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皇后殁了
三月里，又下了几场大雨，本来暖和了的天气又冷了。
皇后怕冷，屋子里又烧了炭盆，冷热交加的，就这么病倒了。
她本就身子不好，前些日子又生气操心，病倒之后连续几日都高烧不退，太医们也都束手无策，胜安王和王妃得到消息，匆忙进宫看她。
周易虽然不喜欢皇后，可到底也是多年夫妻，除了上朝和批折子，其余时候大部分都在坤宁宫待着。
他看着病入膏肓的皇后瘦瘦小小的身子，才对她的病重有了切切实实的真实感。
皇后倔强的很，把一国之母当做了自己的“职业”，唯独不想做好一个男人的妻子，为此，他万分不喜。
可她躺在床上，生死难料，他又开始想起初见皇后时的情景。
她娇羞的笑了，低下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皇后恍惚之间能听见父母亲带着哭腔的叫喊声，她很想回话，可嗓子干得很，身上没劲，就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想，哦，我这是要死了吗？
她想起自己这一生的经历，出生于胜安王府，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娇惯长大的，知道自己必定会嫁给及鼎盛之家，做一个正经的妻子，可一朝入了皇宫，她不想斗，也不想管，不想失了正宫气度，唯一的一次称得上宫斗的举动，便是丽贵妃那件事了。
可她也不想啊，跟一个妾斗来斗去，失了身份，也没有必要。
她要强，别人既对她动手了，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恍惚间，她又听到了皇上的叹息声皇上也会为我叹息吗？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皇上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知情识趣的聪明人，可她守着皇后的名位，做不到卑躬屈膝的迎合一个人的爱好，更做不到讨好，她不单单是皇上的妻子，也是一国之母啊！
她想，若是嫁给寻常人家的话，她应该还是这个样子。
改变不了的。
皇后的身体愈发不好了，后宫妃嫔开始轮番侍疾，就连两个几个答应都被排上了号。
石甜不敢耽误，每天准时准点的出现在坤宁宫里，轮到自己的时候就进去一下。
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其他的都有奴才代劳，只是成日里要低头看着皇后的情况，浑身上下都酸的很。
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皇后的身子每况愈下，到了四月中，终于还是殁了。
周易知道了，呆坐在正阳殿里默默良久，才出发朝着坤宁宫走去。
皇后的葬礼很是隆重，皇帝辍朝十日为皇后守灵，此举颇得朝臣们赞誉，赞扬皇上重情重义。
即便是葬礼期间，写折子拍皇上马屁的人还是不少。
后宫嫔妃们自然也不能闲着，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是哭得大声，叫的真切，等到葬礼结束后，一众嫔妃，包括她们身边的丫头奴才们都瘦了不少，一个个形销骨立的，都架不起衣服了。
周易便让御膳房的每日做补身的药膳给各位嫔妃们。
或许是补养的太过，刘答应竟然晕倒了。
意风阁的奴才慌了神，就连膳房的人都战战兢兢，唯恐膳食有什么问题，连累了他们。
请了太医一瞧，刘答应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二月里，刘答应就侍寝了一次。
周易很高兴，但是因着是皇后丧期，所以只赏赐了一些补品和东西，不过人也去意风阁陪了一会儿。
众人心中五味杂陈，直言刘答应好福气。
皇后丧期之前怀的，言官肯定不会说什么。前些天那么劳累，孩子都完好无损，这可是大大的福气呀！
回春阁里，桃红倒是一脸意味深长：“这刘答应本是舞姬出身，如今竟然得了这样的好福气，皇后半年丧期一过，肯定是要晋位的，若是成功诞下皇子，那这以后最次也是个嫔位打底了。”
“要不说这都是命数呢，指不定以后是谁笑到最后呢。”石甜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淡然。
都说这意风阁是个不祥的地方，这不，刘答应还能成功怀孕，足以说明前面那些都是无稽之谈啊！
“之前宫里闹了那么一出，皇上肯定会对这一胎尤为重视，估计刘答应这一胎就能保住了。”石甜继续道。
“主子，您也得快些呀！过了丧期，您要还没有动静，奴婢就要回府告状了。”桃红威胁道。
石甜汗颜道：“有没有能是你主子我说了算的吗？要不你去问问皇上，为何还不能让我怀上。”
这话说的轻佻，桃红和桃枝都红了脸：“主子您太不正经了！”
五月初，皇上开始进后宫。
第一个自然还是石甜。
她穿了一身茜红色的袄裙，梳了个元宝髻，簪了两支蝶尾簪，一边上头又插了两三朵新鲜香花，耳际白玉宝石耳坠子拖得长了些，是她特意叫内务府的人给做的，比一般的耳坠子长一些，正好随着石甜走路晃动，衬得她整个人活泼俏皮的很。
正应了如今的春景儿。
蔡琰老早便在门口候着，巴巴的看着石甜的辇轿越走越近，谄媚道：“贵人慢点，皇上在里边都等急了呢！”
这后宫里可没有哪个嫔妃回回侍寝都是下午来，第二天早上走的。
除了石甜。
其他人大部分都是晚上才抬来的。
可见这位姝贵人的恩宠。
石甜踏着轻巧的步伐进了屋，一双眼满是笑意，周易瞧着这张笑意盈盈的脸，自己也就不自觉的笑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你倒是胖了些。”
石甜的脸僵了。
前些日子给皇后侍疾，又要在葬礼期间整日磕头叩拜守灵，瘦了是必然的。
这些日子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吃着御膳房的补身药膳，石甜甚至比之前还要胖些。
准确来说，应该是胸大了不少，所以视觉上给人的感觉就胖了。
在周易看来，石甜脸蛋虽然没有圆润，可气色挺好，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欢快劲。
这让他见了十分高兴，一手扶起请安的石甜，两人携着手一同坐下。
一坐下，石甜这段时间养起来的膘就愈发明显了，新做的衣裳还没好，以前的衣服有点紧，特别是肚兜，撑得石甜几乎都有点喘不过气了。
周易看着面前一对圆鼓鼓的小胸，难得怔愣了两秒，视线又回到石甜脸上。
果然，对方脸蛋红扑扑的。
嗯，害羞了。
周易自觉这段时日十分辛苦，于是打算今天好好松快松快，让蔡琰把这两日新进贡的茶砖摆了上来：“这是江南那边的新茶，刚进上来的，想起你爱吃，朕就专门给你留了两块。”
石甜很是捧场，先是热烈的拍了个马屁：“江南进贡来的茶肯定是好的，也是皇上治理国家有方，百姓们安居乐业，才能产出这样的好茶。”
又肯定了皇上对自己的宠爱：“皇上果然惦念臣妾，臣妾高兴的很呢！”
最后又感谢皇上对自己的厚爱：“多谢皇上，臣妾回去以后必定第一时间就泡来喝，绝不辜负您的赏赐！”
一套连环马屁拍下来，周易十分受用：“朕就说你这张嘴跟抹了蜜一样。”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将身子挪进周易怀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最近的见闻。
从御花园开了什么花到什么花最好看，再到最近吃了什么好吃的吃食，絮絮叨叨的。
周易也听得入神，时不时还会搭上两句话。
两人倒有种寻常民间夫妻的味道。
琐碎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