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八年前

    范仁杰开车送林之忆到楼下，林之忆打开车门想要走，范仁杰拉住她。

    “你有什么心事吗？可以跟我说说。”范仁杰想要知道她跟欧阳憬离开李家的别墅之后发生了什么？毕竟现在的林之忆跟之前那个光鲜亮丽的林之忆完全不一样。

    林之忆怔住没动，她待了一下，缓缓地说出“你上来吧。”

    范仁杰锁好车门跟林之忆上楼。

    范仁杰看着林之忆家的装修，一切都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在他的印象里，特别是跟欧阳雪的相处中，他一直觉得女孩子的家应该都是那种暖色系，比较温馨的风格，可是林之忆的家确实偏中性，有高挑的吊顶，就连落地等都是偏灰色系，他有些意外。

    “你随便坐，我换一下衣服。”林之忆把包随意的丢在地上，招呼范仁杰坐，然后自己径直走进了房间，拿好衣服进了卫生间洗澡。

    范仁杰点头，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回消息，是欧阳雪发来的，问他晚上跟欧阳憬他们聊的情况。

    他回复了一番，便把手机放下，走进厨房看见咖啡机，又想到林之忆刚刚淋了雨，便自作主张给林之忆泡了咖啡。

    林之忆从卫生间出来，穿着居家服的林之忆头发没有吹干，头发耷拉在肩上，一滴一滴的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滴。她手拿着毛巾擦头发，看见范仁杰端着咖啡，顺手接过咖啡。

    “谢谢。”

    林之忆把咖啡放在茶几上，顺手用毛巾把头发包起来，一个人整个身子蜷在沙发上，范仁杰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她。

    “要听故事吗？”她缓缓地对范仁杰说道。

    “好啊。”范仁杰换了个姿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他很期待林之忆的故事。

    所有的事就在那天晚上被范仁杰知道，她娓娓道来的故事让范仁杰在那天晚上对眼前这个女孩有了其他的印象。

    八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个属于林之忆和欧阳憬的恶梦。

    那年林之忆和杨陈旭都在面临高考，他们压力很大，林之忆的家外表看上去很和谐，结实她知道爸妈其实已经分开了，而且都各自有了喜欢的人，至始至终爸妈都瞒着她，大概是要等她高考结束吧。

    林之忆那天晚上跟家里吵完架，每次这种时候都只有杨陈旭一个人陪在她身边。

    “阿旭，我们出去玩吧，我们好久没出去玩了。”她不开心，她想要发泄。

    杨陈旭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不管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她。

    那天晚上下完自习，他带着林之忆偷偷从家里溜出去，18岁的两个人在大街上到处游荡，最终因为林之忆的好奇，他们进了那家他们想去好久的酒吧，酒吧里很吵，灯红酒绿，一切都是新奇的东西，林之忆对花花绿绿的酒特别好奇，点了好多好多，被压抑的心情瞬间在那个环境下被打开了。

    她喝了一杯又一杯颜色无比好看的酒。

    “忆，别喝了。”林之忆喝着一杯又一杯的酒，杨陈旭根本都阻止不了她。最后是被杨陈旭拖着走出酒吧，喝多了的林之忆就像被放飞的鸟，一路上到处乱窜，杨陈旭根本拉不住她，悲剧就是那样发生的，一辆车毫无停下的意思向林之忆冲过来，只有离林之忆不到10米远的杨陈旭跑过去推开林之忆，杨陈旭被撞到很远，车都没有停下，看见满地的血从杨陈旭的身上一点点渗出来，林之忆的酒突然醒了。

    “阿旭，你怎么了？”林之忆捧着杨陈旭的头，看着满手的血，她开始慌了。

    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她甚至都忘记叫救护车。

    杨陈旭抬起沾满血的手，他一遍一遍抹着她的眼泪。

    “忆，你别哭啊，你哭起来最难哄了。”杨陈旭嘴里渗着血，他来不及呼吸，只想让她不要哭了。

    最后到医院的时候，杨陈旭也因为失血过多去世了。

    她记得那天晚上陈姨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陈姨那天的那些话她永远都记得。

    “你们为什么要跑出去？你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死的不是你？”那三个问题在她的脑海里回旋了八年，她也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死的人不是自己，每天晚上只要萌到他醒过来他都会问自己同样的问题，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

    说完整个故事，林之忆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意思变化，还是那样平淡的笑，好像售出来的事情只是一个故事，而不是自己所经历的事。

    范仁杰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可以从一个20多岁的女孩子眼里看到岁月的痕迹了。

    林之忆说那个时候知道杨陈旭去世以后欧阳憬就从英国回来了，那个时候的林之忆跟今天的林之忆一样狼狈。

    那天跟今天一样的大雨，天空跟今天一样好像是被闪电劈成两半，每个雷都打在她的心上，从那以后每个这样的下雨天她都淋着雨走回家，她在惩罚自己，她在英国赚的每一份钱除了必要的学费和生活费，她把所有钱都汇进了陈姨的户头，她想弥补，虽然她弥补不了。

    说完以后，林之忆站在窗边，范仁杰没有说一句话，他不能理解林之忆现在的心情，他甚至觉得现在的林之忆就像一只裹着刺的刺猬，谁靠近她都会被扎伤。

    他好像也明白了欧阳憬的心情，他叹了口气，整理好心情。

    “所以那部剧写的是你自己？”范仁杰突然想起那个剧本里的女孩子，他总觉得这样的林之忆让他很熟悉，就跟那部剧里的女主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个男主还在，他们最后裹着很幸福的生活。

    “那大概是在英国的前两年的日子里唯一的寄托吧，写那个故事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没有离开我，就好像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林之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十八岁的初恋，青梅竹马的感情大概是这世界上最纯真、最美好的事了吧，在那个故事里，女孩永远笑着等她的男孩回家，可是现实里已经没有那个男孩了。

    “你要来出演这个故事吗？”这是范仁杰第二次问她要不要当演员了，只是第一次的他还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写的她自己，现在知道了他更加肯定了内心的想法，他觉得这个人除了林之忆意外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可以饰演，或者说他想圆她一个梦，给她的青春一个完美的结局。

    “ 我不适合这项工作。”还是不咸不淡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拒绝。

    范仁杰猜到了这个结果，可是他现在对面前的这个女孩是心疼，那种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不咸不淡的笑，裹着毛巾还没放下的头发，看着窗外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就是那样的一抹孤单到他想拥抱的身影却落在了他的心里，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都没有放下。

    范仁杰离开以后她就那样躺在床上，头发没干，可是她已经没有心情去吹头发了，她好累了，她沉沉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