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我忍了这么久!这么久!
房间里陷进了死一般的静寂。
皇后看到了方才皇帝看她的眼神,她不明白,为何皇帝会如此厌恶地看着她!
“娘,我若为太子,你怎么办?”安阳越看着皇后,灰心地问她。
父皇最讨厌外戚干政,他若被立为储君,那必会被勒令与皇后及外公一族疏远,甚至皇后都不会再得到半点宠爱。
皇后无力地拉起他的手,在手心里轻轻地抚挲着,泪流满面地说道:“傻越儿,母后要的是你的未来。母后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可我并不想当太子,更不想当皇帝,我只想像皇叔一样,自由自在的。”安阳越苦笑道。
皇后这次没有骂他,只是轻抚着他的眉眼,小声说道:“越儿啊,你生在这皇宫里,在当家作主之前,注定没有自由自在。你的骁皇叔若是真能自由自在,何必回京呢?只有当了皇帝,你才能自由啊。母后这一生忍声吞气,所求所愿就是你的安稳自由。你能懂娘的苦心吗?”
安阳越撑着一只手臂,慢慢坐起来,久久地看着皇后不出声。
他第一次感觉到,母亲说得有道理。
……
山庙里。
三只麻袋被丢在了地上,几个装成太监的人匆匆打开了麻袋,掐着其中两人的脸看了看,看向了结满蛛网的佛像。片刻后,佛像后面绕出一个面戴黑巾,身形颀长的男子,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三人,指向了长荣公主。
“这个废物没什么用,丢出去。”
两个太监会意,立刻把长荣公主拖出了破庙门外。
外面有个小山坡,坡上长满了杂草和矮灌木,底下是一条乌漆漆的小水沟,此时水声正混杂着雨声咕噜咕噜地流淌。二人把长荣公主放到了山坡前,双双用力往坡下面一推——
眨眼间,长荣公主像个木桩似的,顺着泥泞的山坡一路往下滚。
砰地一声,听上去是准准地砸进了那条水沟中。
“走。”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匆匆扒下了身上的太监衣服,团成一团丢开,快步回到了庙中。
“主子,办好了。”二人抱拳说道。
“你们怎么打这么重,没打到她的脸吧。”男子低下头,看向阮陵。她还在昏睡,脑袋上鼓起了一个包。
“没有,记着主子的话呢,绝对不会伤到脸。”
“把药给夏阳郡主吃了,免得她醒过来。”男子从怀里拿出了一瓶药丢给了太监。
太监走到夏阳郡主身边,掰开她的嘴,把药水倒进她的嘴里。
看着夏阳郡主吃完药,男子又扭头看向了阮陵,沉默了片刻,撩起袍摆跪坐到她的面前,探出长指,轻轻地在她的脸上勾了勾,小声道:“我不管你是谁,反正,你以后只能当我的小十一。”
“你想得美。”阮陵突然睁开眼睛,吓得男子猛地一抖,手也僵在了半空,面巾也从脸上滑落下来,露出了安阳霁瘦了一圈的脸。
阮陵啪地一下,打开了他的手,骂道:“安阳霁,你敢在大婚的时候绑走你皇婶婶,不怕被杀头吗!”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安阳霁冷冷地看着她,讥笑道:“反正有你陪我被杀头。”
阮陵坐起来,抚了抚后脑上的包,骂道:“你真爱小十一,能把我的头打成这样?若是打死了,你连假的都看不到!”
“很疼吗?”安阳霁眼神寂了寂,伸手摸向阮陵的头。
“让我打你一下试试,看疼是不疼。”阮陵挡开他的手,走到了夏阳郡主面前,问道:“你抓她干什么?”
“我未娶妻,别人都休想娶。”安阳霁冷声说道。
“你的确是个混帐东西。”阮陵拧拧眉,小声道:“夏阳郡主很可怜,你抓了她,但凡有一点不利于她的谣言,她都不活不下去。”
安阳霁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站起来说道:“我管她活不活。行了,跟我走。”
“安阳霁,你只要遇到小十一的事,就会丧失理智。你想想,我能轻易被你抓吗?”阮陵稳稳地站着不动,纤细的手在空中轻轻地挥了挥。
安阳霁心中一惊,飞快地转身看向她。有淡淡的粉色萦绕在她周身,空气里散发着湿漉漉的花香,闻着这香气。,他的头突然有些晕,眼前也有些花。
阮陵慢步走向他,轻声说道:“是我安排人,故意在你面前唆使挑拔,让你挑今日下手。不过你办事真的很不周全,酒中下毒的事,你还未动手,就被人走漏了风声。还是那句话,只要遇上小十一的事,你就无法冷静。但也正因为小十一,我不能让你死,你必须好好活下去。”
安阳霁看着她,脚下踉跄,跌坐在了地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耳朵里什么也听不到了,只看到她慢慢弯下腰,手抚上了他的眼睛。
“睡一觉吧。”阮陵说道。
安阳霁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
阮陵办这件事,并没有通知方笑。她如今也不是事事都让方笑去办,她早学会防备人了,哪怕是方笑,也不会知道她所有的底牌和计划。而让她意外的是,方笑居然能如此迅速地打探到酒的事,能力大到让人感觉恐怖!阮陵既要用方笑,还要防着他才行。
“你就在这儿好好躺一晚,醒了之后乖乖回家去。你放心,不会有人怀疑是你做的。”阮陵拽着他的手,吃力地把他拖到了佛像后面,左右看了看,抱来了堆在墙角的烂草席和杂物,一股脑地压在了安阳霁的身上。
接下来,她只需等一个人到来。
砰……
小庙的门被人撞开了,浔墨白一身是水地冲了进来。
“骁王妃,你没事吧。”见到她站在佛像前,脚下躺着夏阳郡主,于是立刻走向了她。
“军师来得真及时呀,看来是急着立功呢。”阮陵转过身,静静地看向了他。
“原来是你故意设计的一切,故意引我来此?”浔墨白垂眸想了想,缓缓抬头看向了她。
他的声音是如此地嘶哑,像被陈年雨水浸泡了数十年一样,潮湿得让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