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乐谱上的空拍

    月皎洁，风轻柔，心却乱糟糟。

    李颂言回到自己房间后站在窗前，满脑都是帮她拉拉链的场景。

    “请问，李颂言哥哥，你是在通过说话来掩饰你的紧张吗？”她的话语，她的眼神，处处透着不属于小璐的狡黠。

    而他，似乎因为这份狡黠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心颤，帮她绑好蝴蝶结后，来不及欣赏，落荒而逃。

    “小璐啊，”他注视对面的那扇闭着窗帘透着光亮的窗子，“我该怎么办呢？”

    是啊，他该怎么办呢？

    他一面担忧着自己的好友小璐，期待她平安归来，却又怯懦着那一天，他怕，他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眼睛里那抹属于陆安安的亮闪闪的狡猾，害怕只属于陆安安的小鹿般的雀跃身影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底。

    长叹一口气，他拉上窗帘，转身坐到钢琴前，打开那张还未完成的乐谱——陆安安曾弹过的乐谱。

    陆安安曾精确地把握这段谱子的感情，对他说，感觉这首曲子的每个音符都活泼轻盈，像少女的舞步，又像夏日的阳光，她能感受到作者创作这段曲子时的心情：躺在天台晒了一整天的太阳，又喝了两瓶凉爽的啤酒后，舒服的微醺状态。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首曲子，就是小璐生日宴他们出逃到烧烤店那晚，他背她回家后写出的音符。

    他熟练地在黑白琴键上弹出这段谱子，他已对自己的这一段创作滚瓜烂熟。重复弹了几遍，他拿起笔擦掉乐谱上的几个音符，并添加了几个空拍。

    “对，就是这样！”

    修改后，他咬咬嘴唇满意地点点头。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这段谱子缺了点什么，却没有头绪。今晚想到帮她拉拉链的场景，让他找到了答案。

    ——缺少空拍。

    空拍就是他的心跳。

    他抱住差点掉下病床的她时他的心跳。

    他同她一起坐在床尾时他的心跳。

    他看到白鸽落在她肩头时他的心跳。

    他听见她笑声时的心跳。

    他靠近她时的铿锵如锣鼓的心跳。

    “颂言。”房间门被妈妈敲响。

    “进！”

    李颂言的妈妈一直很尊重他的隐私，从不会擅自闯进他的房间，在听到他的允许后，她推开门。

    “儿子，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妈妈摸了摸手腕上手链上的小狗挂件，“我和你爸想要把鸟巢送回鹭城，撒到大海，你愿意吗？”

    鸟巢出生在李颂言妈妈的老家鹭城，是一只喜欢在海边奔跑的小狗。与其现在这样关在封闭的小盒子里，不如回到它最喜欢的地方，回到大海的怀抱。

    李颂言点点头：“愿意！”

    “那你看，你要不要陪我们一起回去？在你开学前回来。”

    李颂言正要答应，却又想起了什么，便说：“嗯我问问小璐那边还需不需要我帮她补数学，如果需要的话我抓紧时间帮她补完再去找你们。”

    妈妈笑了，眨眨眼睛：“好！听你的，一切以小璐为重！”

    他的脸霎时涨红。

    妈妈离开后，他拿起手机打开qq，点开备注为“小璐”的对话框：“开学前我要回一下老家，你的数学需要抓紧时间了哦~”

    几分钟后得到回复：“我最近一直在苦学，已经学得很棒啦~”

    他笑了笑回复：“吹牛~”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他一接通，就听见对面超高分贝的辩解声：“我真的有在认真学习啊！！！每天晚上都是做着题睡着的！！！你相信我啊！！！！”

    “好好好，相信。”

    “切，听你的语气根本就不相信！你给我出一道最难最难最难的题！”对面语气愈加激动，“你等着！我马上去你房间！！！”

    “哎！太晚”来不及他阻止，对面只剩挂断声。

    他走到窗前，看见对面的二层小楼里跑出一个身影，又扭头看了眼已显示晚上十点三十分的钟表，无奈地摇摇头：“真是没办法”

    半分钟后门外响起对话：

    “小璐？”

    “干妈！我来找颂言考试！”

    “这么晚了？考试？”

    “嗯嗯！我最近可刻苦啦！干妈晚安！”

    “你慢点跑慢点跑，小心身体！”

    “好！干妈快睡吧！晚安！李颂言！李颂言！开门！”

    “来了”早就站在房间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的的李颂言故作嫌弃，掩饰自己的积极，慢吞吞地打开门，“大晚上的，搞什么啊”

    “晚上不学习，思想有问题！”门外一张灿烂的笑脸猛地凑近，“李老师，学生来学习啦！”

    砰。

    他又听见了乐谱上的空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