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惊变
老蔫见老人的眼珠突然脱落，不由得让他大惊失色，慌乱间他将眼睛睁开，在阳光的照射下，一张大脸正贴在他的前额上，吓得他一把就将那张大脸给推了出去。
“哎吆，我说你又抽什么风呢？”地上传来胖子的咒骂声！
老蔫这才醒转过来，原来刚才的经历只不过是一场梦，但是想想倒也真的后怕，庆幸自己并没有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否则终将难逃这因果循环的报应，正所谓：铁树开花易，幽冥回头难！
这时胖子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他走到老蔫身边，然后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疑惑地说道：“刚下睡着了就见你不正常，现在醒了又发什么呆呢？”
老蔫赶忙收回心思，接着对胖子说道：“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
胖子撇撇嘴说道：“别白日做梦了，赶紧回家吧，我的肚子都要饿瘪了！”
此时的老蔫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觉得饿了，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胖子还在旁边不住停地抱怨着，而老蔫此时却看向了周围的环境。因为这个地方他只是以前听村里的老人提起过，但是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此刻他的脑海里正搜索着此处的方位！最后他才想到，因为这个地方属于矿区，虽然已经废弃很久了，但是仍然属于禁区，闲杂人等是不允许靠近这里的，因此他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弄明白了方位，两人就开始急匆匆地往家赶，所幸是距离村子不远，胖子已经饿得头昏脑胀了，一路上连话都不想多说了。
大约过了中午，两个人终于进了村子。就在这时，村子里突然传出了鼓乐之声，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紧走了两步，直奔发出鼓乐之声的地方。
这时那声音离他们两人越来越近，转过一条巷子，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村口走来。天上纸钱漫天香烟缭绕，原来是一队送葬的队伍。路边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最前头是一个全身缟素的妇人，她手里捧着遗像正哭哭啼啼地朝前走。
此时胖子一眼就认出了那遗像上的人，那正是胖子的爸爸。胖子突然好像遭到了五雷轰顶，他竟然一时发不出声来。他顿了顿，仿佛是确定一下眼前的事情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梦境，然后便拼命地冲过人群，跑到了那名妇人面前，这个妇人正是胖子的后妈！
此时的胖子已经失去理智，他跑到棺材前竟然要去揭开盖子，村民们赶紧拉住他，以免他再有过激的行为。谁知胖子突然就晕厥了过去，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刺激，还是因为太饿了。老蔫见状赶紧上前去扶住胖子。
胖子的后妈突然见到胖子出现，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便放声痛哭起来。
“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才回来呀？”胖子后妈哭喊着！
老蔫抱着昏迷的胖子反问道：“出什么事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道：“都不要胡闹了，死人要入土为安，千万可不能误了时辰。”
老蔫抬头看，原来这个说话的男人是老蔫爸爸的好朋友，他也是这个村子的人，名字叫做李成。于是老蔫便不再言语，他赶忙招呼几个看热闹的村民，大家一起将胖子抬回了家。
老蔫守了一下午，但是胖子却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胖子爸爸的后事下午就已经办完了，胖子的后妈料理完丧事便回来给老蔫弄了些吃的。由于她忙了一天，照顾胖子的工作就落在了老蔫的肩上。
虽然已近午夜，但是老蔫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总觉得这段时间的经历太过离奇了！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几声野猫的叫声，随后，只听北面的房门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响声。
“哎呀！我的头好疼！”胖子突然发出了一声呻吟，老蔫赶紧查看胖子的情况，只见胖子已经微微张开的嘴唇已经干裂，老蔫赶紧端过水给老蔫灌了两口，这时胖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先给我拿点吃的吧！”胖子悠悠地说。
老蔫赶紧将桌子上的稀粥递到了胖子的嘴边，胖子三两口就将那碗粥送进了肚子里。肚子里有了东西，胖子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我是睡着了吗？”胖子开口问老蔫。
“你下午晕倒了，一直昏迷着。”老蔫回答道，随后他又问：“刚才你怎么突然就发出呼喊了呢？”老蔫说道！
“刚才我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随后就看到爸爸走到我的床边，像是要跟我说些什么，但是我只能见到他在张嘴，却听不到他发出任何声音。后来他可能是着急了，用手使劲摁着我的头痛，我只觉得头疼欲裂，所以才醒转过来！”胖子说道。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随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胖子的后妈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然后说道：“怎么了，我听这动静胖子是不是醒了？”
老蔫看了一眼胖子，只见胖子一脸怒容地说道：“我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天你爸爸的朋友请他去喝酒，听说他喝了很多酒，然后在酒桌上他就晕倒了，最后把他送回家以后，没过多久人就不行了！”老蔫的后妈说完便掩面哭泣起来。
老蔫见胖子已经醒转过来，于是便对胖子说道：“你好好在家休养吧，我就不陪你了。我这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估计清秋和外婆也担心的不得了，我现在就回去了。”
“都这么晚了，不如明天再回去吧！”胖子劝解道。
“没事的，也就十几里路，一会就到了，赶紧回去省的让她们担心！”老蔫坚决地说。
胖子知道老蔫的脾气，见他执意要走就没有进一步地挽留！
老蔫起身走到门口，他刚要出门突然转过身看了胖子一眼，随后又摇了摇头便走了出去！
由于已经是半夜，老蔫随手就提了一盏胖子家的气死风灯，这气死风灯是烧煤油的，因为里面的灯芯被玻璃外壳罩住了，风很难将它吹灭，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名字，早些年的农村晚上走夜路都是用它来照明的。
平时白天的时候，这条路上都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但现在毕竟夜已经深了，老蔫一个人提着风灯在这荒郊野地里行走，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毛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蔫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也有两个亮光在晃动，他就心想也可能是像他一样走夜路的，于是他就想跟人家一起搭个伴赶路，这样互相有个照应，心里也就不害怕了！于是，他便快步追了上去，等追到跟前他才看清楚，原来不是两个人，而是五六个人，前后各有一个人提着纸灯笼，他们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后面已经有人追赶上了他们，于是老蔫高喊道：“各位这么晚是要去哪里呀？我就去隔壁村，咱们一起打扮而行吧！”那些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他们仍然低着头自顾自地往前走！
老蔫见那些人如此怪异，心里不免就增添了几分疑惑。他心里突然想到以前老人常说，一个人夜路的时候，千万不要跟陌生人搭话，那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他转念又一想，这里有这么多人呢，也不可能是什么妖邪鬼怪之类的。于是，他又大着胆子追了上去。他走到最后那个提着灯笼的人身后，然后伸手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
这次那个人终于停住了，他直直地站在那里身子没有动，但是他的头却慢慢地转了过来。只这一下就让老蔫大为惊骇，这是狼顾之像呀，历史上好像也只有三国时期的司马懿才有这个技能。更为骇人的是这个人眼冒红光，一脸得狰狞！老蔫被惊得是目瞪口呆！
那个人对着老蔫竟然咧嘴一笑，这一笑别提有多阴森恐怖了。此时那个人开口说道：“你也跟着一起走吧！”
老蔫突然觉得自己脚下轻飘飘的，竟然身不由己地走到了那个人的身前，然后便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走去。老蔫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的脑子里是清醒的，他想要大声呼救，但是他只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这时老蔫才发现，他身前的人脚竟然都没有着地，完全都是悬在空中的。他心里猜测自己肯定是碰到走无常了，传说这走无常也是活人，但是他们却开了阴阳眼，并且可以跟冥界沟通。阳间有些十恶不赦之人虽然阳寿还未尽，但是由于作恶太多，所以冥王会派鬼差来勾取他们的魂魄。因为这些还是活人，他们的阳气非常的旺盛，所以那些勾魂的鬼差便无法靠近他们。这时那些走无常便会来将那些人带入冥府。
此时老蔫的肠子都悔青了，他万万不该大晚上跟陌生人去搭讪。老蔫随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程，随后他们就转到了一株大树后面。
原来这株大树后面竟然别有洞天，只见一座高高的门楼矗立在那里，上面写着城隍两个大字，旁边还有一副对联：善行到此心无愧，恶过吾门胆自寒！老蔫心里一惊，这城隍爷可是地方的保护神！据说民国年间，上海城隍庙曾经失过一次大火，在那场大火中幸免于难的，除了城隍神像被人接去巡游，剩下的就只有八尊皂隶完好无损，这皂隶其实就是古代公堂里的差役，因为他们是石头材质的所以并没有被大火损毁。后来城隍庙复建，这八尊皂隶也恢复了原位，就因为幸免于那场火灾，于是便被当地居民视为祛灾避祸的象征。
关于这八尊皂隶还有一个灵异故事，据说，永乐年间，上海城隍庙刚刚建成的时候，上海城隍爷派遣八位皂隶前去城隍庙任职。于是这八位皂隶化作了凡人，他们来到黄浦江边想搭船进城。船工招呼八人上船后，发现船突然吃水很深，他感觉这几个人明显比平常人重了许多。
船工当时心里就想，难道这几个还是石头变得吗？
功夫不大，船就已经靠了岸。这时，船工发现这八人又像刚才上船时一样，他们排好队鱼贯登岸，并且每上一人船就减轻许多分量，等其中的七个人都上了岸，最后一位正从船上向岸上跨的时候，船工半开玩笑地问道：客官，你们不会都是石头人变的吧？没想到他这话一出口，奇异的事情就发生了，船上的那个人果然化成了石人的模样，由于他正要跨上岸，却突然变成了石人，所以才站立不稳，一下就沉入了河底；上岸的那七个人也变成了石人，他们整整齐齐地倒在了地上。
船工看到这个情形大吃一惊，这一幕随即就引来许多人的围观，大家七嘴八舌，但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有一位道士猜透了天机，他说正在建造的城隍庙缺少两班衙役，这八个人全都是皂隶的打扮，肯定是神灵派来的。他们一定是变化成客官的模样，前去城隍庙里报到的，不料却被船工提前窥破了天机，因此他们才变回了石人的模样。
于是，大家便送这七尊石人去城隍庙，并且请能工巧匠又重塑了一尊，凑足了先前的八位，把他们一起安放在了庙里。只是这重塑的一尊皂隶，是泥塑而不是石雕。
可奇怪的是，这泥塑的一尊皂隶，反而特别灵验，凡是得了小病的患者，只要进献香烛纸钱，供奉时鲜祭品，然后趴在他身下睡一会儿，回去以后即可就痊愈！人们都说，这是沉入河底的那尊皂隶神力护佑的结果。
但是经过民国时期的大火，庙观重修之后，皂隶被重新安放了，它们的排序也被打乱了，许多老香客再也分清到底哪尊是泥塑，哪尊是石雕了。
但是，老蔫从记事开始就没听说过这附近有城隍庙！那现在他所来的地方已经不是阳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