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梦初醒斗凶兽
宁初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不知道和谁在说话。
她听见自己道：“我观人间又起纷争，似乎有凶兽朱厌插手，我去看看。”
和她一起的人似乎唤了她一声，但是她没应。
梦里迷迷糊糊，很快又响起另一人的声音，这次这个宁初知道，那是朱厌的声音。
凶兽朱厌混迹于人间，引起两国交战民不聊生，她下凡后朱厌不仅没有因此退去，反而口出狂言。
“白虎，你我皆为杀伐而生，凭什么你为神我却为凶兽，我不服，我要与你打赌。”
宁初嗤了一声。
白虎神君乃西方星宿神，虽说生了兽身，却是实打实的神。
况且跟朱厌打赌，那不是摆明了被坑么？
正当她无语的时候，她听见自己说了一句：“赌什么？”
宁初都想捂住那张嘴。
怎么这么缺心眼儿呢，朱厌说打赌也应，是不是傻？
事实证明宁初对朱厌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这凶兽心思深沉，跟他打赌也绝对不是公平的赌法。
果然，朱厌傲然道：“好，那我们就以这正在交战的两国为赌局，我押东晋国胜。若是你输了，从今往后这西方神之位当由我朱厌来坐。”
他首先选了兵强马壮的国家，分明是不给另一个人选择的机会。
此时的东晋大军势如破竹，已经攻到了西川的都城了。
宁初听到这儿，已经知道梦里的自己是谁了。
这才跟陵光说起白虎神君，她做梦都梦到自己是白虎了，而且这梦还挺真实。
她听到自己说：“好，若是西川击退敌军，你由我处置。”
宁初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自己是白虎神君，梦里的场景很快又是一换。
正在打仗的两个国家停战了。
朱厌所押的东晋作为这场战争的侵略者，被守护家园的西川将士杀的溃不成军，一路从都城逼出边境。
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朱厌看着败退的东晋大军，当场变了脸色：“不可能，为什么，明明我选的才是最强的，为什么会输？”
“战争不是你获取胜利的工具，朱厌，你不该插手凡人之间的事。”
朱厌勃然大怒：“我不信，一定是你出手帮了他们，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赢！”
白虎神君没有心情跟这凶兽解释，只道：“这场赌约是你输了，走吧，回你的小次山去。”
“我不！”朱厌冷笑一声，“我没有输，战争还没有结束。”
他矢口否认与白虎神君的赌约，亲自指挥东晋大军再次发兵西川，打的西川措手不及，百姓死伤无数。
这一举动无疑是赤裸裸的打白虎的脸。
白虎神君哪里肯放过朱厌在人间为非作歹，当即出手想将朱厌捉回去。
她顾及人间的凡人，并未出全力，反倒险些被朱厌所伤。
朱厌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他与白虎同样主战，自己却只能窝在小次山修行，一现世就人人喊打，而白虎却人人尊崇。
同样是战争的代名词，凭什么他臭名昭著，白虎却能被尊为神。
朱厌不甘心。
这一番试探，他发现所谓的监兵神君实力也不过如此，它都能封神，自己为什么不能。
只要白虎死了……
朱厌化身为人入世，引起东晋西川两国再次大乱，白虎一怒之下真身下界，与朱厌大打出手。
双方皆力量不凡，真在人间放开了打，恐怕就算有一方胜了，凡间也毁了。
白虎神君一向性子直率，气上头来出手也没个轻重，青龙神君深知它的性子，匆匆赶往凡间助阵。
若是朱厌与白虎一对一，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是再加上青龙，他就不是对手了。
眼看落败就要被抓去镇压山下千百年，朱厌一怒之下自爆了。
若不是青龙拼尽全力将朱厌拖进白虎的法宝里，朱厌自爆的威力足以将人间变成炼狱。
但他还是低估了朱厌的力量，白虎的法宝也不能完全将其抵消，神域录被爆炸的威力撕扯成好几部分，而白虎也因为法宝受损伤及元神，从此失去了联系。
青龙更是直面朱厌自爆，肉身当场被毁，元神也碎了。
宁初像是旁观者一样看完了这些，本以为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谁知她意识昏昏沉沉间，听到有人问她：“你从哪儿来？”
宁初醒了一些，听见自己茫然道：“我不知道。”
她记起来了，这是她刚有记忆的时候，在忘川河畔游荡，阎罗王发现了她。
阎罗王问她：“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我……我叫宁初，安宁的宁，初始的初。”
她又听见另一人道：“此魂不知来处不见归路，稀奇稀奇。”
阎罗王愁道：“如此，不能去转世投胎，这可如何是好？”
“那便留下吧！”
自此，宁初成了地府的一名无常，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那个说留下她的人，是地府的东岳大帝。
原来如此……
难怪连东岳大帝都看不出她的过去。
原来她是白虎神君的一缕元神。
一缕刚刚被分离出来，什么记忆也没有的白纸，哪里来的过去。
或许东岳大帝也并不是没有看出来，而是没有点破，任由她在地府浑浑噩噩了三百年。
毕竟地府无常无数，没有哪一个像她一样得了泰山府君亲赐的法宝。
意识回笼，宛如大梦一场。
曾经缺失的，以为是属于别人的陌生记忆在这一刻全都涌入她的脑海里，受损的元神在这一刻痛到她险些再次晕厥。
“宁初！”
宁初艰难的睁开眼睛，下意识捂住额头大口喘着气。
元神时时被撕扯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但她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蕴养，她吐出了一口气道：“陵光，没想到竟然会是你来找我。”
“执明是打算来的，不过他是想来打你……嗯？”陵光猛地一愣，“你想起来了？”
“咳咳……”宁初差点被一口气呛住，她幽幽道，“还好来的不是执明。”
小时候对方就能痛下狠手把她打的满头包，现在要是来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揍她。
陵光想想也有点无语。
“谁叫你那时候那么欠，你说你惹他干什么。”
找玄武打架对方不理会她，结果趁着玄武闭关去扒他的壳，不揍你揍谁。
提起黑历史，宁初立刻话头一转：“我这是晕多久了？朱厌呢？”
“哦，对，朱厌那王八犊子又搞事，陆地上的风疏城和风露城打起来了，朗月他们去帮忙了。”
宁初一下子翻身坐起来，元神剧痛让她眼前一黑，但她强行保持住了清醒。
“快走，朱厌他在破坏神域录。”
宁初召出神域录，雪白的纸张上再次出现了裂痕，而且还在逐渐扩大。
朱厌这是看准她现在元神大伤，又与神域录的联系紧密，所以反其道而行之，破坏神域录来反伤她。
陵光絮絮叨叨跟个老妈子一样：“你说你，当初怎么就想不开炼了这么个法宝，多鸡肋。”
宁初想也没想就反驳道：“若没有这个法宝，现在的人间就是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陵光不说话了。
神域录确实不够强，但它的存在把朱厌自爆试图毁灭凡间的举动扼杀了。
虽然这代价太大，但宁初并不后悔。
陵光看着摇摇晃晃的宁初，忧心道：“你现在这样还能和朱厌一战吗？”
“死不了。”
不过是元神扯着痛而已，她还能撑一会儿。
宁初当即一卷海水从深海直冲上去。
确实如陵光所说，陆地上的两座城开战了。
宁初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半分不敢拖，飞向一片混乱的战场大喝一声：“朱厌，出来受死。”
朱厌正随沈逍竹率军杀向风露城，突然听到一声大喝，他瞬间大怒，拔剑而起：“宁初，你还敢来！”
风露城的人打的举步维艰，混进风露城里的鲛人听到这声音，立刻道：“这是宁初？”
朗月嗯了一声，“别分心。”
宁初落到一处平地，手执招魂幡，静静看着朱厌的宿体飞过来。
朱厌还不知道宁初恢复了记忆，他得意道：“我还以为你躲在海底不敢出来了呢，怎么样，被法宝反噬的滋味不错吧？”
“哼！”
宁初手一挥，招魂幡化作一杆长枪，被她一抖宛如灵蛇探杏：“过来受死。”
朱厌下意识觉得眼前的宁初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但他也没时间去想，长枪刺来，他提剑就挡。
宁初枪身一扫，竟一个照面把他的剑断成两截，朱厌一惊，立刻避开，挥手召出一柄九节钢鞭。
法宝对法宝，这场对战才刚刚开始。
宁初因为这凶兽遭了一通大罪，心里也憋着一股气，下手大开大合越发凶狠，每一次兵器相撞，朱厌都感觉到对方一股巨力反震过来。
沈逍竹肉体凡胎，没几下双手都变得鲜血淋漓。
宁初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再次一枪劈下，朱厌翻身一退，还没喘口气，宁初的枪已经朝他咽喉刺来。
她这毫不留手招招杀意的打法，逼得朱厌寸寸后退，分明是没打算放过朱厌。
陵光在意识里看了都想拍手叫好。
老早就看这凶兽不顺眼了，今天可算是收拾他了。
旁人观战，只看到宁初越打越狠，却没发现她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她如今状态不是全盛，元神又旧伤未愈添新伤，和朱厌一战只能抢夺先机，哪怕犹豫一秒钟，都是对自己不利。
朱厌似乎也明白她是在强撑，冷笑道：“我看你能撑几时。”
宁初一脚把他踹飞出去几十米，喘了口粗气。
沈逍竹的躯壳根本禁不起这样的攻击，此时伤痕累累，爬都爬不起来了。
朱厌斥了一声废物，周身凶光毕露，一只白首赤足的凶兽从他躯壳脱身而出，迎风一晃化作数十丈。
朱厌俯视着宁初，声音宛如雷霆：“宁初，你可敢以本相与我一战！”
陵光大惊：“不行，你元神撑不住。”
上一个世界不过变回本相一小会儿，孟章都给她养了好长时间，现在可没有第二个人能帮她修复元神了。
“有何不敢！”
宁初当即想变回本相迎战，可元神前所未有的剧痛，瞬间打断了她的变化。
陵光急的不行：“你别逞强了！”
“怕什么！”
宁初一笑，挥手掏出一个酒坛，一仰头将整坛烈酒尽数倾倒入喉。
陵光大惊：“你哪儿来的酒！”
“以备不时之需。”宁初一抹酒痕，张口发出一声咆哮，“吼！”
她一眨眼眸变回琥珀色，面上白虎银纹一现，浑身毛发瞬间雪白，一只白虎乍现。
白虎往前一踏足，身形暴涨，宛如一座高耸肃穆的山峰，白虎口一张，露出尖长利齿口吐人言：“再来！”
正在交战的凡人惊恐的看着两座高山一般的兽身，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甚至有人在这种气氛下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风疏城的百姓惊恐的连连叩拜：“求朱厌神君庇佑。”
朱厌宛如看待蝼蚁一般扫过满地的凡人，不屑道：“宁初，你看，那些胆小如鼠的凡人在求我。”
白虎纵身一跳，二话不说袭向朱厌。
朱厌连忙一躲，口中还不忘得意：“我现在明白了，想要凡人心甘情愿的跪拜，只要让他们恐惧就够了。”
这些人类总是贪得无厌，与其许以好处让他们供奉，还不如让他们畏惧。
当凡人惧怕的时候，就不敢再向他许愿索求。
他感受着身上源源不断的力量，仰天大笑：“白虎，现在的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哼！”
宁初俯首看着那些纷纷匍匐在地的凡人，他们一边恐惧，一边却还在求朱厌庇佑他们。
殊不知，他们所遭受的正是他们跪拜的凶兽所赐。
宁初闭上眼睛，叹了一声：“愚昧。”
话落，她猛地一睁眼，一道神力轰然爆发，宛如一圈水中的涟漪朝四周扩散。
所过之处，朱厌的神像瞬间化为齑粉。
百姓无神像可拜，朱厌也被断开了获取力量的媒介。
“朱厌，以凡人贪欲为食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巨大的白虎冲向朱厌，利爪凶狠的朝对方抓去。
朱厌一个慌神，竟被宁初抓住的尾巴狠狠抡起朝地上一砸，瞬间大地都一阵巨震，朱厌身下更是被砸出了一片蜘蛛纹。
朱厌怒吼道：“宁初！有本事等我重修肉身，再公平打过！”
宁初不紧不慢道：“打过了，你没打赢。”
朱厌险些气的吐血。
宁初却不跟他废话，又是连番凶狠的攻击，直逼得朱厌身形都缩小了大半。
朱厌失去了凡人的信奉，只感觉身体里力量疯狂的流逝，这一刻他终于慌了：“不可能，凭什么你们就能被人供奉，我的神力，我的神力！”
朱厌愤恨的瞪大了眼睛，从淡漠的宁初一直看到地上畏惧的凡人。
“我不会输，宁初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宁初心头一跳。
就见朱厌张开一张血盆大口，瞬间狂风骤起，卷着惊恐的凡人飞了过来。
古有凶兽朱厌，见之则大兵。
凶兽，张口能吞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