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喝下鹿血
从乱葬岗回京,需要渡一条大河。
走到半途,飘起了大雪,河中结了薄冰,马车不能行,船也过不了。一行人只能停下,暂时驻扎在河边。安阳邺让人生起了几堆篝火,在河畔休息。
那只囚笼被丢在岸边,大雪呼啸着堆了满囚笼的雪。
阮陵趴在窗口,隔着帘子看着自己的身体,心里一阵阵地难过。
安阳骁和安阳邺在河边站着,叔侄二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安阳骁常年征战,身材祈长健壮,比安阳邺高出半个头,气势上绝对威压了安阳邺。不过,传说他的脸在战时被剑划伤,所以才一直戴着面具。
“奶妈来了。”侍卫莫凡带着一位奶妈,匆匆赶到。昨天半夜里,安阳骁让人悄然送走了公主,因为安阳邺闻到血腥味儿的事,只能留下孩子,让阮陵带着。
奶妈被蒙着眼睛,一解开蒙眼的布,看到囚笼,立刻吓得腿一软,哆嗦着瘫在地上。
“不要怕,来给孩子喂奶。”阮陵把她叫上马车,把孩子递给她。
奶妈哆嗦得抱不稳孩子,也解不开衣襟。
阮陵凑过去,小声说道:“别慌,我帮你,你只管把这孩子喂好,他饿坏了。”
奶妈抱起孩子,小心地给孩子喂奶。她已经平静了了些,悄然看向阮陵的胸脯,壮着胆子说道:“夫人没有奶水吗?我倒有个法子可以尽快下奶。”
“你喂就行。”阮陵挤了个笑容。
“还是亲娘喂的好,你可以让你相公,夜夜给你按摩……我教你相公手法,不累的,而且男人嘛,也不会拒绝这种事儿。”奶妈小声说道:“小也没事,揉揉就大了,奶水也下来了。”
此时帘子抖了抖,安阳骁上了马车。
“这是相公吧?我教夫人和相公按摩的手法,多喝点下奶的汤。”奶妈看了看小公子,又看安阳骁,小心翼翼地说道:“民妇也只能喂个一次两次,民妇家里还有小儿待喂呢。”
马车里气氛紧张,奶妈迅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赶紧低头专注喂奶。
“不想死,好好喂。”安阳骁在一边坐下,拿起了一卷书,随手翻开。
奶妈又开始哆嗦了。
不多会儿,孩子终于饱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双黑葡萄般的漂亮眼睛好奇地看着阮陵。
阮陵往马车角落里缩,她不想抱!
她并不喜欢孩子!
“孩子给她,你下去。”安阳骁垂着眸子,冷声说道。
奶妈把孩子放进她怀里,整理好衣服,弓着腰下了马车。
阮陵手脚僵硬地抱着小郡王,有些手足无措。
“你不是常接生吗?怎么,抱孩子不会?”安阳骁抬眸看来,凝声质问。
阮陵鼻尖一酸,居然又要哭了。
“不许哭!”她忍无可忍,往自己胳膊上拧了一把。
痛感瞬间从胳膊上扩散,晶莹的泪眼从染红的眼尾滑落,顺着她白皙的腮帮子往下淌,长长的睫颤抖着,委屈巴巴地看向了安阳骁。
阮陵两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哪怕是被定魂针砸进头顶,她没有露出过这般弱小废物的表情!
啊,她要疯了!她才不要当哭包!
安阳骁放下书,看着阮陵的眼神泛起了寒光。片刻后,那眸光又有了些许变化,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她强令她自己不哭的样子,咬着牙,淌着泪,可怜兮兮里又透着傲骨的倔强。
有点儿意思。
“啊 ……”突然,阮陵惊呼一声,低头看向怀里。
小婴儿居然一口咬住了她的胸口,想来是寻着味儿想吃了!
“你不是刚吃过吗!快松开。”阮陵脸红透了,又不敢用力拽这小东西,更不敢去扳他的小嘴巴。这么小,这么软的一个小婴儿,万一被她拧断了脑袋怎么办!上辈子的她也只是凶狠,并不是恶毒!
“他想吃,你就给他吃,很难吗?”安阳骁慢吞吞地开口了。
这叫什么话!
没有的东西,怎么吃!
阮陵抬起胀得通红的小脸,一股子怒意在心尖里盘旋。
“你有,你喂!”她抱着孩子爬过去,腾出一只手拽他的衣服,一把摁住了他的胸膛。
他的胸肌,比她的豆芽地可大多了!
天可怜见的,这小十一到底有没有发育,别是连葵水也没来过吧!
这念头闪过,她立刻摸了一把自己的脉搏——
天啦!这丫头真的没有来过葵水!即将年满十五,却葵水不至,这丫头是真的还没有开始发育啊!阮陵只长她四岁而已,已然是生得娇俏妩媚,风华绝代了。便是那尸骨挂在那儿,也比别的骨头要好看!
“还摸?”安阳骁的喉结沉了沉,语气有些哑:“想死?”
“我死了,孩子就没娘了。”阮陵缩回手,低头看向孩子。孩子睁着乌亮的眼睛,张开小嘴巴打起了哈欠,一副 欠欠的样子。
狗男人的侄子也这么狗!
才一丁点儿大,就知道欺负人。
阮陵抱着小婴孩,退回了马车一角。
“皇叔,不如请小皇婶一起出来,刚猎了头鹿,赏雪烤鹿,大口饮酒?”安阳邺又来了,在外面轻叩马车门。
“她坐月子,喝什么酒。”安阳骁丢开了书,推门下车。
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寒风呼涌而入,吹乱了她的青丝,她撩发的瞬间,与安阳邺的视线对上,一身热血急涌上头顶。
这个男人,当初是怎么会让她觉得如清风明月,心怀高远的?明明是个冷血无情的狗东西!
不行,骂安阳邺是狗东西,这侮辱了狗!他就是头翻脸无情的恶豺!
安阳邺也在看阮陵,清瘦,却又漂亮,这脸还似曾相识!
冷风吹醒了小婴儿,宝宝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你还不哄?”安阳骁转身关门,低斥一声。
“皇叔对小皇婶好凶啊。”安阳邺笑道:“她还在坐月子呢。”
“妇人而已。”安阳骁冷冷地说道,大步往前走去。
安阳邺走了几步,又扭头看向了马车,眉头不禁微皱,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眼熟?”
银甲侍卫已经剥了鹿皮,放出了热汽腾腾的鹿血,用青铜杯盛着,端到了二人面前。
“巨岠山长茸鹿,其血乃极品,皇叔,请。”安阳邺朝安阳骁举杯,笑吟吟地说道。
马车里,阮陵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小脸凑到马车窗前看。
这一大碗鹿血喝下去,男人还能绷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