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与世长辞
经过漫无止境的飞行，飞机终于抵达杭州萧山国际机场，机舱外一片黑暗，隐约可见天空还飘着小雨
下飞机前一刻
空姐从后方递过来一个袋子
“李小姐，这是准备好的衣服，现在室外温度只有13度，温差较大，还请穿上吧。”
alan没讲话
tour伸手接过，将里面的衣服拿了出来
是一件黑色长款风衣
现在是三月初，在泰国还是30多度的高温，回到中国瞬间就不一样了。
tour为她披上风衣
揽着她的肩往外走
一出机舱，扑面而来的细雨丝让alan清醒了很多
tour护着她小心翼翼的向等候在一边的车走去。
上车后
女孩额头靠着车窗向外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我应该会来得及吧？”
她低声喃喃自语，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会的。”
tour的话掷地有声
alan没有看他，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
司机将车子开的飞快，昏黄的路灯一盏一盏向后飞驰
alan的家位于杭州凤凰山南麓的丘陵一带，平时长达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缩短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这是一座庞大且古老的中式建筑
越接近地方，alan的心就跳的越快
好不容易下了车
在佣人的带领下，tour搀扶着她穿过长长的回廊快速的向主宅奔去
远远的，已经看见了候立在外面的那些人
小叔躬着个身子伏在桌案上，身边或站或立的都是一些眼熟的亲人
看见她到了，那些人围拢过来
姑姑红着眼眶紧紧拽住她的手
“雅楠，你怎么才来？！”她声音里透着焦急
她语气里的责怪让alan以为自己来晚了，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由得向后踉跄一步，身上的风衣随之滑落
她身上的病号服以及手上打的石膏显露在众人眼前
婶婶惊住了
“雅楠，你怎么——”
不等她问完，胳膊就被alan反握住，她强打起精神
“我，是来晚了吗？”
她从未将一句话说的如此艰难
她以为她错过了见奶奶最后一面
“没有，老爷子把我们都赶出来了，你一个人进去吧，你奶奶正等着你呢……”
婶婶的身后传来小叔低沉的声音，沙哑至极
alan闻言连忙松开抓着婶婶的手，飞快的向两位老人的房间奔去，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腹部隐约传来的疼痛了
tour也捡起衣服紧跟在她身后
一路急行至房门外
隔着虚掩的门缝
映入眼帘的一幕瞬间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只见她的奶奶半躺靠在床上，爷爷坐在床侧紧紧握住老伴的手，两位老人依偎在一起低语着什么。
明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奶奶还是面色红润、身体康健的样子
现在看上去，却是骨瘦如柴，双侧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俨然已经是大限将至
alan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奶奶变化这么大，让她不敢相信奶奶究竟遭遇了什么
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狼狈
身后的tour跟了上来，看着她的样子，默默地将风衣递给了她
alan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病服，将风衣接过穿在身上，将腰带系紧
在这最后的时光，她不想奶奶依然为她操心
她抹干脸上的眼泪
尽力扬起一个笑脸
跨步走向房内
她进门的声音惊动了床上紧紧相依偎的两位老人，两人同时朝她看来
“奶奶，我回来了。”
她说着以前每次回来就会和奶奶说的话
“回来就好……”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对她招招手，只可惜气力不足，只抬起了一半就要落下
alan冲过去赶在她的手落下之前将她的手接住了
“奶奶……你怎么……瘦了呀？”
到了近前，alan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握住奶奶干枯的手
她喉头发哽，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了一样，鼻子也很是酸涩，一句话说的支离破碎
“人老了……都是这样……”
老人说话有气无力，看着她的眼神却满是慈爱
“奶奶的……小花儿，你怎么……才回来？奶奶都…都差点等不急要…走了了！”
她眼里噙着笑意的看着跪在床边满脸泪水的女孩
“小花儿”是她给孙女的昵称，小时候，小姑娘爱美，总拿自己跟花比较，久而久之，老妇人就拿这个趣称来称呼她了
“你说什么傻话！”床边另一侧的老人含着泪责怪道
“奶奶，我错了，我这次回来好好陪你，我哪里也不去了！”直到此时，alan的心中才蕴含着无限的悔恨
她恨自己没有在奶奶有限的生命里陪着她，直到快要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走……不远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我的小花儿。”
她的精神已经所剩无几了，说话很是艰难
“你那么小……就没了父母，我走了，你又少……了一个爱你……的人，你可怎么办啊？”
见她到现在还在操心着自己，alan心里更加愧疚难过，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床上的老妇人又转过头看着陪伴自己五十余载的老伴
“老伴，我走了……后，你要好好保护……小花儿，别让她受人……欺负，我们小花儿，太可怜了！”
她不舍的握住了在这最后的时刻陪在她身边的两人
弥留之际，她只担心她的孙女，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在爸妈离开后，整天将自己团成一团躲在角落里，让人忍不住心疼，她哄啊抱啊才抚摸着长大的小花儿！她走了，她又该多伤心啊？
“奶奶，你不要走！我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你别走我求你了！”
alan将老妇人满是皱纹的手紧紧握住，苦苦哀求
床上的老人笑着仰头看着天花板
眼角也溢出了泪水
“我该走了，诚儒来……接我了，小花儿，你爸爸来……接我了……！”
说这最后一句话，用完了她最后仅存的一口气
她的手从alan的手中滑落，双眼阖上，再无声息。
“奶奶？”
alan不敢相信的颤抖着手推了推床上的老人
毫无反应
她终于反应过来，眼泪喷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奶奶！”
她扑到老人身上嚎啕大哭起来，手上太过用力，石膏渐渐透露出血色
在这一刻，她悲痛欲绝，她前所未有的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再也没有人，能这么亲切的叫她小花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