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以后还能再见吗
半山腰。
阳光碎金子一般穿过密密的林山,落在铺满落叶的小道上。安阳霁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马车车队远去。
“王爷,不要去和摄政王、还有王妃道别吗?”侍卫低声问道。
安阳霁冷着脸,语气生硬地说道:“道什么别,有什么好道的。”
道别了,难道以后就能容易见到了?
道别也无用,她就是她,不是十一,十一回不来,他也再也不可能见到十一。
安阳霁心情复杂到无法形容,以后就算想见到这张脸,也难得再见到了。
“凤凰宫还是没有动静,那两个人是不是死在上面了。”侍卫又道:“不然,我们上去看看?”
“你们上得去吗?”安阳霁拧眉,转身往山下走。
凤凰宫的机关破坏后,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孤零零地立在天地之间,更可怕的是上面还有凶性大发的玉人,便是上去,只怕也难得活着下来。
侍卫不吱声了。
“王爷,徐海公公在山下等您。”又一名侍卫小跑着过来,抱拳说道。
“老阉货还没回宫,等本王干什么。”安阳霁骂道。他一向不喜欢徐海,不仅徐海,宫里那些太监他都讨厌至极。
不多会儿,安阳霁到了山脚下,也没看徐海一眼,抓着马儿的缰绳翻身上马。
“霁王,皇上有口谕,让霁王把凤凰树带回去。”徐海上前拉住了缰绳,抬头看向了安阳霁。
“他要这颗毒树干什么?”安阳霁拧眉,不悦地问道。
“皇上的旨意,王爷遵旨便是。”徐海平静地说道。
安阳霁挥了挥手,沉声道:“你们几个去挖树。到时候这棵毒树毒死了徐公公,徐公公也认命吧。”
徐海抱了抱拳,侧身让到一边。
安阳霁挥起马鞭,策马往回奔去。
往南境去的马队已远,他将回到京城。那里是困住他一生的华丽牢笼,不管新帝对他是否有兄弟之情,抑或会像父皇一样变成阴冷的暴君,他也只能呆在那牢笼里,永生不得挣脱。
毕竟,他没有属于他的南境,可以任他自在地躺于蓝天草地。
徐海拧拧眉,看着他策马远去,半拎了袍摆往山上走去,“走,带洒家去看看凤凰树。”
侍卫抱拳,带着徐海往山上走去。
……
一连走了几日,安阳骁一行人到了木棉县。护送的百名侍卫化整为零,各自分散进了城,自己寻地方住下。
木兰县盛产木棉树,正值开花的时节,满县都是开满鲜艳花朵的木棉树,一大片一大片,仿若红云一般浮在大街小巷。
“真好看。”阮陵站在马车头上,伸长了胳膊去够枝梢上的木棉花。
“我来吧。”安阳骁从马车里出来,准备替她摘一朵。
“我自己来。”阮陵踮高了脚尖,摘下了一朵木棉花,笑吟吟地绾在发髻上。
“这是什么花?”熊年好奇地问道。
“这是木棉,好东西。根、茎可收敛镇痛,它的汁液可治痢疾,它的根皮、茎皮和刺,磨成粉制成药膏可用来治疗皮肤脓疮芥疮。”四师兄摸着大树,闻了闻树皮的气味,笑道:“木棉县的木棉花又与别处不同,这里的土壤利于木棉生长,所以这儿的木棉树格外高大,花也比别处的大。”
“这东西这么好使?”熊年走到一株高大的木棉树下,拍了拍树干,又跳起来摇晃几下树枝。
“这位小哥,对木棉树不可如此粗鲁。”路边小酒馆里跑出两个老者,叫停了熊年。
“大伯,我没见过这种树,一时好奇。”熊年赔了不是,大大咧咧地问道:“这树看着很高大结实,难道也跟娇儿一样的娇气?”
“小哥儿误会了,只是这树是我们木棉县百姓的宝贝,大家都把它们当神仙一样供奉。”老者解释道。
“原来如此,失礼了。”熊年赶紧朝着木棉树拜了几拜,笑呵呵地说道:“多谢大伯提点。”
“几位贵人都是打哪儿来?”老者打量着几人,热情地问道:“可要住店吃饭,我们小店都有。”
“我们啊,打很远的地方来。”熊年打着哈哈,看了一眼老者的小店。
那店小,大门也灰不拉叽的,这一路走过来安阳骁可没让阮陵住过这么差的客栈,全都是当地最好的店铺,天字号的房。
“好啊,我们就住老人家您这儿。”阮陵走过来,笑吟吟地说道。
“我们五驾马车,停得下吗?”莫凡走过来,小声问道。
“贵人这边请。”老者看了看三驾马车,乐呵呵地说道:“别看我们小店的门小,可后院宽敞,别说三驾马车了,五驾十驾都停得。”
“走吧。”安阳骁握住阮陵的手,往小客栈走去。
客栈有三进院落,前面是酒馆,有两层楼,一楼是吃饭喝酒的大堂,二楼是客房。后面的小院有四间厢房,全是大通铺,再往后就是后院了,如老者说的一样,很大,足能停下三驾马车。两条大黄狗摇着尾巴,围着马车转,抬起后腿就朝轮子尿了一泡。家减的十多只老母鸡迈着四方步子,咯咯地叫。
阮陵从一边的粮食筐里抓了把谷子,丢给老母鸡,一时间母鸡挥着翅膀过来,啄得起劲。
“那蛇呢?怎么不在马车里?”莫凡在三驾马车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没发现大绿蛇,顿时着急了。
那蛇虽然初见时可怕,但相处久了,便和家养的猫儿狗儿一样,养出了感情,离不开了。
“哦,中途好像是那头白狼在路边跑,它看见了,下去打架去了。”陈璟玥说完,继续整理书匣子,把路上买来还没看完的书拿出来,着急忙慌地翻开继续看。这一路他收获颇大,买了好些书。
“真是冤家。”七师姐好笑地说道:“总有一天,蛇和狼只剩一个,见面就打,也不知道在打什么。”
“两王相争,当然只能活一个。”陈璟玥翻动着书页,平静地说道:“狼和蛇都觉得只能有它一个留在人类的身边,以此才能显出它有多重要,都把对方当成抢夺自己领域的敌人。动物如此,人亦是如此。”
“所以这就是安阳越要请我家相公喝酒的原因?”阮陵随口说道。
众人皆是一惊。
“那酒,总不会有毒吧?”陈璟玥皱眉,小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