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么，你是谁呢？
宁初在这里待了几日，跟自己家一样悠闲自在，每天没事就看姜柔柔搞事，姜柔柔也不负众望，短短几天，竟然已经在魔族得了一些威信。
据宁初推测，大概又是她身上那股力量的影响，不过那股力量已经不如当年，姜柔柔也只是在魔门有了一些地位而已。
至少不像刚来时处处受人鄙夷。
魔修都是尊崇强者的，姜柔柔一个修为垫底的，哪怕是姜钰的女儿，一样有人看不起她。
就这么无所事事了几天，姜钰重新召集魔修，打算再次商讨破封的方法。
暮昭对此并不热络，但也没反对。
再一次恢复的封印要破除起来并不容易，宁初甚至做好了他们失败的准备，但是系统却说不一定。
因为有姜柔柔这个变数。
如今姜柔柔是姜钰的女儿，那么就代表她站在了魔族这一方，这下仙门魔门一比较起来，平衡往哪一边偏就不一定了。
让宁初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姜钰商议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把她带上。
其他人也不明白，但是不敢反对。
哪怕姜钰受伤休养了三百年，威信依旧不改，她的决定容不得别人置喙。
于是现在的画面就成了姜钰和魔修一边商讨，一边把目光往宁初身上移。
宁初泰然自若的坐着，甚至想来一把瓜子。
这种无聊的会议让她昏昏欲睡，手撑着脸意识一直在放空，眼看就要睡着了，忽然就听到姜柔柔在说话。
“母亲，女儿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既然封印为白止剑尊所设，不妨请宁初娘出手一试。”
她这请字说的十分微妙，就不懂她的意思到底是礼还是兵了。
坐在暮昭旁边的司洛闻声丝毫不给面子的嗤笑一声。
姜柔柔听见了，脸色微变，看着司洛目光不善。
自打她来到这里之后，这个司洛对她的态度一直就不好，总是时不时冷嘲热讽，偏偏姜钰倚重这个大弟子，对此并不在意。
可姜柔柔在意，她心里已经把这个司洛扎了一万遍。
但是表面上还是要保持微笑：“司洛师姐，莫非你有更好的方法？”
司洛好笑的看着姜柔柔道：“少主，人人都知道你与宁姑娘关系不睦，你这办法是为了破除封印呢，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呢？”
“我当然是为了破除封印！”
“哦，那少主记不记得，封印是被宁姑娘才补上的？”
司洛说完扫了一眼镇定的宁初，一句话成功得罪了三个人，暮昭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像是要杀人。
议事殿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看着宁初，目光可算不得和善，要不是姜钰和暮昭在场，说不定就当场就要动手了。
宁初打了个哈欠，笑道：“诸位是不是忘了，我是太华宗弟子。”
和在座的可是对立啊！
大庭广众的想让她出手破封印，做的什么白日梦，姜钰都懒得开这个口。
一是宁初不可能配合，二是暮昭不可能答应。
要不是如今她受伤未愈，暮昭的修为又难以对付，她早就强迫宁初出手了。
哪轮得到姜柔柔提这馊主意。
难不成还让她出手把暮昭打一顿？
姜钰适时咳嗽了一声，众人顿时收敛了表情，她道：“此事容后再议，诸位再想想办法吧！”
说完她便起身打算离开，走了两步，回头看着姜柔柔：“柔儿随我来一趟。”
姜柔柔眼神一瞬间变幻莫测，很快露出乖巧的表情：“好的母亲！”
宁初和系统同时啧了一声：“她这表情都把‘我要搞事’摆在脸上了。”
姜柔柔还不知道自己演技有多差，一路小心翼翼的跟着姜钰，随她去到了那座被削平的山峰上。
这里曾经是魔修宗门最高的山，在这里能看到最远处，山峰被拦腰斩断后，成了姜钰时常枯坐的地方。
她望着远处许久没说话，姜柔柔也不敢吭声，心里怀疑姜钰是不是有毛病。
谁知姜钰忽然回头看着她，姜柔柔吓了一跳，连退两步紧张道：“母……母亲……”
姜钰轻笑一声，朝她走过去：“你在怕什么？”
“……没有。”姜柔柔当然不敢说是怕她看穿自己的心思，当即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姜钰美目半眯，幽幽道：“柔儿，你可知，为什么你会在凡人里长大？”
姜柔柔哪里知道为什么，她一来到这里就遇到了商陆，被带上了太华宗生活了三年，光忙着对付宁初了。
“我……我不知道。”
姜钰意味深长的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姜柔柔无端一寒。
就听姜钰道：“你可知，我魔族有一种秘法，能将活物炼作傀，对自己言听计从？”
姜柔柔在她的注视下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小声回答道：“知道。”
姜钰笑容更加明媚，目光一直看着她，唇角勾起：“那你可知，魔族还有一种秘法，便是将自身魔骨分离，炼成本命傀？”
姜柔柔瞬间脸色煞白，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惊恐的望着她。
姜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与之对视：“那么，你来告诉我，你是谁呢？”
姜柔柔脸色惨白如纸，额头汗如泉涌。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
姜钰看着她这副模样，嗤笑一声，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的角色夺舍，没想到这么不中用，吓唬两句就六神无主了。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到了我姜钰面前，就得乖乖的听话！”
本来惊慌失措的姜柔柔忽的一僵，姜钰见状一愣，就看到面前的姜柔柔一瞬间眼瞳变成了石榴红。
她的脸上露出不合时宜的表情，唇角勾起咧嘴一笑：“该听话的是你。”
姜钰的眼神逐渐变得呆滞起来，一动不动的站着，像是一个木偶人一样。
姜柔柔仿佛换了一个人，站起身打量着姜钰，脸上有些不屑：“不过小小魔族……”
此时操控这具身体的已经不再是姜柔柔的意识，而是寄宿在她身上的朱厌。
朱厌打量完了，随手在姜钰额头一抹，姜钰呆滞的眼神逐渐恢复，眨了眨眼睛，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做完这些，朱厌正要换回姜柔柔的意识，忽然一顿，眼神凌厉的朝身后的树林看去。
姜柔柔的身体以难以看清的速度冲向了树林，林中瞬间响起急促的琴声，不过一瞬间就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树林再次恢复了平静。
朱厌看着落在地上的琴弦根根崩断的古琴，随意一脚将其踢下了山崖。
琴撞上了山石，摔得四分五裂。
朱厌笑了一下，回到了姜钰旁边，石榴红的眼瞳渐渐褪去恢复墨色，姜柔柔身体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对身体里的系统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忍不住颤抖起来。
而正和暮昭闲逛的宁初忽然停下了脚步，在暮昭疑惑的目光下，她挥手召出了招魂幡。
“怎么了？”暮昭记得，这是她的法宝，曾将燕无的玉骨傀收走。
宁初表情严肃的将招魂幡一扬，一道魂体被放了出来，正是她收进去的玉骨傀。
只是此时的玉骨傀刚被放出来，就化作了丝丝缕缕的轻烟，在两人眼前消散了。
暮昭见状脸色一瞬间沉下来：“燕无出事了。”
宁初不解的看着他，这里是魔修的大本营，燕无怎么会出事？
暮昭看她不明白，沉默了一瞬，才道：“魔族炼的傀会在主人有生命危险时替命。”
所以刚才玉骨傀死了。
可是在这里谁能杀的了燕无呢？
暮昭派人四处搜寻，找了很久也没发现燕无的踪迹，直到第二天，才有人送来一堆破烂的木头。
木头破损得看不出原样，可暮昭还是认出，这是燕无的那张琴。
琴破碎成这样，可见它的主人处境只会更加不妙。
暮昭还想第二日再派人去搜，可变故比第二天来的更早。
姜钰率领着魔修堵住了宁初。
夜色下，姜柔柔的神情有些诡异，在人群后注视着宁初，宛如一条毒蛇。
暮昭拦在宁初身前，冷着脸看着姜钰：“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钰笑道：“当然是让她助我们一臂之力，暮昭，你现在让开，我倒是可以不跟你计较。”
暮昭眉头一皱，总感觉姜钰说话的方式有些古怪。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去想姜钰到底是哪根神经不对劲，暮昭不可能让她带着宁初。
他半步不让：“不可能。”
姜钰脸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杀了他。”
身后的魔修闻言一瞬间错愕的看着姜钰，姜钰立刻怒道：“没听见我说的话？”
她一怒，魔修立刻动了，气势汹汹朝暮昭围过去。
暮昭神色凝重的召出长枪，头也不回道：“快走。”
他不明白姜钰到底怎么了，但是已经不想去弄明白了。
宁初手中灵剑一现，轻笑道：“我是临阵脱逃的人么！”
996在识海里起哄，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先打那个姜柔柔，朱厌肯定在他身上，我都感觉到那股讨厌的气息了。”
宁初目光一扫落在姜柔柔身上，果不其然，对方身上有股磅礴的气息，气势汹汹充满了攻击性，尤其是姜柔柔看过来的一瞬间，宁初都感受到了实质性的杀意。
不愧是凶兽，只是对视一眼就有如此可怕的压迫力。
996冷哼一声：“不用怕它，我跟它现在半斤八两，你又有神域录在手，它不能把你怎么样。”
“神域录？”
“就是那板砖，不是，那本书。”
系统说完有点无语，自己什么时候被这宿主给带偏的，哪天万一被书的主人听到得挨一顿揍。
宁初若有所思的点头。
看来那本书才是真正的外挂啊！
僵持只是短暂的，一旦有一个人出手，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暮昭抬手挥出一片枪影，攻过来的魔修被他横扫击飞，成功震慑住了其余的魔修。
宁初也没闲着，手中灵剑舞得快如闪电，与魔修斗得有来有回，对方被打的节节败退。
看似两人占了上风，可是敌众我寡，继续打下去只会越来越吃力。
暮昭一枪制住眼前的魔修，横手一棍将他打的倒飞出去砸向冲过来的其他人。
魔修乱作一团，暮昭趁机拉着宁初低喝道：“走！”
宁初不再恋战，跟随暮昭脱离包围圈朝深山跑去。
姜钰眸光冰冷，厉声喝到：“给我追，死活不论！”
众人闻言立刻又要追上去，却听远处匆匆飞来一道身影拦在众人面前，来人急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这人正是听到动静赶来的司洛。
虽然她平时看暮昭不爽，但也没想着要把他怎么样，姜钰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怎么今天突然变了？
姜钰目光冷冰冰的落在她身上，司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对……
“把司洛抓回去。”
司洛脸色骤变，还未等她反应，立刻有人过来要制住她。
“师父！”
司洛不敢相信待她如至亲的师父竟然要抓她，要知道姜钰俨然是把她当作了继承人培养的，如果没有姜柔柔的出现，她就是姜钰最倚重的人。
“不，不对……”
师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古怪。
司洛意识到不能坐以待毙，转身就要逃，姜钰冷哼一声，抬手就是一掌。
司洛顿时如同断翅的蝴蝶一般跌了出去，很快被魔修束缚起来。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暮昭与宁初早就没了影子，姜钰沉着脸扫视前方山林，带着人浩浩荡荡追了过去。
封印之地就这么大，就算这两人能逃上天去，她照样能把人抓出来。
夜里的山林安静的可怕，大群魔修的闯入惊醒了林中的飞鸟，一时间鸟儿振翅狂飞，吵的不行。
姜钰派人分散查找，自己则带着姜柔柔往前走去，一路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姜柔柔仔细扫视着四周，脚下踩踏的草叶声都格外清晰。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声轻笑，她抬头一看，就看到前方高耸的树枝上曲腿坐着一个人，正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姜柔柔瞬间化作红瞳，气质与之前翻天覆地，她冷着脸看着那人，好似积攒了三百年的仇恨找到了宣泄口。
“宁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