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经历过被黑事件以后，两人每一次的见面都是小心翼翼的。
网上有他们以前的同学不怀好意出来爆料，说他们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但是谁都没有证据，没有实锤基本就等于编料，没几个粉丝愿意相信，可是于贺看到了，难免会心头一紧。沈兆倒是要坦然一些，安慰他不要想太多了，其实于贺是被公司给唬住了，走到哪都觉得有人在尾随，不提防不行。
也不能怪于贺一个人神经质，风声正紧的时候沈兆也不轻松，一出车门走在车库里都能感觉到周围有狗仔在盯着。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人渐渐没了耐心，也就识趣地撤走了。自打开始写新电影的剧本，沈兆要么就是去工作室一待一整天，要么就是在家里成天成天的不出门。
直到狗仔连续一周没盯着他，沈兆总算是能松一口气。有天晚上于贺从航站楼出来，就接到沈兆的电话，说想见一面。沈兆要开车来接他，于贺犹豫了一下，还是你去酒店开个房间等我吧。
自从黑料出现以后，于贺就没再去过沈兆的家里。
沈兆一开始没什么意见，于贺说去哪他们就去哪，久而久之也会觉得憋屈，也无奈。谈个恋爱畏畏缩缩的，以前他就知道将来于贺更有名气了他们要躲，可是没想到会躲得这么夸张。
于贺渐渐也发现了沈兆的不对劲，以前只要在一座城市，恨不得天天都跑到酒店去，现在却是很少才说见面。但也不是在和他生气，沈兆还是会时不时说想他了，于贺笑笑，想就约个地方啊。沈兆又说算了，太麻烦了。
一来二去于贺也明白了沈兆的意思，这是逼自己回家呢。
于贺知道了，故意没有挑明，合计着找个好时机偷偷回去给他一个惊喜。
《城之迹》的余温逐渐消退，于贺才终于被经纪人仁慈地“批准”外出约会一次。颁奖礼的那次采访之后，说他和沈兆关系不正常的人明显锐减许多，也让他的经纪人慢慢松了口――好兄弟平日没有接触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眼看着没有狗仔再时刻紧盯着于贺，经纪人也就稍稍安心了。不过出门前，于贺整个人还是被裹得严严实实。
沈兆按他的要求在一家他“肖想”已久的火锅店里订了位子，于贺推开包厢的门，就看见自己多日未见的恋人已经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等候了。他一把摘下口罩和帽子，坐到沈兆身边。
“这么热啊？”沈兆望着他脑门的汗水轻轻一笑，给他递了一杯水。
“你捂成这样出门试试。”于贺一摸杯壁，“温的啊？”
“嗯，喝冰的对身体不好，你前两天不是还感冒呢？这么热的天都能感冒，真是服了你了。”沈兆无奈地弯着眼角，用身体挡住了空调的出风口，还想叫服务员进来调高温度，被于贺一把按住了。
“谁说我感冒了，我好得很。”于贺瞥他一眼。
“源源，你以为我们没法见面，我就不能掌握你的一举一动了？”
于贺眼睛一瞪：“难不成你还能跟踪调查我啊？”
“这个还用调查么，”沈兆凑过来在他无意识嘟起的嘴唇上轻啄一口，“我听你说话的鼻音就听出来了，冰淇淋吃多了吧我的大明星？怎么和小孩子一样。”
“去去去。”自颁奖礼过后，他们太久没有亲密触碰，两双滚烫的唇相碰，于贺的耳垂瞬间红了几分，“什么大明星啊……”
沈兆只笑笑不答话，眼前的青年睁着圆圆的双眼，鼻子皱起一点浅纹，水润的嘴唇微张，乌黑的额发扫过眉毛，就像在他的心脏上也轻轻地扫了一下。
这是他喜欢的人，从最开始到现在都是未曾变过的模样，善良，努力，坚强，骨子里有不容舍弃的骄傲，笑起来神采飞扬，热爱自己的事业，谈起梦想时双眸闪闪发亮。他看着他青涩地举起奖杯和自己一起并排站在学校礼堂的舞台上，眉目间全是沉甸甸的希望；他也看着他走过万人簇拥的红地毯，从容不迫地面对无数闪光灯，然后登上万众瞩目的领奖台，沉稳有力地发表获奖感言。他一步一步碾过河流般湍急的岁月，即使跌倒也仍旧用尽全力，把当初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一点点走成现实。
“好的好的演员于贺。”沈兆眉目含笑，长长的睫毛一扫就让于贺心里一颤――明明两人算上从前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可他还总是能体会到最初那种情不自禁的心动的感觉，尤其是最近为了避嫌，两人被迫不能见面，搞得跟早恋似的，想要说句话都像打游击战。
“过来，抱抱。”沈兆对他张开手臂。
于贺神色一紧：“别闹，在饭店呢。”
“抱抱怎么了，包厢里没有监控也没有人，菜都上齐，涮就是了。我已经叫服务员不要进来了。而且……都好久没抱你了。”
他声音低沉有力，可最后几个字居然还带着点难得的委屈，于贺几乎立刻凑过去，脑袋贴上他的肩窝，下巴蹭着炙热的皮肤，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沈兆轻笑了一声，“傻啊。”
“我前几次让你去酒店，你还不去，非要我回家是吗。”
沈兆似乎是笑了笑，也可能没有，拥抱使得两人无法看见对方的表情，只是沈兆没有回答，而是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歪着头吻上于贺两片薄薄的嘴唇。
不过吃饭总归还是吃饭，面对着一桌丰富佳肴，于贺自然没有不动筷的道理，瞬间投入战斗。沈兆盯着他那张被自己吻得红红的嘴唇，有点哭笑不得。红白相间的牛肉下进滚烫的锅里，没一会儿就烫熟了。于贺把肉和煮到软软的菠菜一起夹出来，放进沈兆面前的小碗里，又捞了一勺快要碎掉的白嫩豆腐：“快吃啊！”
他眼里通红一片，鼻尖冒着汗珠，显然这飘满红辣椒的锅底是有点辣。沈兆弯了弯嘴角，想起很多年前他俩第一次“约会”，也是在大夏天吃火锅，吃得两人自虐一般浑身都冒着粘腻的汗，却居然还与尚且算是陌生的对方兴致勃勃地畅谈了一晚上。
“你的新电影筹备得怎么样了？”
“还在准备，估计年底能开机。”
“你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于贺嚼一口刚塞进嘴里的油豆腐，热辣汤汁在口中四溢，“你这一部是那个之前说的成本很高的吧？”
“是啊。”沈兆揉着太阳穴朝他笑，桃花眼里却满是光芒，“成功失败可就在此一举了。”
于贺还在一刻不停地咬着金针菇，含含糊糊道：“你一定没问题的。”
“哈哈，我要是喝西北风了，于哥养我不？”
“养！”
本来于贺到饭店的时间就晚，一顿火锅下来时钟逼近零点，沈兆去前台结账，于贺就在座位上思考了几秒还要不要全副武装。看那一堆装备他就头疼，他见现在时间也挺晚了，就想借着夜色偷个懒，只戴了墨镜就出去了。
沈兆拿着□□往口袋里揣，看见于贺这么清爽的样子走出来明显一愣。于贺推了推墨镜，路过前台时特意看了一眼那位年轻的服务生有没有因此认出自己，然而对方压根没有注意他。
“你胆子大了嘛。不怕了？”
“我来的时候没人跟着，再说了，大晚上的，应该没什么事。”
“打车吗，我怕人跟着就没开。”沈兆说着，走到路边抬起手臂，忽然被于贺给拦下了。
“别打车了，也不是很远，我们走回家吧。”
下午的那场雨使得街面上还有没风干的深色水迹，凌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特有的清新味，沈兆不记得他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出来闲逛，上一次好像已经都是去年的事了。于贺悄悄拽住他的衣角，不知是戴了墨镜看不清路还是有意让他心动，两根手指在布料上轻轻摩擦，而脸上却是在墨镜的掩饰下面无表情的样子。
“肯回家了？”沈兆笑道。
“不是我不想回啊！”于贺出口解释：“特殊时期总要避一下……”
沈兆想问他这个所谓的特殊时期还要持续多久，但是看到于贺一脸抱歉地牵着自己的衣角，顿时什么怨言都没有了，趁着现在他们刚走过一道明亮的路灯，沈兆便抓紧了于贺的手背。
路程不长，十来分钟就走到了离小区不远的一条街，这个时间只剩一家24h便利店还亮着灯，沈兆问他要不要买点东西，于贺想了想，好久没逛超市一起买东西，去小便利店勉强过过瘾也好吧。
沈兆先进了门，收银机前坐着的像是专门打夜间工的年轻姑娘，她看见沈兆说了声欢迎光临，等到于贺进门忽然愣住了。
于贺就觉得不太妙，转身就朝远处的货架走过去，显然有点迟了，小姑娘差点尖叫出来：“你……你是……”
她吐了几个字，才察觉有点不妥般放低了音量，强行敛下自己激动的情绪：“那个……那个，你好，请问……你是不是于贺啊？”
戴着墨镜的青年脊背僵硬两秒，还是认命地把正脸转过来，索性大方道：“你好。”
这下姑娘反而变得有些不知所措，措辞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于贺，我我我……我特别喜欢你，你……你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帅！而且你朋友……朋友也好帅啊！”
沈兆还是第一次看见于贺偶遇粉丝的情景，女生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却仍旧在努力地组织语言，看上去是真的很喜欢他。明明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情敌”了，沈兆却不禁莞尔――于贺这样的人，就应该受到全世界的喜爱吧。
“谢谢你。”于贺弯着唇角笑了笑。
“那个，”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请问……可以跟你合照吗？”
“呃……不好意思，不是很方便。”于贺有点抱歉地摇了摇头。
“噢没事没事！可以理解！”小姑娘立马接话，过了会儿又怯生生询问道，“那……签名可以吗？”
这回于贺笑着点头，女孩见状迅速从桌子底下翻出纸笔来，她完全没想到这个累到死又无聊到极致的夜班居然能让她撞上大运，简直可以把自己当条活锦鲤。
于贺拿笔唰唰两下就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姑娘抖着手指接过来。她见对方完全不摆架子，还挺好相处的，于是朝着自己已经用余光瞥了好几次的沈兆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转回脑袋，对着于贺鼓足勇气问道：“那个，能不能问一下这位先生是哪位呀？那个……我、我可能关注明星不是很多，我知道是我、我太孤陋寡闻了，但是他真的长得好帅啊……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关注的！”
“噗嗤，”于贺没忍住笑出来，“他不是明星，他是导演。”
“……导演？”女孩表情懵懵的，“那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个导演呀？”
“这个……”于贺也没想到对方还会一再追问，他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坦然地舒展眉毛，实话实说道，“是沈兆。”
“沈兆？！”小姑娘保持住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天啊！难道是《城之迹》的那个导演沈兆吗？”
“嗯是啊。”
这下她可更加激动了：“我……我的天，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喜欢《城之迹》，这一定是我这几年看过最好看的电影！看了之后在我脑子里一直徘徊了好久，激动到当天晚上都睡不着……”
原本站在一边拿杯子帮于贺装着关东煮的沈兆听见女孩忽然打开话匣子般滔滔不绝，不禁有点意外地挑起眉，正撞上对方看过来的发光的眼神。
“沈导！我真的、真的觉得你好厉害……那个，你能不能也给我签个名？”小姑娘好像胆子大了些似的立刻开口，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实在不容错过。
沈兆回国后一直保持神秘，除了必要的宣传外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因此能够认出他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况且他又不是什么明星，这回着实是他头一次被人要签名，心里也有点诧异。小姑娘正举着本子眼巴巴望着自己，沈兆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就点了点头：“可以。”
沈兆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于贺的旁边。“沈兆”和“于贺”两个名字并排摆放在一起，就像当年在学校开各种会议的时候签的花名册一样，那会儿负责的同学都经常会吐槽他俩明明不是一个年级也不是一个系，却回回都一起到会场――只不过当时他们写的是一笔一划的两个名字，而现在却是叫人认不出来的龙飞凤舞的版本了。
沈兆递过本子的时候瞥见于贺现在意味深长的表情，忍不住逗他：“怎么？你的粉丝让我签名，你吃醋了？”
这一下说得小姑娘更不好意思，捧着本子原地跺了几下脚，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两片红晕。估计任谁听到这句话都会理解错误吧，也就只有于贺懂了他的本意，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你们、你们买什么？我我我请你们！”小姑娘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语无伦次，但是遇到偶像这样的幸运着实让她血气直往上涌。
于贺拿过沈兆手中关东煮的杯子，笑笑道：“公司有规定不能让粉丝买单，不然我要挨骂的。谢谢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