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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桃花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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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凤阳城北有座枯木寺,寺庙正中有棵不知品类为何的硕大歪脖子树。

    该树枝干倒算遒劲,可惜从不抽新芽长新叶,观者只以为是株枯木,然每有顽童入寺,总爱用石子在树身胡乱刻画,以致树皮破损、树汁流泻,足以印证其不是一棵死树。

    朱颜醒来时,人正躺在枯木寺一间小禅房的竹床上,头上裹了一圈白棉布。

    她只觉头痛欲裂,勉强睁开双眼,入目便是青梧一张俊脸,眼神中带着担忧。

    这一世,竟然第一眼就看到他了,还这般关心自己,往后岂不是近水楼台,顺理成章了。

    朱颜咧嘴一笑,正要再好好套套近乎,就听青梧先开了口:

    “阿彦,你终于醒了。”

    “阿,阿彦?”

    什么情况,这一世,她连名字都改了吗?朱颜一激动,撑起上身想坐起来,又带起一阵头疼。

    她轻嘶一声,青梧忙伸臂拢在她后背,拿起软枕帮她放在后腰处,温声叮咛道,“你才受了伤,莫要情绪激动,想要做什么?我帮你。”

    朱颜脑中原身的记忆一团混乱,她一筹莫展,一时没有应答。

    青梧见她愣神,只以为她不好意思,自作聪明道,“你可是想要出恭,要是实在没力气,我去拿恭桶回来,或者我扶你出去,帮,帮你脱裤子,你我都是男子,没什么可害臊的。”

    男子?!谁跟你同为男子了?

    朱颜惊得险些尖叫出声,莫非泰媪喝多了,出了纰漏,怎会让她占了一个男子的身体?

    惊慌之下,她大口喘着气,便感觉胸口憋闷得很,不动声色抚掌上去轻轻拍了两下,触手是一块布团,什么东西,好奇之下,她又摸了两把……

    还好,还好,是裹胸布,看来自己是个如假包换的姑娘,没错了。

    又听青梧问她,“可是胸闷,我帮你揉揉,顺顺气。”

    “不,不,不用。我是饿了,可有吃的?”

    青梧这才放下心来,嘀咕了一声,“肚子饿你干嘛摸胸口?”见朱颜正盯着他瞧,才又答道,“有的,我去帮你盛点粥来。”

    青梧一出去,朱颜轻舒一口气,她得赶紧理一理是什么状况。

    房中只她一人,她渐渐放松下来,手指按压着眉心,慢慢理出了个头绪。

    这一世的朱颜,竟有个双胎哥哥,名为朱彦,二人长相极其相似。

    她如今,便是顶着朱彦的身份,在青梧身边做了个书童。

    至于为何主仆二人身在枯木寺,便要从当朝国丈袁茂行说起了。

    袁家祖上本是商贾,到袁茂行这一代时因为不成器,祖宗基业已被败得差不多了。

    袁茂行的妻子赵氏只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便撒手人寰。

    因家计困窘,他也并未再娶,只将女儿袁玉华好生养大了。

    袁玉华十五岁时,竟从赵氏的嫁妆里翻出一张酿酒方子,自此开始抛头露面,做起了小本酒水生意,给家中带来些许进项。

    许是袁家该当时来运转,有一回春猎,当今圣上顺安帝有意让百姓瞻仰天颜,便未设置路禁。

    百姓欢声雷动中,顺安帝一眼瞥见了当垆卖酒的袁家女儿袁玉华,惊为天人,于是打猎变成了渔色,袁玉华被带回了宫。

    自此,袁家鸡犬升天。

    随着袁玉华的位份不断晋升,袁府的门楼越修越高,袁茂行院中的妾室越来越多,儿女也随之越来越多。

    有一晚,袁茂行搂着自己新纳的宠妾柳氏,颠鸾倒凤后酣然入睡,忽的被一噩梦惊醒。

    他梦到,袁府宅院的地砖碎裂,从中赫然长出一株巨大的梧树,青色树冠庞大无比,繁茂枝叶层层叠叠,不断地向高处铺展,往远处延伸,直到洞穿屋舍刺入天宇,将整个府宅笼罩在其阴影之下,抬眼望去,只觉悚然无比。

    袁茂行清醒过来,冷汗密布,一面享受着柳氏一双柔荑为他拭汗按摩,一面跟她说起方才的梦。

    青色梧树一出,袁府石基龟裂,屋舍残破,整个府宅被冠盖压顶,这哪里是什么好兆头?

    他又惊又怕,青梧,那可是他按着排名,给自家即将出生的十一郎准备的名字。

    柳氏见他振振有词说起这怪力乱神之事,又想这老儿已有好几个儿子,自己一个新入门的,不知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他既然这般忌讳,不若借他之手,除掉一个少一个,何妨给自家那还没来的儿子多一点出头的希望?

    “老爷既然这样不放心,妾身有一表兄姓云,打小不爱读书练武,不喜酒色财气,三岁便入了山跟着一位隐逸老道修道,如今听说已是修得小成了。

    妾将表兄请来府中,先让他给十一郎批命,若真有不妥,再行处置也不晚。”

    袁茂行满口应允,“这个主意好。”

    话音甫落,有仆从来报,方姨奶奶生啦,十一郎降世了!

    袁茂行越发心惊,这梦来得恰是时候,定是来为他预警的。

    他如今儿女众多,可不能让一个灾星压了大伙儿的运势,搅得府中家宅不宁。

    柳氏口中的云道士不过是个酒色之徒,日子过不下去才做了道士招摇撞骗,和这表妹之间更是不清不楚。

    柳氏有心拉拔个自己人,便趁机将他召入府中,把袁茂行梦里的情景细细说了,两人商议一番便定了说辞。

    “此子命格奇特,实是大富大贵之命,可惜这等大好命格却是来源不正,只因凡靠近他的,便要被他夺去运势,尤其至亲之人,所受妨害越重。”

    袁茂行吓得面如土色,不久前皇后薨逝,袁玉华成了宫中最尊贵的贵妃,运势好的话,下一步便要登顶凤位。

    他的好日子才开始没多久,可不想命格受损,坠入谷底,立时虚心求教道,“道长既会批命,定然也能改命,还请道长救命。”

    云道士又是一番装神弄鬼,才沉声道,“小道听闻冠盖山中有一枯木寺,正好可以压制十一郎的命格。

    不若将此子转赠他人,再将其拘在寺中好生养着,此法可保其性命,又不致使其焕发生机,夺人气运,实是不二良方。”

    柳氏原要取此子性命,云道士虽惯于招摇撞骗,却不敢轻易害人性命,苦思之下想出这样一个计策。

    于是,原本姓袁的青梧,被袁茂行找了个八字克亲的由头,送给了府中一个名叫朱有诚的管事,改名为朱青梧。

    朱有诚的妻子于氏见这孩子可怜,奶了一年,才依照袁茂行的意思送去了枯木寺。

    枯木寺因环境清幽,每年都有贫寒书生来借住,在寺中读书,朱青梧三岁起便跟着书生们读书习字,因聪颖有加,颇得寺中僧人和书生喜爱。

    朱有诚偶尔也去看看这便宜儿子,僧人不知就里,每回都对他又夸又损,夸他有这般天资聪慧的儿子,损他竟信术士批命,狠心将儿子送来寺庙。

    朱有诚有苦难言,可看着这孩子一日日长大,虽瘦弱了些,却实在是块读书料子,一方面不忍将璞玉养成石头,一方面也想着既已施恩,不若施个彻底,有朝一日这孩子大有所成时,也能照拂自家亲生孩儿。

    和于氏商议之后,朱有诚特意给青梧请了先生,又把自己龙凤双胎中的朱彦送去寺里,陪着青梧一起读书,勉强算个书童。

    朱彦性子活泼好动,时常偷跑回家,于氏疼惜儿子,便让性子似个男孩儿的姐姐朱颜穿了男装去顶替弟弟。

    初时,朱彦隔一段时间便会自己回去,换回姐姐。

    到两人都长到十六岁时,朱彦有了喜欢的姑娘,再不愿意回到和尚庙里,日日吃素听钟。

    朱有诚和于氏只有这一个支撑门户的亲儿子,没怎么挣扎便让女儿就此顶替了弟弟的身份,又给朱彦娶了妻子,送去老家生活。

    自此,原身便正式成了朱青梧的书童,同他在寺中一待就是两年。

    这女子性子洒脱疏朗,并不责怪父母。长大后渐渐知晓情由,又与青梧一起生活了一段时日,对他越发同情起来,只当是自家弟弟一般悉心照拂着。

    寺中日子清苦,难见荤腥,恰逢入冬,青梧受了寒,她便想去山中抓一只野兔来,悄悄烤了给青梧补补身子。

    谁料,运气不佳,追兔子时她不甚在山坡上滑倒,后脑撞在石头上一命呜呼,芯子换成了朱颜。

    被寺中僧人抬回禅房,简单上药包扎后,朱颜便睡了大半日。

    青梧捧着书在一旁边看边等着,生怕他醒来要帮忙。

    他自幼在枯木寺中长大,并不怎么知晓自己的身世,亦不知朱颜真正的来历,只以为他是父亲朱有诚给他请的书童,他们二人相伴多年,一起读书,互相照顾,名为主仆,实则是玩伴,是兄弟。

    是以,他并不在意照顾自己生病的小书童,包括帮他拎恭桶、按揉憋闷的胸膛。

    却不知,这小书童原是个娇美可人的小娘子,哪里需要他做这些事?

    摸着头顶的男儿髻,朱颜顾不得头还疼着,便泛起愁来,以男儿身份,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对自己倾心呢?

    唉,太难了,她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青梧端着碗白粥进来,恰好听到她叹气,笑笑安抚,“阿彦可是担心我,你看,我已经好多了,不发热,也不咳嗽了。

    你莫要多想,摔破了头可不是小事,吃了东西就好好躺着,不可再费心想东想西了。”

    朱颜见他脸色虽算不得太好,精神倒是不错,便也放下心来,点点头,打算先安心受着青梧的照顾,养好自己脑袋上的伤口。

    “手臂会不会没力气?要我喂你吗?”青梧坐在床沿温声询问。

    朱颜忽然便红了脸,想到上一世他们在床榻上打闹,她含了酒水一口口渡给他喝;上上一世有一回夜间闹得太狠,早起时她浑身无力,他便将她圈在怀中一勺勺喂她喝汤。

    “可是又发热了,怎么脸红红的?”

    青梧伸手触上她额头,朱颜忙闪身躲了躲,解释道,“没有发热,是有点不好意思。”

    青梧被她逗笑,“有何不好意思的?有一回我生病,你也喂过我喝药啊,我们是好兄弟,自当彼此照应。”

    他以为这解释合情入理,却见朱颜面色不悦,竟反问他,“何时的事?”

    “大约十二岁时候,你,你忘了?”青梧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

    “哦,没事,我记不清了。”朱颜心说,不是旁的女子就好,又应他,“是有些没力气,你喂我吧。”说罢,冲他笑了笑。

    阿彦今天怎么喜怒无常的,青梧腹诽着,还是一口一口将白粥喂给了床上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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