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摆渡人（上）
这姑娘就是小彦文的未婚妻。
曾经远远见过一次，不过，以钟靖玄有选择的惊人记忆力，是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因为“衰”，他保持联络的朋友很少，即便是房名扬也仅仅是需要秋风一二，或是真有什么事才会见面。
准备来关城市“定居”的时候，他跟老房喝了场小酒，房彦文刚好带着林萱回家拿东西。
“时机”不合适，钟靖玄制止了老房把房彦文叫进茶室见见他的举动，只是透过窗户，观察了一下林萱。
很不错，唯一的缺憾就是命格奇好却单单少了“宜家宜室”这女人最“重要”的一格。
没有什么事情是完美的，况且两个事业型的年轻人在一起，在这个时代，“家室”也有了跟传统不同的地方，无需苛求。
昨晚去老房那里打秋风，习惯性地想要“惊喜”一下，没有提前打电话，结果，先碰到文蔚，被要挟着去了房家，随后就看见了，“想念”却不能相见的马向东，当即“逃离”。
这次的衰运来得有些太早了吧？
一路跑回林场，钟靖玄煮了点五香花生，折腾一盘皮辣红，掰了两块卤猪肝，快快灌了一瓶“牛二”压压惊。
杜子腾夫妇，牟洁看出来他有心事，都没过来打搅，早早关了“橱柜”门“休息”了。
不停地自我安慰下，钟靖玄想到，马向东那厮头发丝都是空的，粘上毛就一神猴，知道了自己在关城，应该会抓紧办完事，跑的越远越好，而且，他应该会约束文蔚……
这么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心下慢慢安定，不知不觉睡着了，天亮还魂，才想起来一天不死要吃饭，两天不死要穿衣这档子事儿。
还真是祸兮福所倚，犹豫着要不要跟老房打电话的时候，谷强先打过来电话了。新楼盘预备活，轻松好干给现钱。
林场这里主要工作就是维护人造林，防火，防盗伐，盗猎，偷渔，这个时节基本没什么活，之所以跟公家签这份苛刻的长合同，就是他有足够的“能力”干好本职同时，一点也不耽误打工挣钱。
跟谷强扯皮了一阵子，告诉他有皮卡车了，最后商定，连人带车一天六百。这活能干个两三天，一下子就缓过来了。
工地在亦河南岸，一点问题没有！
抓紧煮点粥，炕两张油烙馍填饱肚子，床头柜拿出最后一包华子，回归人间烟火！
接过图纸，看谷强亦步亦趋跟着林萱向河边临时材料房走去，钟靖玄给老易扔了根烟，过了瘾，开始抓紧干活。
老易是川渝人氏，木工出身，撒线这活儿难不住他，钟靖玄更是建安行没有啥活不精，二人搭档，干起来非常快。
林萱和谷强把长卷尺，施工线，灰鼓拿来的时候，俩人已经按图纸快要把线撒完了。
高手在民间！
林萱用电子尺打了划好的线，对照图纸一找，不由多看了几眼两位民工师傅，这是高手！
线一出来，让挖机班跟谷强对接，工地也就没什么事了，林萱有些小失落，她有些小小的强迫症，计划好的事情，临时改变的话，就会觉着“空虚无聊”。
原本一上午的活，看样子，最多一个多小时就能结束，林萱只好重新计划，上午剩下的时间怎么打发。
两位师傅用铁锨撒着灰再次走远，林萱不经意间看到了在一边打电话安排事情的谷强。
干爹教过她“相人”术，此刻，倒是可以玩玩，打发时间！于是，林萱开始仔细观察起谷强。
这个小包工头这几天遇到麻烦事了……
林萱饶有兴致的玩了一会儿相人术，房彦文发了个信息过来，他要跟盛开，文蔚一起去府城公干，预计得一个星期！
计划跟不上变化，昨晚“敞开心扉”交流之后，她计划着专案组两到三天就能结案，她这边预备施工也是这么长时间，而后，就和房彦文去戈壁滩野营几天，放松一下。
又乱了！
林萱不由一丝无明业火慢慢升起。
不是说案子已经有了重大突破，只剩补齐证据链了么？去公干怎么让俩女人跟他一起？还是盛开那种拿艳俗当品味，文蔚那种拿矫情当个性的女人！
“谷老板，你到我车上一下，跟你说点事。”林萱知道如果不把负面情绪宣泄出来，她会随着无名业火越陷越深。
配合着老易撒了一个弧线走近林萱的时候，钟靖玄猛然察觉到一丝“异常”，只是……
稍纵即逝，没有抓住！刚要凝神重新查察之时，林萱招呼他俩过去，给了包芙蓉王，笑道：“二位师傅好技术，快结束了吧？”
“按平面图走的马上就完了，后续要开挖之后再划线。”老易回答。
“嗯，你们都是高手，我很放心，这样，我带谷老板去办点事，你们多操点心。”林萱边说边拨通电话，把挖机班工头叫了过来。
“上古妖兽，上古欲魔？！”
老易在林萱的主持下跟挖机班工头对接的时候，钟靖玄迅速重新查察，灵台出现了这么个名字。
怎么跟妖魔扯上了？
一直以来，钟靖玄异类接触的“生灵”，都来自于幽冥界，就这么个幽冥界里的错综复杂，形形色色他都懒得去理清，现在变本加厉，出妖魔了？
这么多轮回中，这个概念还是第一次冒出来！
钟靖玄犹疑的时候，林萱已经安排好了事情，带了谷强向车子走去。
随着林萱走远，异类的气息并未消散，这让钟靖玄放心不少。
“老钟，你抽根烟，喝个水休息一会儿，我跟姚工长去那边对下数据。”老易喊了一声，跟挖机班工头也慢慢走远了。
气息越来越浓郁！
呵呵，冲着自己来的就好！
钟靖玄彻底放下心来，脱掉一只鞋，坐在屁股下面，摸出烟点了一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参见燃灯使！”
一男一女两位劲装武士悠忽现身。
“呵呵，我不是什么燃灯……罢了，不必多礼，二位有何贵干？”
“某等是摆渡人，想从上使这里接走一个幽灵，还请行个方便。”男武士拱手道。
“摆渡人？”钟靖玄一下子愣住了。
跟幽冥界打了大半辈子交道，摆渡人他见多了，阴阳差，阳阴差，无论是哪种，都是“人灵”，从未有过妖魔道的摆渡人出现过！
“某等确切说是摆渡招募人，负责招募摆渡人事宜。”女武士敛祍道。
“你们不要骗我，欺负我没文化？摆渡人不都是选定接班人，师徒传承？”
“小人等哪敢欺骗上使？应是某等职位卑微，上使不甚了解，摆渡人有战损，意外事故，没有合适徒弟等等不确定因素，多有折损，故此，就有了招募初始摆渡人这一差遣。”
“好像有些道理，只是，你们并非人灵，什么上古妖兽，上古欲魔的，什么鬼？”钟靖玄“不耻下问”道。
“上古欲魔？！”二人同时一愣。男武士皱了下剑眉道：“上使，某等出身的确是上古妖兽，只是跟欲魔虽同属妖魔道，却不同宗同法。”
“什么意思？妖魔，妖魔，难道不是一种东……人……”
“妖是本灵，魔乃乱灵！”
“别云山雾罩的，说清楚。”有人解答，钟靖玄才懒得去灵台搜索知识。
“妖就是妖，魔却是任何灵皆可为魔，人灵，兽灵，妖灵，甚至是神，仙，圣皆可入魔！”
好像有点明白了，就是纯种和杂……咳咳……
“你们是来摆渡……招募蓉蓉……牟洁？”钟靖玄按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转了话题。
“是的，大叔，我的执念已解，阴慧已开，现在想想，有些幼稚可笑，不过是臭皮囊留下了一些不雅影像，却让我不得渡冥河，几乎堕入魔道。”牟洁不知何时挣脱了腰带的“束缚”，现出形来。
不一样了！
她恢复了生前的容貌，还多了几分飒爽，空洞的双眼更是有了对灵气满满的大眼珠子，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阴阳差摆渡人牟洁叩见两位师尊。”牟洁自嘲似的跟钟靖玄说完，走到二武士身前，跪地叩首。
“起来吧，自渡者人渡之，你也是有了大机缘，蒙燃灯使大人看顾，戾念被上使浩然罡气所化，躲过了执念之劫，否则我们的师徒缘分还在两可之间，还不赶紧叩谢上使大人？！”女武士一边说，一边探身扶起牟洁，飞快的小声说：“徒儿，赶紧从这糊涂蛋那里求个加持，天大的机缘。”
“收到！”牟洁一愣，随即阴慧猛开，登时明白，起身转向钟靖玄，叩拜于地，道：“大叔……上使，大恩不言谢……”
“去去去，别整这套，你还是叫大叔听着顺耳，行了，都快被你烦死了。”钟靖玄偏了偏身子，算是让过这叩首大礼，他知道，扶，是扶不起来的，以前经历过。
“好吧，大叔，其实呢我还有个执念……”
“打住，老子不憨不傻，还有执念的话，你根本不可能开阴慧，成为摆渡人，还是初始摆渡人，够你臭屁的了，爽滚。”
“真的，大叔，我好歹人世间活了二十多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进入体制内，可惜，穷极一生，只因小镇做题家的出身，得不到机会，又被物欲横流蒙蔽了心智，混迹欢场，更是失去了可能……”牟洁酝酿了很久，终于挤出了两行清泪。
“唉……世间哪有真正的……嘁～差点上当，你这哪里是执念，别扯了，再说，就算生前不如意，但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也因身处污泥，心生芳芬有了个好造化，现在到冥界进了体制内，也算……”
“谢上使法口金印！”
钟靖玄正要赶紧开解牟洁，早走早安生，他总觉着有哪里不对头，需要独处一下，查察一番。却见两位武士竟然也随着牟洁拜倒谢恩。
什么情况？
三“人”行完大礼，消失不见，留下钟靖玄懵逼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