赶紧回去，我敢肯定，永志不在西区，他肯定在东区，敌人还没有找到他，但这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你们要加快速度。
另外，找机会告诉你的朋友们，我从井风那里得知，敌人奸细代号‘珍珠’，应该是女性，她是由天瀛将亲自派遣，所以连井风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你的朋友刚刚收到我送去的情报，没多久奸细就将此事通知了井风，井风今晚命令亚基和巴玲珑加紧监视考察团，查访永志和你们的身份，所以你们必须倍加小心！”
对方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声音完全听不出是男是女，应该裸露在面巾之外的双眼，也显得呆滞无神，显然做了伪装，这更加增添了“铁堡”的神秘感。
当对方黑手套缓缓离开，天鹰子轻声问：“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不该问的别问，到时候你们自会知道。还有，你们的行动只有三天，三天后西区中的真正主人就会现身，到时候你们和所有犯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你们必须要快！对了，你们尤其要注意那个人。”
天鹰子顺着“铁堡”指示的方向望去，可是视线中只有一名尽忠职守的金甲力士，他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那个金系幻灵战士怎么了？”
当小剑仙回过头来，身后只有清风扫过，“铁堡”早已踪影全无。不知他是轻功卓绝，还是利用了什么机关，竟然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连天鹰子的修为也丝毫察觉不到。
天鹰子望着身后空荡荡的场地，瞪大双眼，不由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好一个‘铁堡’，果然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