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龙鱼怨
第十一章龙鱼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徐媚拿她的命换了周丽莎的出生和成长，所以，身为父亲的周寒斌对周丽莎的感情很复杂，他无法面对导致爱妻消失的“罪魁祸首”，也无法面对他最爱的人拿命换来的女儿，所以，对周丽莎他做不到无动于衷的去履行父亲这个角色该尽的一切责任。
尤其，在周丽莎试图拿打火机烧徐媚的画像时，这种掺杂着诸多情绪的感情到了顶点，他在得知女儿在周家大宅遭受的一切后，他雷厉风行的处理了导致这一切的三个幕后黑手——即他的两个兄长一个姐姐。
但对周丽莎，他越发不想看见，因为看到她就想起自己的妻子，所以十五年来每年只在周丽莎生日的时候见一面，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所以，这就是你讨厌我甚至对我不闻不问任由老宅里周丽敏他们欺负的原因？”
周丽莎从自己母亲的故事里回神，满眼恨意的看着周寒斌，“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否愿意背负着妈妈生存的机会出生？你们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生下我，你身为我的父亲，我在老宅那五年过得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她倔强的抹了一把眼泪，自嘲的笑笑，“哪个五岁的孩子，会被罚站面壁三个小时不许动？谁家五岁的孩子，会动不动被惩罚不许吃晚饭？”
“你们一意孤行生下我，我妈妈拿命换我出生的机会，我就该背负这一切像一个罪人一样长大是不是？”
周丽莎的怒火主要是对着周寒斌发的，至于徐媚，她心里除了对母亲的依恋之外就只有对她的心疼。
对于女儿的指责，周寒斌沉默良久，最终他沉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在老宅遭受的一切我已经替你还击回去了，你怨我没尽到父亲的责任这一点我没什么好辩驳的，但做了就是做了，重来一回，我也没办法面对你。”
孩子自始至终都不在周寒斌的预期与计划之内，与徐媚产生感情那一刻，他就做好了丁克一生的准备。
他生来自私冷漠且清醒，唯一的柔情全给了徐媚。
徐媚心疼的看着周丽莎，女儿出生后，她受到的阴气入体的伤害在画中陷入了沉睡，等她苏醒的时候，周丽莎已经快六岁了。
“莎莎，是妈妈对不起你。”徐媚痛苦不已，“是我一意孤行要生下你，你不用背负罪孽，你是妈妈最爱的宝贝。”
但对于丈夫，她也没办法去埋怨，毕竟她当时决定逆天而行要生个孩子的时候，没有跟周寒斌沟通，是她自己做的决定。
“妈妈，我不怪你，只是，以后我的人生，可以让我自己做主吗？”
周丽莎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笑，她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我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实在活不了，那就不勉强了，但你不许再拿你的命去换我的命，我不想背着痛苦活着。”
徐媚忍住眼泪看着倔强的与她自己如出一辙的周丽莎，最终点了点头。
“那沈落叶，在地下车库我妈妈阻止你说的是什么？”
固执如周丽莎，既然已经得知了她的身世，那其余的与她有关的一切，她都要知道。
“你妈妈右手腕上那个镯子，那是你这么些年没病没灾生龙活虎的原因。”
虞惜下颌微抬，视线瞥过徐媚的右手腕，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周寒斌是一类人，清新自私，为了所谓的血脉延续去受千年的寒气蚀骨的痛楚，她不会这么执着。
“那，有办法取下来吗？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我不要她背负疼痛换我无恙。”
周丽莎抱了抱徐媚，虽然触碰不到，但她还是满足的笑了，“妈妈，你生了我，你不舍得让我受苦，那我是你血脉的延续，我又怎么会舍得我的妈妈为我背负这一切呢。”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这次车子掉进海里之前，我是想过和周寒斌同归于尽的，我一直以为是他辜负了我妈妈，却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周丽莎看向虞惜，“救不救我无所谓，如果你能帮我妈妈减轻痛苦，我死了我也感谢你。”
“对了，这次我车子掉进海里，周丽敏和周崇漠功不可没。”
这句话是她对周寒斌说的，她死可以，但害她的人她可不会放过。
眼见周家一家三口把该说的误会说开了，虞惜才慢悠悠的道：“谁说解了徐媚身上的千年镇魂镯的蚀骨寒气之后周丽莎就会死？”
简简单单一句话，周寒斌以及徐媚还有周丽莎三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到了虞惜的身上，周寒斌放在桌下的手指一动，不自觉的攥了攥，随即直起身对虞惜道：“请大师救我妻子和女儿，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哦？”虞惜挑眉，玩味的道：“那，如果代价是让你瞬间苍老三十岁呢？”
“我愿意。”
周寒斌一丝一毫的迟疑都没有，“只要你能救他们，哪怕我立刻就死我也不会迟疑一秒。”
刚才周丽莎的质问让周寒斌心里还是有所触动的，诚如他所说，只要为了他苦等多年的妻子和他刻意忽视多年的女儿，哪怕立刻去死，他也眉头不会皱一下。
徐媚伸出的手臂顿在半空，最终无力的缓缓垂下，就如周寒斌了解她想要孩子的固执一样，她也十分了解，这个男人对她的爱以及隐忍的担当。
“啧，快把你的慈父心收一收，为了救我妈你想死我绝不拦着，我还给你披麻戴孝，但是我，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周丽莎有些不自在，但她嘴上倔强的说着伤人的话，可事实她心里真正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沈落叶，你把我妈那什么镯子给弄掉吧，至于我，抢救不了就算了，也不用太费心思，就是把我身上这鳞片能不能去去？我怕洗澡吓着我自己。”
身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鳞片蹭着衣服有多疼只有周丽莎自己清楚，但她现在淡定自然甚至还能开玩笑。
“镇魂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何况解开的时机也没到。”
虞惜只一句话，徐媚就懂了，解开的时机是在女儿的生日那天，如今还有三个月。
好歹她也是经历过世事变迁看过百年峥嵘的，对玄学类的事也是懂得皮毛，不然也不会知道借镇魂镯逆天生子的事。
“那我女儿身上的鳞片，虞大师您看什么时候解？”
徐媚勉强按捺下急切的心思，期盼的看着虞惜。
“现在就可以埃”虞惜指了指袋子里的符纸朱砂，轻笑了下，看着面上还在强自维持镇定的方烬，直言道：“明明一身本事却为什么总想吃软饭呢？”
“你——1
方烬气的脸一白，虽然他看不见徐媚，但是周丽莎的反常他看在眼里，一时之间对虞惜有些忌惮。
“还是说，你家出这个传统？想不劳而获嫁豪门是家学渊源？”
虞惜直接没客气，看着他脸上的骨相冷笑，“你打着给你姐姐报仇的幌子想实现自己的狼子野心，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顺便告诉你，你姐姐偷鸡不成蚀把米，是咎由自取，至于跳楼自杀，那是她肚子里揣着别人的孩子走投无路了。”
“你胡说，是周寒斌，就算不喜欢我姐姐，何必要赶尽杀绝，是周寒斌逼死了她1
在虞惜一说完，方烬就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眼见事情败露他愤怒的指责周寒斌的冷血。
“也对，你自私冷漠，对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何况外人呢，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周丽莎像看奇葩一样看着他，“你是临死还要挑拨离间，我是讨厌周寒斌，但你觉得我智商不正常还是脑子缺根弦儿？怪不得我的行踪周丽敏和周崇漠知道呢，方大秘啊方大秘，你想做周寒斌便宜小舅子，没做成就想做周寒斌便宜侄儿女婿？”
似乎还嫌骂的不够，周丽莎继续嘲讽，“你姐就那叫贾茹的小明星？你说看上谁不好非惦记周寒斌，就不说我妈这身段儿长相甩你那姐姐几十条街，就说她试图买通人下药这件蠢事，没有十年脑血栓绝对不敢干这事。”
三年前吧，周丽莎听周丽敏跟她说过，说一个小嫩模看上了周寒斌，脉通人下药脱了衣服躺在了周寒斌常年包的总统套房床上，结果被周寒斌命令那个收了贾茹钱的前台经理亲自把人扔了出去，一丝不苟没有一小块遮羞布那种。
她当时听了只觉得那女人眼瞎加脑子不正常，看上周寒斌，是全世界男人死完了吗，想想也是为了钱，但铁血魔王被她算计成功了，那帝都里那些暗暗咬牙的资本家就不用活了。
“而且竟然怀着别人的孩子玩儿仙人跳，这贾茹的智商可真特么假。”
周丽莎一通嘲讽，心里舒爽了，甚至身上的疼好像都减轻了两分。
“你，你胡说些什么1
方烬气的咬牙切齿，最后气急败坏的亮出了最后的底牌，“周丽敏怀了我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高清□□不雅视频我托人放在了网上，只要我一出事，周家的名声跟着遭殃，看看我们谁给谁陪葬1
“别说周丽敏，即使是我那便宜大伯周崇漠怀了你的孩子你放视频我都不会放过你，你看看周寒斌受不受你威胁。”
周丽莎一张嘴张口就能骂人，气的方烬恨不得吐血，他拿周丽敏的视频做底牌，确实抱得是周家投鼠忌器的想法，可谁成想半路出了个程咬金，打乱了他一切计划。
“行了，骂过瘾了就干正事了。”虞惜轻拍了下周丽莎的肩，她晚上回沈家还有事，耽搁不得。
“要一只没用过的白碗，没花纹那种，一把香，其余的让人把方烬绑了取他半碗血就成了。”
虞惜话音刚落，方烬心一横一个纵身就要扣住周丽莎做人质，只是他再快的身手也快不过徐媚的身影，徐媚旗袍纹丝不动，只是一眨眼，已经到了方烬跟前，她素手一挥，方烬企图控制周丽莎的那只手像是瞬间被冰刃戳穿一样疼。
“蔼—1忍不住一声尖叫，方烬抱着胳膊倒在了地上。
“连我家家底儿都没打听清楚你就敢失损招儿害人，不愧和那个贾茹是一家人，一样骁勇无脑。”
周丽莎被自己妈妈保护，幸福的要冒泡了，还不忘怼方烬，二十年来，今天是她过得最快乐的一天，虽然身上那鳞片确实很疼。
正在这时候，病房门被敲开，沉默不语的周寒斌拉开房门接过东西，对门外的人只说了声“动手”就不再多言。
“大师，东西准备齐了，劳烦你出手吧。”
“这龙鱼怨，其实是上古应龙的一丝血脉与阴骨鱼结合的后代，天地间仅此一只，龙困浅滩生了邪性，要食人见血，恰巧遇上体质特殊的周丽莎，人看不出来周丽莎的特别，可是那龙鱼体内有应龙血脉，自然看得出，所以方烬误打误撞反倒救了周丽莎一条命。”
虞惜说完，不仅徐媚和周寒斌一头雾水，连方烬这个罪魁祸首也云里雾里的。
“徐媚现在是鬼魂，周丽莎是人鬼所生，如果不是那龙鱼生了贪念想要周丽莎的半阴半阳之体修行，单凭徐媚一个人是救不下她的。”
司机当场死亡，不过是被龙鱼秒吞了魂魄而已。
“就今天嘛，周丽敏说东山下那边那海里今天有海市蜃楼的景象，我本来不想去，她肯定没安好心，可是开车的常叔，一直劝我多出去走走，劝我去看看，我就答应了，谁知道一过去车子就不受控制直接往水里开，再然后我被我妈救了，常叔死了，我身上就长出鳞片来了。”
周丽莎说完，在座的人都知道，那个司机已经被周丽敏和方烬他们收买了，想伪造成意外事故掩盖玄门的手段，可惜却事与愿违。
虞惜看着方烬仿佛看一个制杖，同情的摇摇头，啧了一声：“也不知道哪个半吊子玄学师教给你的损招儿，你把周丽敏的生辰八字和你自己的血做筹码交给那龙鱼，不过是与虎谋皮，就算周丽敏死了你也讨不了好。你身上的血会一天比一天少，输血都补不起来那种，直到八十一天后血尽而死，一堆白骨，你知道么？”
不过虞惜倒是对那条充满怨气的龙鱼产生了好奇。
都说天子脚下有龙气，没想到帝都还真的有一丝龙气，这可是好东西，放在千年前也是让玄门中人眼馋狂热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