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神说，无慈悲
“呼，呼，呼……”
有着一头鲜艳红发的女人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
“不错，在我的面前尚且能撑到这个时候，要是换成别人就被拖得更久了，”面前的男人以诡异的姿势站在空中，看向艾拉的目光充满了赞许，“本来这次的目的是杀掉你，但是……我改变主意了。留着你的价值，远比杀掉你还要大。”
看着在空中的男人，艾拉一阵冷笑。
“站这么高说大话，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男人听了也不恼，反而不屑地笑了笑。
“我认为你没有蠢到不了解我们之间实力差距的程度。”
艾拉也回之以冷笑道：“的确，你很强大，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认真对付我。但是，我劝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就算你真的杀死我，也只会落个玉石俱焚的结果，你也无法全身而退！”
“够强硬，我喜欢，只可惜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虽然不知道你把我拖在这里有什么目的，但是我不可能放任你的阴谋得逞，”艾拉举起了权杖，目光决绝，周身火浪汹涌，“就算拼一个粉身碎骨，也要粉碎你的阴谋！”
“毕竟……我能够创造奇迹！”
“无法逃离，无法躲避，跳动着的烈火精灵，将一切都融化烧尽！
世界的本源，烈火的奇迹！只有骄傲与勇气，没有退缩逃避！我要烈火展现奇迹！奇迹之火，烧！”
火海迅速扩散，吞噬了面前的神秘男人。
[艾拉使用技能：奇迹之火！]
[？？？获得一枚火种！]
（奇迹之火 80mp 为除自己以外的敌我双方全体种下一枚&34;火种&34;，&34;火种&34;只会因被点燃而消耗，未被消耗时每枚为艾拉叠加一层&34;智慧&34;
艾拉回合结束后，对仍带有火种的全体造成100％的跳过防御的火属性魔法伤害。敌我双方可以选择消耗回合使用&34;火种&34;
&34;火种&34;的效果为:30％概率受到一回合&34;灼烧&34;状态，如果陷入灼烧状态，对自身施加一层&34;解除&34;。&34;灼烧&34;消失后若使用火种者未死亡，回复其最大生命值50％的生命，不超过艾拉魔法攻击30％
带有&34;火种&34;者，&34;火咒&34;无法被解除）
“不痛不痒，这也可以称作奇迹吗？”
火海之中，传来了毫不慌张的声音，一个男人的身影依稀从火海中显现。
男人手猛地劈开身前的空气，被称为奇迹的火海居然被生生劈开，随之消散。
男人轻描淡写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看起来根本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他的表情看起来略显失望地说道：“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被称作奇迹之火的。”
艾拉嘴角却露出微笑。
“话，别说得太早了。”
“奇迹，现在才刚刚开始！”
“给我……烧起来！”
话音刚落，男人的衣服上顿时着起了火，几乎要将男人吞噬。
[奇迹之火生效！]
[？？？受到了84点火属性魔法伤害！]
此时的男人表情突然变得慌张了起来，随即冷静了下来。
“没想到让你歪打正着了，真是好运气。不过浪费一个傀儡探出你的实力也是值得的，况且，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再会，奇迹之火。”
[受到了火属性魔法攻击，？？？的操纵解除了！]
男人的脸开始扭曲，紧接着身体开始干枯，最后居然变成了一具干尸！
[死灵傀儡失去了控制！]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艾拉惊讶的合不拢嘴。
“但是……没时间想这些了，救人要紧！”
黑衣人把自己拖在这里的目的，无非就是要等劫雷一个人落单杀掉，而且看他那种毫不在意的态度，艾拉有理由相信，有一个傀儡，肯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那么劫雷……恐怕危险了！
虽说劫雷的实力强于自己，但是面对这样强大傀儡的围攻，被拖了这么长时间，恐怕凶多吉少。
艾拉只能全力催动火浪赶向刚刚雷电轰鸣的地方，相信着渺小的希望。
“千万不要有事……”
艾拉在内心祈祷着。
另一边，纯西之城城墙上，被折断的旗子在风中凌乱地飘摇，最后剩下的士兵仍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精神防御性魔道具在雷鬼的攻击面前不堪一击，而雷鬼又对物理攻击有着极高的抗性，士兵们拼尽全力，却只能以命换命。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出现了一只又一只新的雷鬼。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味，卫士长久久地失神了。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不，是一场血的屠杀。
“卫士长，怎么办？”
左右仍坚守在卫士长左右，但是此刻看到战局如此惨烈，内心万分沉重。
“怎么办？”
卫士长深知，再这样下去，只会让士兵们白白送死。
刚开始的，他想的是，如果能够守住城池，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可是……
城中的百姓又怎么办？他们的家人又怎么办？
在这样的怪物面前，难道要用人们的性命做赌注，赌怪物会不会屠城吗？
活了这么多年，结果还是年轻的自己吗？想耍耍英雄气，然后做一些任性的事吗？
不，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送死，更无法接受在自己的指挥下落了个无人生还的结果。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要保住大多数人的性命！
满眼的殷红几乎障目，卫士长最后从喉咙中挤出了一句沙哑的话：“城中准备巷战的士兵听令，在后门集合，结阵……突围！”
“可是卫士长，怪物攻势如此凶猛，如果贸然突围，恐怕只会腹背受敌！这样下去也会全灭的！”
左右听后，急忙说道。
“腹背受敌？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怎么会让这种事轻易发生？”
卫士长的脸上露出了决绝的笑容，看得左右心慌。
“大人，莫非您要……”
卫士长拔出腰间的剑，雷光闪过，剑身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他看着城墙上的怪物，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剑。
“守城士兵听令，随我在此……阻挡这群怪物！”
“绝不能让他们越过此地……一步！”
“是！”
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伴在自己面前接连死去，人就算再畏惧也杀出了血性！
况且，他们背后……是生的希望啊！
抱歉了，我的家人们。
接下来的日子，就要你们孤独地在这个世上了！
城墙上，没有士兵们的阻挡，怪物们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城门。
攻破了大门的雷鬼聚集在一起，踩着护城河上殷红的血与成堆的尸体缓缓踏入了纯西之城。
等到几百只怪物挤入城门前宽广的小道时，惊讶地发现渺小的人类并没有落荒而逃，而是秩序井然，组成了一个气势恢宏的方队。
它们疑惑，为什么人类如此渺小，仍然还要在此抵抗。莫非人类缺少智慧，看不清形势？
它们之所以是被称作怪物，是因为它们死去时早就失去了人类血脉中苦苦坚持、奉为圭臬的至宝，失去了那种高贵的尊严和高尚的品质，成为了一个只有本能和思考能力而缺乏情感的杀戮机器。
“这就是你们全部的数量吗？”
看到了眼前的敌人，卫士长冷笑着问道。
雷鬼们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一只雷鬼出列，站在了雷鬼阵前。
“人类，尔等如此渺小，大军近前，为何不逃？”
“我问你这是不是你们全部的数量！”
卫士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那只雷鬼疑惑地歪了歪头，点了点头。
“是的，但是你们不会以为，你们能与我们正面对抗吧？”
“不能。”
卫士长的回答直接干脆。
这更让雷鬼疑惑了。
“我等给了尔等足够的时间逃跑，尔等却不珍惜。人类的情感，莫非都是基于否定逻辑和浪费生命？”
“我没有帮助怪物解释人类情感的义务。你们只需要知道，人类是一种虽然脆弱，但总能出现英雄、创造奇迹的生物；是一种有时为了更加高尚的东西可以抛弃利益的生物；是一种除不尽、杀不死，永存希望的生物；更是一种你们这群怪物一辈子羡慕的生物！”
雷鬼听了，哈哈大笑。
“有趣，若是汝愿为我等引路、讲述人类之事，我等允诺不杀汝。毕竟，雷鬼可不像人类一样，时不时就会背信弃义、卖主求荣。”
“听起来真是诱人啊，”卫士长一脸不屑地回答道，剑指苍穹，“那么作为我归顺的条件，就让我取了你们的项上狗头吧！”
“勇士们，随我……杀！”
士兵们齐声大吼：“杀！”
银色的线疯狂向着那片死亡的黑云靠近，如同奋不顾身的飞蛾扑向火焰，凄美动人。
“自不量力，去死！”
那只雷鬼一声令下，雷鬼大开杀戒！
血肉纷飞，不断有人倒下。
飞蛾不断死去，余下的在哀鸣！
银色在黑色的巨云中格外显眼，其中有两个靠在一起的身影显得格外显眼。
一男一女背靠背，共同抵御着四周的敌人。
两人身上沾满了自己的、同伴的还有敌人的鲜血，此刻能够站在那里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他们的身边已经没有活着的战士了，剩下的只有步步逼近的死亡。
在如此绝境之下，女孩苍白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意。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的场景吗？”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被问这样的问题，男孩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不顾男孩的问题，女孩子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面容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那天，我因为弄丢了钱，急得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而你当时在巡逻，帮助了无助的我。”
“当时，他们还跟我说你是骗子，不要帮你来着……”
男孩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笑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你记到了今天。”
“第一次是很重要的次数啊，笨蛋。”女孩费尽全力挤出了一个调皮的微笑，但在男孩眼里，满脸苍白嘴角溢血的她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鸟儿在拼尽全力地挣扎和歌唱。
男孩心疼地将她一把抱在怀里，眼里闪烁着泪花。
怀中人一动不动地望着上空，那里布满了乌云，而女孩的瞳孔之中却倒映着碧蓝而广阔的天空。
她喃喃着，声音小到仿佛在呓语：“呐，知道吗？那次的我心里只有感激，也让我萌生了加入这里的想法……没想到，却再一次同你邂逅了。”
“在这里的生活很开心，但是最开心的还是同你在一起的时光……你温柔体贴，有的时候又傻傻的很可爱。我们去偷鸟蛋，一起受罚，一起种花……”
“知道吗？每次见到你，我都特高兴，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但是我误以为那是我们之间太熟悉了，于是一直没有正视自己的感情。”
“而现在，我要死了，我要失去你了。当我意识到再也见不到你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的心好痛……为什么呢，这是跟看到别人死亡不一样的痛苦，那种悲伤与不舍……”
“呐，我果然，喜欢你……”
女孩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剧烈的咳嗽着，嘴角溢出了更多的鲜血，脸色也惨白如纸。
但即便如此，女孩的脸上洋溢着凄美的笑。
“如果在死之前还不能传达的话，咳咳咳，那也太……太残酷了。”
男孩死死遏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紧紧地抱着怀中的爱人。
“傻瓜，我也一直喜欢着你啊……”
“是吗？你果然是喜欢我的？”
女孩的眼中突然回光返照似的射出了希望的光。
男孩没有答话，俯身献上了一个倾情的吻。
爱人的温度温暖了自己因失血过多而冰冷的唇，此刻女孩感觉越来越冷，冷得厉害。但是女孩却觉得无比幸福，即将脱离躯壳的灵魂也如同飞向天空的小鸟一般雀跃。
知晓了爱人的情意，她终于知道了，自己从始至终的爱意都是能够被理解的。
啊，这种幸福……
女孩的眼角滑落了两滴泪水，双手重重垂到了地上。
她甚至都没能再多享受一秒这种来之不易的幸福就死去了。
她甚至来不及感到对爱人的不舍就死去了。
她甚至来不及同爱人告别便死去了。
女孩子的瞳孔涣散之前，最后映出的景象是爱人的身影。
“喂，醒醒，醒醒！”
男孩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难以置信地轻轻摇晃着怀里的爱人。
他多希望爱人在同他开玩笑，还能像从前一样捉弄他，搞恶作剧，把他吓个半死之后，然后起身说，嘿，骗你的！
可是，怀中的女孩无论怎么摇晃都不答话了，温度也渐渐消失。
他死死地抱紧爱人，仿佛能将爱人多留下一秒似的。
但爱人的体温仍然迅速消散了，他甚至不能留下爱人的一丝体温。
最后，鲜活的爱人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啊——！”
男孩子跪在地上，仰天一声悲鸣。
紧接着，失声地痛哭着。
雨水将天和地连接，男孩的周身已经分不清是血水、雨水还是泪水。
究竟什么样的悲怆，才能让男孩痛苦到哭不出声音？
“太狡猾了……让我一个人承受这样的痛苦……太狡猾了……”
“明明我喜欢你的程度，和你喜欢我是一样的……”
男孩跪在地上，失神地喃喃着。
周围，雷鬼一拥而上，结束了他的痛苦。
等到雷鬼四散后，一只新的雷鬼出现了。
一个灵魂就此升天，而另一个堕入了地狱。
神说，无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