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我啊,最疼你了呢
“不是来采药吗,等下天色晚了,还怎么采?”安阳霁看了看天色,忍不住催促道。
“采药靠手,不关天色的事。”阮陵甩着手里的野花,慢步走了过来。
“看不见啊。”安阳霁回道。
阮陵用花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有星星月亮,有火折子,还有鼻子,手。这些都可以用的,不仅只有眼睛可以用。”
安阳霁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前走。
他永远没办法说得过阮陵,只有自讨没趣。
“这大侄子脾气真差。”阮陵撇了撇嘴角,挽紧了安阳骁的胳膊,说道:“我们坐会儿吧,我走不动了。”
“我背你吧。”安阳骁走到她身前,弯腰拍背,沉声道。
阮陵摇头,“不要,你肌肉硬,硌得我胸口疼。”
这样说的话,安阳骁还真没法子,他也不能临时用个擀面仗把背上的肌肉都给擀软了。
“那就这样。”他想了想,把阮陵抱起来,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肩头。
顶着她走!
阮陵突然就能一览众山小了,她扶住他的头,惊奇地看向四周,笑道:“我现在有三米多高了呢!”
“上面风景如何?”安阳骁扶着她的腿,慢步往前走。
“甚好。”阮陵顺手折了一枝开得正好的野花枝,握在手里挥着,哼起了小曲儿。
“刚逢半夏雨连翘,是日当归路隔遥。雨浥蒙花香断续,风敲淡竹叶漂消。留行共酌菖蒲酒,活乐似火紫菀萧……”
熊年听了半天,笑道:“这都是药名啊。”
“对啊,我在娘肚子里就在听这些。”阮陵伸了个懒腰,嘴角快活地掀了起来,“放我下来,我闻到药香味了。”
安阳骁把她放到柔软的草地上,看着她挥着花枝慢悠悠地在草丛里翻找。
“你们看,这个叫快活伞。”阮陵眼睛一亮,握着一朵蘑菇拔起来,递到几人眼前看。
安阳霁认真看了一会,半信半疑地说道:“这不是蘑菇?它叫快活伞?”
“用它炖了小鸡,吃完之后人就快活似神仙,所以叫快活伞。”阮陵用手帕包上蘑菇,招呼安阳骁摘蘑菇。
“我来拿。”安阳骁接过帕子,跟在阮陵身边,她指哪里,他就摘哪一朵。
他还记得上锁骨潭时,阮陵说过,不要乱碰林中草木,除非她说可以碰。他可学乖了,千万别再弄个金光闪闪地东西沾手上,一连数日都洗不掉,弄得那几日小解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让人看了笑话去。
不多会儿,小夫妻便摘了满满两兜子的蘑菇。
“忘了拿个布袋子。”阮陵回头看向安阳霁,手指勾了勾:“大侄子,借你衣袍一用,装一下快活伞。”
“过来,脱。”安阳骁也回过头,看着安阳霁命令道。
安阳霁觉得自己跟过来,简直就是自讨没趣,自找苦吃。
他黑着脸,把锦袍脱了下来,认命地托到了二人面前,只见哗哗几下,那二人兜在袍子里的蘑菇全倒进了他的袍里。
安阳骁握起着两条锦袖,轻车熟路地打好结,把锦袍变成了一只大包袱,让安阳霁背在背上。
“好好背好,晚上让你多吃点。”阮陵笑吟吟地说道:“亲手采摘,亲手背回去的东西,吃起来味道不一样呢。而且,我手艺可好了。”
“最后一句别信。”熊年跟过来,小声提醒了一句。
安阳霁嘴角抽了抽,背着蘑菇跟上了几人。
阮陵玩够了,全神贯注地翻找起草药。一味药一味药地采来,让熊年用草藤一束束系好。
“这些野草,都能用药么?”安阳霁看着那些草药,只觉得和普通青草没什么区别。
“对,都能用。这个可止痰化咳,这个能滋阴补肾,这个通气,这个温养……”阮陵一味一味药地讲给他们几人听,还说了好些她治过的病例,听得他们都是一阵入迷。
“王妃,真是天下第一名医!”熊年竖着大拇指,兴奋地赞道。
“我只是爱折腾这些古怪病症,若论寻常治病,大师兄……他最厉害。”阮陵思及那人,神情黯了黯。
以后她去了,浔墨白来找安阳骁麻烦怎么办?会不会把沐岭又带走当棋子?
“这个,尝尝。”安阳骁采了把红通通的野果,用衣袖擦了擦,递到她的面前,“我小时候吃过,很甜。”
阮陵咬了口野果,酸得皱眉呲牙,“这也叫甜?”
“不甜?”安阳骁楞了一下,拿了枚果子放进嘴里。
真的是甜的啊。
“骗你的,很甜。”阮陵笑了起来,从他手心抓起一把野果往嘴里丢,“我家阿骁长进了,会摘野果子了。”
安阳骁揉了揉她的头发,也笑了起来。
熊年抓着一把野果子,也跟着嘿嘿地笑。
安阳霁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看了半天,嘴角情不自禁地也勾了起来。
“大侄子,这朵花送给你。”阮陵一眼瞥见他在笑,于是摘了朵黄黄的花走了过来,放到他的手里:“这叫忘忧花。”
“我不用,我没有忧愁要忘掉。”安阳霁握着花,很别扭地说道。
“若是忘不掉,就放在心里。”阮陵坚持把花给了他,小声说道:“我必须提前告诉你,就算我死了,十一也回不来。她真的已经不在了。”
安阳霁呼吸沉了沉,闭上了眼睛,一副你别说我不听的神情。
“会过去的。”阮陵说道。
安阳霁转过了身,快步走开。
“有时候,我觉得他才是安阳皇族最痴情重情的人。看似无情却有情,对谁都下不了狠手,只有自己去死的时候才狠,居然想把他自己烧死。”阮陵叹惜道:“可惜了,若好好养着,真是个好孩子。”
他,好孩子……
“他比你大好几岁。”安阳骁提醒道。
“比我大,也是好孩子。在长辈的眼里,永远都是孩子。”阮陵笑嘻嘻地说道。
当人长辈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叫他一声大侄子,他敢不应吗?就算是安阳淼站在这儿,他也得应。谁让她有一个威风凛凛的皇叔相公呢?在皇叔面前,统统都得老实一点。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嫁的郎君,他在这世间顶顶威风。”阮陵乐滋滋地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