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入住新房（1）
住在z市酒店的剩下四天，严彬青腿上的伤口已经消肿了。
他精神较之前好了不少，只是脸色还有点白，魏蓝天天变着花样给他做炖鸡炖排骨炖蘑菇，吃得严彬青行动能力恢复得极快，
——他得跑下楼，才能避免吃他妈做的中药酱油炖鸡胸。
肖遇日日晚上七点半和姜妍上课，有时候见面，有时候在网上，九点多散了还得自己趴在桌子上回忆琢磨半天。
动手画出第一个圆的时候，严彬青热泪盈眶，如同带孩子上补习班的家长，在他脸上吸了个大大的唇印。
终于放下芥蒂之后，俩人的相处模式比之前紧密了许多。
肖遇不再对肢体接触那么抵触，俩人亲亲抱抱腻腻歪歪成了周小曼眼里的正常模式。
而且一改过去只会被动的局面，有时候耍个心思，故意蹭两下，能把严彬青惹得满头大汗，肖遇再若无其事地去洗手间锁门吹头发，
听门口严彬青奋力锤着门，
“亲爱的，你别撩了就跑啊，我这血气方刚的，你让我等会怎么见我爸妈！”
肖遇哼着小曲，懒得理他，给自己头发上又卷了一个旋。
第四天傍晚，二人提着大包小裹的行李，故意早了一天登机，没和来参加节目的剩下四人凑一起。
在办理过头等舱托运之后，俩人一前一后，穿着长衣长裤大口罩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人少，清净，肖遇靠在严彬青肩膀上补觉。
严彬青发了条短信出去，开始着手去办前几天疑虑的事情：
“陆旭，三年前我手下那帮铁头还在么？”
“二叔，怎么突然想起他们了？在啊，这能不在吗？”陆旭秒回，立即打过来一个电话，被严彬青反手挂断了，郁闷地发了条短信：“二叔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严彬青翻了个白眼，侧头看了看睡着的肖遇，
“你妈的，你嫂子睡觉呢，别打电话！”说完又补充发了一句：“而且说了别叫我二叔，”
“得得得，知道了，”
陆旭嘿嘿一笑，接着打字：“怎么了？有啥事？你去演戏之后不是要回避这些么，现在怎么又想起自己的老本行了？上周我看说你被蛇咬了，还不相信呢！你在咱这里可是从小打狗抓蛇惹野狼，隔壁山的动物听见你走路那都得绕道走，怎么还能被蛇咬？”
“……”
肖遇枕在他肩膀的头动了一下，起来看了眼时间，
隔壁新来了几个年轻的女孩，坐在休息室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笑，见二人的装束是反季节的厚重，目光诡异地瞟了几眼。
严彬青继续打字：
“你去找缨子，查一下我们这附近有交易蛇的没有，那医生说这蛇属于野生的极珍稀品种，不可能在人迹多的地区碰巧碰到。所以我猜是买卖的，估计也没办审批手续。”
“买卖？青哥，你意思是说…蛇是有人故意放的？”
“是。我检查过，上山的用具里肖遇的箱子底被人临时凿了一个不大的洞，蛇是从那里放进去的，也是从那里出来的。”
“如果是人为…怎么确保蛇能出来？”
“不用确保，我们上了山，一定会开箱子，因为需要搭帐篷，帐篷在箱子里。”
“那又怎么确保蛇一定会咬人？”
“……”
严彬青皱眉，一愣，
——怎么能确保蛇一定会咬人。
他听着肖遇睡着的均匀呼吸声，脑袋开始回想肖遇来的那天中午，
吃过午饭，他们回屋收拾行李，收到一半金逸突然流了一身鼻血，抓着擦血的卫生纸慌慌张张跑去卫生间，路上撞上了走廊里的肖遇。
肖遇回来跟他说被金逸碰了一胳膊鼻血，得去洗洗，严彬青当时还下意识疑惑了一下，
——那么宽的走廊，俩成年人迎面走着，怎么还能撞在一起？但当时并没有多想，现在后知后觉这事甚是诡异，
他低下头，抓过肖遇的行李袋，在里面翻找起来。
“你干嘛呢……”
肖遇被动静吵醒了，粘粘乎乎地呢喃道。
“把你吵醒了？”严彬青抓出肖遇那天穿的登山服，放在手边，回头把他的脑袋按回自己肩膀上，“你先睡，还有快半小时才登机。”
“你找这衣服干嘛？脏兮兮的，都洗过了。”
“洗过了？谁洗的？”
“我让周小曼拿去洗衣房洗的，全是泥。”肖遇闭上眼睛。
“……”严彬青没接话，维持被枕的这边手臂不动，用另一只手在另一侧展开登山裤，左右翻找，或许是被洗净了，什么都没有。
他抓过登山服上衣，又一次左右翻找，连衣服领子都看过了，全是干干净净的洗衣粉味。
正在他以为依旧什么都发现不了的时候，目光突然定住了，汇聚在这件登山服的衣兜内侧，那一丁点溢出来的暗红色印记上。
严彬青用两根手指翻开内兜，
是已经洗过的，边缘发黄，唯独中心还留有些许红色的，
血迹。
形状不规则，他单手拍了张照，给陆旭发了过去，
“是血。血腥味会吸引蛇来咬人，一定是这个原因。”
“血？他自己的？这人可真够狠的啊，连自己都敢刺？”
“不是人血，人血不够腥，是动物血，那天上午楼头死了只田鼠，引了一帮军校里十五六岁的小孩去看。”
严彬青皱眉，一脸厌弃地把衣服抓成一个球，塞进塑料袋里，
“那人自己去取的血，假装是鼻血，趁肖遇不在房间洒到了他的衣服上，登山服颜色深，谁都没在意。”
“这是什么人啊，能有这么缜密的计划？”
“……”
本来今天之前严彬青还觉得，要真说背后有人帮金逸犯了事，他还不完全信。因为肖遇性子惯于疏远，查了一圈，也并没有得罪过什么权势之人，但现在看来绝不是臆想，
他伸出一只手把肖遇拉进胸前，继续用另一只手发消息道：
“我现在没头绪想具体怎么回事，你先问问缨子，他这方面人脉广，上回有人举报养金娃娃鱼那家不是他帮忙查的么？”
“收到。”
对面几个女孩已经站了起来，拎着行李箱朝登机口走去，
头等舱登机早，趁着人还不多，严彬青拍了拍肖遇的肩膀，“宝贝，起来了，回家了。”
“哦。”
肖遇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其实过去肖遇很少一个人坐飞机，大多时候都是周小曼和凯文陪着，也要到登机最后一分钟才进来。
因为太容易成为视线焦点，他开始恐慌在舞台和荧幕之外的公众场合露面。餐厅，机场，任何一个商场的电梯，哪怕全身武装也总冒冷汗，死活不踏实，
严彬青的腿仅剩一丁点疼，站起来推着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肖遇，一前一后地过了登机口。
肖遇才发现今天自己踏实得不得了，甚至被工作人员校对名字的时候，还放松得打了个哈欠。
俩人的座位在第三排中间，两个连在一起的头等座，严彬青把自己和肖遇的行李都塞进头顶的小行李仓里，刚坐下，突然听前面一个女声惊讶地响起：
“你你你你你，你不是那个那个……”
肖遇猛地坐起来，抓住他的手下意识一紧。
严彬青抬眼一看，
——那女生背着个巨大的挎包，穿了身背带裤，头顶戴了顶蓝绿色的毛线帽，两只大眼睛盯着他继续大喊一声：
“你你你你你，是你！潇洒…呸，王铁柱！”
严彬青：“……”
肖遇：“？？？？？”
周围的人：“快点走啊，在这叙什么旧？别堵过道！”
露娜：“哦哦，好的好的，不好意思，您先过。”
肖遇眉头紧皱，在原地愣了半分钟，回头对严彬青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小声问道：
“王铁柱？你改名了？新艺名？”
严彬青：“……”
好在露娜见王铁柱并没打算和自己过多交谈之后，也安安静静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塞着耳机看哈利波特去了，严彬青才得了空，大概解释了一番。
再三跟肖遇强调那是因为他穿了身娘都不认识的黑外套，绝对没有别的原因，这份尊严必须得守住。
空姐给肖遇送了颗晕机药，他吃了没多久就又睡了，也不知期间严彬青在自己身侧倒腾什么。
二人把中间的格挡翻了起来，肖遇靠在旁边人身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落地s市。
公司的人提前把严彬青的大奔停在了停车场，二人归置了一下行李，肖遇体谅严彬青腿还没好，主动去开了车，
刚准备定位自己家的五层山水别墅的时候，严彬青嘿嘿一笑，往里面输了个没见过的地址，
肖遇：“？去哪？”
严彬青一遍输入着字，一边道：“我新买的房子，你去看看。”
“什么时候买的？”
“去年，”
“那你之前住的地方呢？”
“留着，给我老爹老娘来探亲的时候住，”输好了地址，严彬青看着肖遇狡黠一笑：“总不能二老一来就跟咱俩住一块吧，我还想要和你的二人世界呢，你懂的。”
“……”肖遇见他那眼神，打了个冷颤，系上安全带一脚开出了车库，“其实不用，他们过来了，你来我家住就可以。”
严彬青看向前面，“不成，那你爸妈要是也来了呢？”
“……”
玻璃车窗露了点风进来，肖遇沉默下来。
s市今天的天气不好，阴云密布，但并未下雨。
路边的行人行色匆匆，赶着过马路，闯红灯了也不管不顾，害得肖遇连连在人行道上刹车等了许久才有机会开到下一条主街。
严彬青倏尔意识到什么，趁等红灯的间隙，转头道：
“你好像很少跟我提你父母的事情。”
肖遇开着车，转了个弯，没回头地应了声：
“嗯。”
不是很少，是从来没提过，哪怕被问也会尽量绕开话题。
比如这一次，在严彬青询问的目光里，肖遇依旧不准备叙述更多细节。他从小和家里关系不好，外人看起来的光环实则是他的枷锁，过年回家，于他心里不是团圆，
而是一种处刑。
这话或许不好听，但确实是这样，
一家三口吃饭的时候，菜是从外面打包回来的，八盘菜价值一万九。而如此饕餮盛宴的桌上，对话却从不超过五句，每次都是“回来了”“多吃点”“早点睡”之类的勉强问候，翻来覆去地讲，肖遇也翻来覆去地应着。
他工作这些年，家人没有来看过他一次，更不知道他究竟住在哪，
像严彬青父母那样炖着鸡汤，大包小裹，着急忙慌定了机票来看孩子的，在肖遇眼里是一种温暖的奢望。
但他不缺这一份温暖，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严彬青知道他不愿意提，也并不多问，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指着前方一家小店说道：
“亲爱的，前面有家苍蝇馆子蛮好吃的，我们下去买点菜回家吃，省得晚上做饭。”
肖遇的表情缓和了点，点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