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探听内情
但见一紫一红两道身影，交缠撕打，星力四射，激起一滩滩烂泥，泥浆甚至被搅成了雾状，弥散在空中，遮挡住了这激烈的打斗。
那刀疤脸麻匪显然也没料到这般状况，愣在一边，许久才回过神来，连忙扭头扯紧嗓子呼喝：
“瓢把子1！点子2扎手~！”
而后便持刀躲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飞溅的泥浆回落沉降，两道缠斗的身影也渐渐慢了下来，这才看清另一道身影：
约有大腿长短、水桶粗细、皮肉如蚯蚓般、红紫相间，身体一端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器，四枚尖牙呈十字状分布在周边。
“沼泽水蛭！”
少年将其认了出来，同时心中一阵后怕：
倘若不是它跳了出来，自己恐怕就有麻烦了；
而且，沼泽水蛭在泥中行动，会在沼泽表面产生独特的波纹，虽然不明显，但也瞒不过自己，刚才四下张望的时候还什么都没发现，显然是它感受到泥浆中的动静，偷偷潜伏接近过来，如果不是那狩猎犬惊扰了它，此时受到袭击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确实，此时那狩猎犬早已不复威风，毛发凌乱，一条前腿已经消失不见，断口参差，背上和肋间有四个大洞，一缕缕紫黑色的星力从中飘逸而出；
沼泽水蛭也不好过，身体近乎被拦腰咬断，“汩汩”地向外冒着红紫色的血浆，连泥地都被染红了一大片。二者都已力竭，交缠着倒在泥浆中。
那刀疤脸土匪看到二者停了下来，握着匕首小心翼翼地靠近。
突然！沼泽水蛭猛地一个打挺、翻卷身体，四颗尖牙一下子没入了狩猎犬的肩胛与胸口，一抹抹淡黄的星力从狩猎犬身体中被抽出，沿着牙齿泵向水蛭口中，水蛭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胀满，伤口处血肉涌动，居然在逐渐合拢；
狩猎犬受此重伤，身形越发虚化，它尽力一挣，肩头被撕扯下的大块皮肉立刻化为星力消散，却也崩断了水蛭的血牙，随后扭头一口咬住了水蛭口器略下方的一块软肉，发力咬合，水蛭的身体立刻便瘫软了下来。
猎狗也再难支撑，魂体四散化为点点紫黑色光雾，涌回了刀疤脸手上的卡牌中，牌面上光芒一闪，随后又黯淡下去，依然显化出那猎狗的图鉴。
刀疤脸咽了口唾沫，又一步步摸向水蛭尸体，仰蹲着用匕首戳了戳，见其毫无动静，这才站直身体，恶狠狠地“呸”了一口。
“他奶奶的！出什么事了？”
突然，后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喝斥，刀疤脸连忙转身，但见一条九尺高的壮汉，光头一侧两道深黑色刀疤交叉、络腮胡子虬然、粗糙的敞口兽皮衣穿在身上就像个小背心、戴两圈钢刺护腕、右手拎着一把鬼头刀，正瞪大眼睛盯着他。
“瓢把子，害～碰见个点子，让我给插了3。”
刀疤脸连忙讨好地笑着解释道，同时侧过身，露出背后泥浆中的水蛭尸体，谁知光头壮汉只打眼一撇，就破口大骂：
“妈了个巴子的！这么条水虫子值得几个钱？麻子大哥在典鞭子4码人5呢！兄弟们猫了几个月，就等着开克6长膘，耽误了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说着一巴掌呼在刀疤脸的头上，粗大的手指一下下敲点着他的头：
“荒原地界儿上，谁不知道麻子大哥的作风，哪个敢在这时候出门儿溜达？再咋咋呼呼的，老子摘了你的瓤儿7。”
说完，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向车队，举起双臂、托天一般在空中挥动，并扯开嗓子大喝道：
“奔着阳8边儿，叉上滑9嘞～”
“是是是……”刀疤脸点头哈腰地跟在后面，头也不敢回地爬上打头的板车，甩了个鞭花抽在马屁股上，于是车轱辘又“嘎吱嘎吱”地转动着驶向前方。
板车一辆辆经过，少年仍旧保持半蹲姿势不动，听着“嘎吱”声渐行渐远，又过了半晌，这才顶起头上的毯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嘶～”
他还没站稳，就倒吸一口凉气，刚才太过紧张没有在意，放松下来后才发现，之前脚趾扣地太使劲儿，脚底板抽筋儿了，连带着大腿也由于半蹲太久发酸发胀。
他连忙手撑着烂泥爬出了泥坑，一下子瘫坐在泥地上，右臂也由于一直绷着弓弦，脱力了，不断颤抖着，他只得用左手使劲儿掰直脚趾头。
“哦～豁豁豁……”
疼得他一激灵，好歹是把筋给抻开了，站起身，左手捶打着右臂，摇摇摆摆地走向那条沼泽水蛭的尸体。
本就不平整的泥地被打的面目全非，坑坑洼洼的，还溅散着些许红紫色的血液，粘稠状地翻涌着，“咕嘟咕嘟”鼓起几个血泡，水蛭尸体软软地滩在中央。
少年在旁边蹲了下来，伸手仔细翻动查看：
水蛭的身体如橡皮般有弹性，其上遍布着猎狗利齿咬穿的伤口，甚至几乎被拦腰撕成两截，断口仍在往外渗血，但竟然已经长出了一圈粉红色的新肉；
可真正的致命伤位于它口器略下方，少年摸到一块软肉，翻开来，露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星晶，其上布满裂纹，星晶旁有一个芝麻大小的小光点，此时已是黯淡无光。
少年掏出石匣，从中摸出一卷竹席，将水蛭尸体草草地裹了起来，竖着又塞回了石匣子里面。
他又在烂泥里一阵摸索，捡出四颗手掌长的断牙，他举起一颗对着阳光，可见其中央有一道中空的管道，显然是水蛭吸血所用。
他“啧啧”感叹着：
这吸血特性，便是对敌人造成伤害的同时等量回复星魂。
自己一个契约都还没有签订过，单凭实体武器，恐怕打它还不如它恢复的快，如今却能白白捡漏……他又想起了那条淡水鳄，一条能顶自己一、两年的奋斗，他有些兴奋，但又有些沮丧，心情复杂地愣了半晌，这才骂了一句：
“他妈的！人无横财不富……”
说着，却又想起那拍死淡水鳄的不知名的四星野兽，一丝威压就压迫地自己甚至不能呼吸，趴在淤泥之下仿佛立刻便要死了，他舌头在嘴里转了一圈，咽了一口唾沫。
那种恐惧到无法动弹的感受，至今记忆犹新，当时那野兽的爪子若是拍歪三尺，恐怕自己比巨鳄的死像好不了多少。
哪怕是这次，若非麻匪赶时间来不及仔细搜查，自己恐怕也没什么好下场，撞破了他们的大事，可能便是拿自己过刀……
少年又沉默了下来，丢掉手里的断牙，站起身走上了大路，看着路上杂乱的车辙印延伸向南方，住了住脚，终于转身向北走去，微风中传来一声无奈的感叹：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
日头挂上中天了，夯土路逐渐变宽，路两边杂草变为了农田，出现了许多岔口，也渐渐有行人车队走在路上，或扛着大包小包，或板车托运着大小猎物，相互招呼着，看走向，显然都是去赶这次大集的。
少年也收敛了心事，咬了咬牙，恢复到冷峻的神情，就这样甩着手走在路一旁，有时前面的人见了他，似乎是认识他的，还往旁边让让，他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一声、点点头，便算是回应了。
前方喧嚣了起来，一个个茅草、兽皮搭建的木棚屋分布在田间，大集已经延伸至此，车马塞途，人们干脆在路旁摆起了摊，都是些柴米油盐，吆喝叫卖、争执讲价、牛嘶马鸣、鸡飞狗跳，端的是好一幅盛世图景。
“还好麻匪讲规矩，要不然这儿今天可不好收场……”
少年嗤笑了一声，越过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继续向集市里边儿走。
突然，少年立住脚步，抬头看去。
平地上突兀起一道城墙，墙体由一块块巨大的黑曜石堆砌而成，黑曜石作为星石矿的基岩，以其能储存、防御星力的特性而闻名，看那黝黑光滑的质地，一块块堆叠成墙，如鱼鳞般在烈日下熠熠生辉。
墙虽只有一丈高，却是奈德涅夫城作为方圆百里最大城市的底气，不过这种石料价格昂贵，不是一般部落能够消费的起的，而且猎人部落不善于建设，此地是因为有一座圣骑士分殿驻扎，才得以用黑曜石建城，便是奈德涅夫城这名字，也是因此而来10。
城门洞如巨兽之口，将土路吞入腹中，少年站在城墙阴影下，右手摸了摸胸口揣着的石匣子，紧紧握成拳头，又缓缓放到身侧，他咬紧牙关，使柔和的脸庞显出些许棱角，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迈开脚步，向城中走去……
注：1瓢把子：麻匪头子2点子：敌人3插了：杀了4典鞭：绺子聚事5码人：聚人6开克：干仗7摘瓤：砍脑袋8阳：南9叉上滑：打马走人10奈德涅夫：naidnef==fendian分殿（星元大陆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