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除尸气
第三章除尸气
虞惜出声提醒了一句,她已经和二十岁的小姑娘不是同一个年龄段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姜慧,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至于这件事,不过是小风小浪而已。
几分钟后,姜慧红着眼眶走出了洗手间,她把左手缓缓伸到了虞惜跟前。
“今天我按照阮月说的路线找到了那个名叫桃花铺子的店铺,老板是个留着长发蒙着半边脸的年轻男人,他穿着神秘的黑袍,攥着我的左手看我的姻缘,并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拿一根针扎了一下取了一滴血。”
姜慧回忆着所有细节,“他会说话会笑,尸气不是死人身上才有的么?”
言下之意,那老板是活人,她怎么会沾染尸气。
“尸气并非死人身上才有。”
虞惜说了半句,后半句没说,半死不活的活死人身上也有。
姜慧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那个老板不是死人,只是一想到那个瓶子,她胃里又泛起了一股恶心感,但她堪堪忍住了。
“找个干净的没用过的杯子或者碗,要你一滴血,两滴泪,三根头发,一张白纸。”
手头没有朱砂符纸,只能按繁琐的古方来,不然除个尸气不过一道符的事而已。
姜慧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我这就去买。”走到门口,她又回头,“那个落叶,要不要蜡烛和打火机埃”
“不用,商店快关门了。”
连符火都没有的人,不是骗子就是道行不够,真正的玄学师画得符,掐诀自燃。
明天解决了那个叫阮月的女孩子的事,背后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算不死,她亲自上门收他人头。
姜慧几乎是一路狂奔,拎着一个塑料袋冲进宿舍关上门,这才靠在木门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塑料袋里杯子和碗撞击的叮当响,好半天才停下来。
“那个,我怕不够,买了三个碗三个杯子十张纸。”
虞惜也没笑她,取过一个碗递给她,“一滴血,两滴泪,三根头发。取好放在里面就行。”
看她拿着碗进洗手间,虞惜又不忘嘱咐,“多了没用。”
她怕她不提这一句,被吓怕了的傻姑娘取半碗血。
姜慧万事多多益善最保险的心思被戳穿,尴尬的抿了下嘴唇,关上了洗手间的门,其实刚才她已经哭过一场了,想起自己荒唐的执拗,又一次悲从中来。
几分钟后,洗手间的门打开了,虞惜看着碗里的一点微微晕开的血,还有三根头发,点了点头,而她,也已经把一张白纸裁了三指宽两指长的一截。
右手食指蘸取了碗里的一点点血迹,按理说一滴血的量在纸上撑死了只能洇湿拇指大小的一坨红斑,可虞惜蘸取的更少,却以指为笔在那裁好的白纸上画出了一整面的弯弯曲曲晦涩深奥的血色纹路。
更奇怪的事,那精炼的笔触仿佛尺量刀裁,没有一丝一毫因为血迹洇开的痕迹。
姜慧悄悄打量了一眼虞惜,只觉得眼前的沈落叶衣服还是那身衣服,那人,仿佛升华了一样。
没错,她心里想到的就是升华这个词。
沈落叶长得好看这是他们班公认的,但以前只是好看,现在的沈落叶,仿佛有一股高不可攀的贵气与高雅,不是言语上,是眼波流转之间体现的风姿。
“把窗户打开。”
否则待会儿臭气熏天,今晚这宿舍她俩还得睡觉呢。
姜慧赶忙答应了一声,打开了所有的窗户,一阵夜间的微风吹进来,碗里的三根头发微微一动。
虞惜洗了手,将画好的符纸捏在指间,只见符纸在她玉白娇嫩的指尖上漫不经心又十分赏心悦目的一晃,符纸上陡然燃起了一簇火焰,姜慧捂着嘴瞪大了眼睛。
她是全程看着的,她发誓沈落叶没有借助任何工具,那张纸就那么好端端的,就“嗖”的一下就着火了。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内心深处还有一丝疑问,这一簇火,彻底将她的所有侥幸打碎了,并且坚定了一个念头——沈落叶是高人,像扫地僧一样深藏不露的高人。
虞惜将符纸扔在碗里,就一瞬间,三根头发化成了灰,符纸也燃尽了,碗里有一个碗底大小的一团黏糊糊的黑灰色糊状物。
虽说眼泪和血可能不止一滴两滴,可撑死了也就一个手指头能抹干的量,怎么可能把纸灰和成这么多!
稀奇的事太多了,姜慧已经顾不上惊叹,因为虞惜把碗放在了她跟前,“拿右手往左手涂,涂完了符灰,左手的尸气和碰了脏东西的右手都干净了。”
虞惜说完,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小路两边昏暗的路灯,屏住了气。
让姜慧自己涂,一是消除她内心的隐患,二,当然也是免受那难闻的即将爆发的尸臭味儿的摧残。
姜慧感激的点了点头,右手食指捻起一点点符灰小心翼翼的往左手涂,刚抹开第一点,一股难闻的臭气忽然从她手上散发出来。
就白嫩的保养的水灵灵的手,还是原来的手,可堪比三年无人扫的公厕的那种味道确实就从她的左手上散发出来的。
“呕——”
她干呕一声,硬生生止住了跑去洗手间呕吐的冲动,皱着鼻子屏着气继续涂抹,只是这一次再也顾不上小心翼翼了,她只想快速涂完。
最好立刻马上。
怪不得落叶不让她左手碰她胳膊,这也太臭了,要是她她估计恨不得跑十丈远。
按下心中的羞愧,姜慧快速的涂完了,而且不多不少正好。
“落叶,这味道会不会让人误会我们宿舍埃”
姜慧看了眼开着的窗户有些担心,要是因为她,让她们宿舍的所有人都被路过的其他同学误解,她真的要愧疚到没脸见人了。
“不会,外面又有风,尸气失去了附着物遇上大自然的生气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屋里的臭味儿越来越淡,最后完全没有了一丝味道,姜慧手指上干涸的黑灰色的符灰彻底变成了灰色,一点一点脱落了下来。
“挺晚了,宿舍归你打扫了,我沐……我洗个澡睡觉了。”
姜慧感恩戴德的点点头,洗干净了手就开始打扫宿舍卫生,边边角角都没放过,并且暗暗决定以后这宿舍的卫生她包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姜慧没敢多睡,六点的闹钟一响她就起来了。
沈落叶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敢望,多耽搁一分钟,阮月就多一分生命危险。
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好歹同校,也在同一层住,偶尔见了也打招呼,能救她命她当然不在话下。
简单地洗漱完,她就去了敲912室的门。
“阮月,阮月在吗?”
阮月一把拉开门,身上包的严严实实的睡衣,顶着一头蓬乱的长发脸色不善的看着门口的姜慧,“哦姜慧啊,怎么了?”
看着阮月泛着黑青色的眼眶,憔悴蜡黄的脸像是古装剧里被折磨流产还得干活的可怜宫女,一点也不像个二十岁青春正貌的女孩子。
姜慧惊讶的愣了几秒,才道:“我昨天去过那个桃花铺子了,可是出了些事,你能来我的宿舍一趟吗?”
她咬了下嘴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阮月看着她的脸色,眼里阴晴不定的目光打量着她,最后点了点头,“走吧。”
她没有要梳个头发或者洗漱一下的意思,仿佛已经不在乎形象了。
恒大外语学院的甜妹女神阮月,私下竟然这么……这么朴实无华吗?
姜慧想起每次见她她都妆容精致气色极佳,一笑两个梨涡儿仿佛盛着蜜一样,可是眼前的人,憔悴到了无生气。
想起了刚才提起的桃花铺子,以及昨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诡异的情形,还有沈落叶没有说出口的那个瓷瓶上桃花的作用,她惴惴不安的带着阮月一左一右的往自己宿舍走。
也不过几步路,但两个人全程没有任何交谈。
到了908宿舍门口,阮月停了脚步,“你昨晚没做什么梦?”
姜慧正要摇头,昨晚她确实没做梦,但想起沈落叶的交待,她又慌乱的点了点头,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让阮月轻轻叹了口气,也安了心。
“走吧。”
姜慧拿出钥匙打开门,心里对沈落叶再一次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出门前沈落叶还躺在床上,只对她说了句阮月要是问她做没做梦,她只管点头,其余不用多说。
打开门,虞惜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床边了,显然是在等她们。
看了眼阮月的脸色,虞惜沉下了脸,也没和她卖关子,直接单刀直入的道:“我能救你。”
阮月一身墨绿色睡衣裹在身上,看着松垮垮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她掀起眼皮看着虞惜,眼珠子动了动,咧开嘴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她没事?”
嘶哑的嗓音破碎绝望,就像不通音律的人死命拉扯着生锈的二胡弦所发出的声音。
她看着的是虞惜,但说的却是姜慧。
“对,她没事,你想活还是想死,想死的话你现在可以离开,顺手带上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