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连耳根子都红了
北星宫。
这座宫殿位于皇宫的西南角上,因为国师需要观星,所以宫殿足足建了有四层高,楼顶上更是建了一个观星台。踏进院子,阮陵就闻到了一阵清新的香气。似佛香,又不是佛香。
院中一切皆用白玉,温润大气。
在院中立着七根白玉龙柱,上刻有历代大国师的徽印。
北星宫并非东郑国创立,而是数百年前前朝创立,传承已有三百余年。在这片土地上,国师就相当于圣物一般的存在,对于稳定民心大有作用,所以东郑国取代前朝之后,保留了北星宫,大国师的选择和传立,都由历任大国师自行卜卦决定。
现任大国师已经是本朝的第四代北星宫主人了。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他们的名字、来历都记于北星宫密册之中,封于北星宫地下密室,也只有历代国师可以启看密封的内容。
“大国师,人到齐了。”高豫上前去,向着前方行了个礼。
阮陵收回视线往前看,只见二楼凭栏处伸出了一只温润的手,长指轻轻勾了勾,示意几人上楼。
他的手非常好看,长指就如同上天精心用玉雕琢出来的一般,光落在他的指甲上,更显几分柔光。
“大国师,皇上令您给明珠贵人祈福,可准备好了?”高豫上前去,恭敬地向大国师行了个礼。
“坐吧。”大国师转过身,朝几人笑了笑,视线越过众人,直接落在了阮陵的脸上。
几人依次落座,小僮端上了茶水,退到一边抱起了黑猫,去了走廊上。
“贵人随我进来。”大国师收回视线,叫过明珠美人,带她进了内堂。
安阳越凑过来,在阮陵耳边小声说道:“我听说那个永晋王把弈川王欺负得很惨。”
“你要替他报仇么?”阮陵随口说道。
安阳越拧了拧眉,低声说道:“我是担心被他带回西魏的公主,只怕不会被他善待。既然是联姻,还不如嫁给这弈川王,起码他不会打人。”
阮陵转头看向安阳越,好半天没说话。这孩子真是整个安阳皇族里最善良的人!若是皇帝把帝位传给他就好了。
“我们能不能劝大国师,让他卜卦说其实弈川王才适合联姻。”安阳越叹了口气,又说道:“后宫那些娘娘和公主们听说永晋王的事,眼下都急坏了,西翠宫的贵祥公主明年正满十四,是可以联姻的年纪,母女两个愁得已经数日未进米食了,就怕这事落到她们母女头上。”
“你成天担心别人,担心得过来吗。”阮陵小声说道。
“总是自己的妹妹啊。”安阳越伸长脖子往内堂看,嘀咕道:“小皇婶,你快替我想想,如何开口,是真说,还是哄他?”
“你哄得了大国师吗?”阮陵问道。
安阳越更愁了,他挠了挠后脑勺,小声说道:“我若是骁皇叔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但我又不能让骁皇叔出头,父皇肯定迁怒他。”
阮陵心中一动,抬手在他的头顶上拍了拍,轻声说道:“别急。”
“不能不急,父皇已经下令让大国师抓紧卜卦了。我担心得很。”安阳越蹭地一下跳了起来,往内堂走去:“不管了,我先进去瞧瞧。”元宝小说
高豫是太监,不得进内堂,所以现在是在外面侍奉的,殿内现在只剩下弈川王与阮陵二人。
“今日怎不见军师跟着你?”阮陵主动说道。
“军师去办事了,皇上也未召见他。”弈川王抬眸看来,但很快就转开了视线。他可以被打被骂,但是昨日那样的羞辱,真的狠狠挫伤了他的自尊,以至于现在都无法面对阮陵。
长长的睫轻颤着,乌黑的瞳里盛满了忧伤的光。阮陵竟有种不忍心看他的感觉,她之前说过,好看的男人也会让人生起怜爱之心。这是真的,尤其是弈川王这种好看又悲惨的男子,总觉得这个人间不应该对他这么残忍。
生在帝王家,本就不是他的错。
尚是小儿时便被送进这地狱里,如今好不容易长大了,却还要在地狱里挣扎。
“其实,不必多想。错的不是你。”阮陵平常伶牙俐齿,这时候却只挤出这么几句话。
弈川王嘴角勾了勾,苦笑道:“我只是觉得羞愧,身体残破,双手无力,身为男子,却活得如此不堪。”
“身体不好可以治。”阮陵又挤了一句安慰的话出来。
“可我伤的是心。”弈川王说着,慢慢抬眸看向了阮陵。薄软的唇角轻抿着,然后勾出一抹惨淡的苦笑:“惭愧,在小女子面前,我竟如此虚弱不堪。便是妹妹活着,我也保护不了她。”
他这语气丧得厉害,只怕是……想求死!
阮陵眉头紧锁,突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一个瘦小的女娃在一个更瘦小的男娃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待阮陵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落到了弈川王的头上,正在轻轻地拍。
弈川王怔住了。嘴唇颤抖着,定定地看着阮陵,一双眸子泪光潋潋,如一泓满涨的碧水。
阮陵也反应过来了,她刚刚回忆到的是弈川王和他妹妹小时候!她正要解释一下,突然听到了一声极细微的声音。紧接着,便见她的大绿蛇滋溜一下从门外溜了进来,笔直地往房梁上弹去。它的尾巴弹性极好,蹭地一下飞起来,撞到了房梁上的一抹黑影。
暗影!
阮陵震惊地看着趴在房梁上的那人,他衣着饰物几乎与房梁屋顶融为一体,也不知道在上面呆了多久,听了多少!
那暗影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一条大蛇,惊恼之下,身形翻动,一只手从房梁垂了下来,指尖赫然是血红的颜色。
“小变态,回来。”阮陵呵斥道。
大绿蛇才不听,它看到这么大的猎物,就想一口吞进肚里去,吃个肚儿圆。
那暗影转过头,阴恻恻地盯了阮陵一眼,飞身从高墙顶上的小窗灵活的钻出。
大绿蛇的尾巴绕在柱子上,慢悠悠地滑了下来,立起脑袋,用冰凉阴冷的眼晴看了一眼弈川王,再慢悠悠地往外面滋溜滋溜地滑去。
“那是什么人?”弈川王连忧伤都忘了,震惊地问道。
“皇帝的暗影。”阮陵小声道。
朝臣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可能都在被监视着。这种感觉就好似背上时刻趴了一条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那、那你方才拍……拍我头……”弈川王结结巴巴地,拿手做了个拍头的动作。一张满是病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