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虚幻与真实13
走到客厅的时候妞妞闻到香味就立马撒开了白屿清的手朝着餐桌跑去，李先生怕她跑得急还伸手接了她一把，如果忽略了他们本身的诡异，那看上去就是寻常人家再普通不过的温馨场面。
让小姑娘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李先生这才招呼来家做客的客人，“两位赶紧过来吃饭吧，早饭没吃也饿坏了吧。”
白屿清瞥了一眼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尤其是那口砂锅，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表面上那乳白色的汤汁，那是骨头汤。
商榷站起身含笑看着白屿清，似乎在等他的决定。
白屿清径直朝餐桌走了过去，事情不验证就永远不知道出现的事物代表着什么意思，就像那一砂锅的骨头汤，如果不亲自看一下就永远不知道那里边炖的是不是人骨。
这个世界好像在一直影响着他的认知，如果小姑娘给他看的那幅画是提示，那么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都将变得不再可信。
商榷微微挑眉，也跟着走过去坐下。
李先生带着妞妞坐在离商榷比较远的地方，又起身拿碗给白屿清盛了一碗骨头汤。
“白先生尝尝合不合口味。”
白屿清垂眸看着碗内的几块儿骨头，被剁的很碎，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细细看了一下，然后低头借着吃的动作闻了闻，眸子微微一动。
商榷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他的动作，抬眼瞥过李先生父女，却发现他们并不关心白屿清到底吃不吃，他又看向白屿清，又发现他直接放下了碗筷。
“抱歉，我不太能接受羊肉。”白屿清道。
李先生愣了一下，有些抱歉道：“这样吗？我不知道……”
“爸爸，白哥哥不爱吃，那妞妞是不是能吃好多好多了？”
商榷看了小姑娘一眼，把小姑娘看的往后缩了一下，他没有吓小孩子的爱好，于是又移开了视线。
原来只是羊肉吗？
白屿清微微蹙着眉，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刚刚他想验证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看骨头的形状，可因为太碎了看不出才选择闻或者尝，他没吃过人肉，也不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但好在，他不用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只用分辨出是不是某种动物肉类的味道就可以，他靠近闻的时候，闻到的是一种很淡很淡的膻腥味，虽然李先生处理的很好，但是凑到那么近也可以分辨出那是羊肉独有的味道，李先生和妞妞反复向他提起的骨头汤居然是羊肉汤，不得不说，这和他看到的他们诡异的样子有些严重的不符。
而且，他好像对医学骨骼有种特别的熟悉感，不管是刚刚第一反应的辨认骨骼还是发生在李先生和妞妞身上的变化，仅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身上的骨骼又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白屿清不打算在这儿呆下去了，他现在急需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整理纷杂的思绪，所有的结论被推翻再重建，然后再被推翻和重建，他现在大脑中存储的信息太多，真真假假分不清楚，他必须得跳出来，否则很有可能做出错误的选择。
大脑中的倒计时还在坚持不懈的行走着，之前他以为这是他潜意识中想象出来的，可是现在，这个倒计时大概和李先生父女一样，或者说和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女鬼一样，它有着特殊的意义，并且也是提示。
【95:37:22】
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还有不到四天的时间，如果倒计时结束之后会发生什么，那对他现在的状态来说时间着实不算宽裕，虽然一天的时间让他知道了很多，但是所有的那些疑问才是难题，而且他总有一种预感，他恐怕连三天的时间也没有了。
“李先生，”白屿清站起身彬彬有礼道：“突然想起我工作上还有些紧急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午餐我恐怕没办法享用了。”
“白先生早上就没吃饭，这中午也不吃身体怎么受的了呢，多少留下吃点吧，而且工作再紧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埃”李先生明显不想让他走，极力出言挽留着。
白屿清微微眯了下眼睛，李先生做的饭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那为什么又特别想让他留下来呢？
“爸爸。”妞妞突然喊了一声，然后道：“让白哥哥去忙吧。”
李先生转头看她，像是有些意外，“妞妞？”
商榷看着小姑娘，小姑娘还是不太敢看他，说完这句话就又低头吃饭了，他垂下眸子，遮住眼中探究的神色。
李先生看着妞妞的头顶，最终道：“既然白先生有事情要忙，那改天再请白先生吃饭吧。”
小姑娘好像有些不开心，低着头看不见那诡异的机械式笑容只能看见她漆黑的发顶上有个小旋，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在闹别扭一样，莫名的，白屿清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熟悉，他下意识伸手摸到上衣的下摆，像是想掏什么东西，可是骤然想到他穿的是t恤，没有口袋。
白屿清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摸了一片空的手，然后又把手垂在身侧，道：“那我就先走了。”
商榷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虽然也跟着站起身朝外走去，但是走了两步却又退了回来。
李先生满眼警惕，下意识用手护住了妞妞，妞妞原本在偷偷瞟着白屿清的背影，见了商榷又开始害怕起来，她怯生生的看着商榷，明明眼睛中盛着恐慌，可是唇边依然不受控制的微笑着。
商榷没有看李先生，只是看着妞妞，他突然道：“你爸爸说的对。”
李先生怔了一下，妞妞不明所以。
商榷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用七彩玻璃纸包着的糖果递给了妞妞，妞妞又往父亲身后缩了缩。
李先生盯着他手中的那颗糖果，满眼复杂的看着商榷，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商榷不耐道：“伸手。”
妞妞哆嗦了一下，见父亲对她点了点头才小心翼翼的把手往外伸了伸，然后，那颗用七彩玻璃纸包着的糖果就掉在了她的手上。
“乖孩子的奖励。”商榷眉宇间闪过一抹烦躁，随意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白屿清站在门口将一切收入眼底，看向商榷的视线充满探究，商榷抬眸与他对上视线，唇边笑容漫开，充满了邪肆和危险。
仅仅是一秒的对视，两道视线再次交错开，白屿清开门走了出去，商榷跟在后边，咔哒，房子里暗潮汹涌的气氛骤然消失。
李先生看向自己的女儿，问道：“妞妞为什么要帮白哥哥？白哥哥一走，妞妞和爸爸就会变得慢了。”
妞妞盯着手心里的糖发呆，突然问道：“爸爸，妞妞是不是变得很可怕？”
“怎么会。”李先生下意识否认“我们妞妞永远是爸爸最漂亮的小公主。”
妞妞抬头问道：“那爸爸为什么在哭？来这儿的哥哥姐姐们除了……商哥哥之外都会死掉，他们不敢看我，不敢来我们家，这难道不是因为妞妞的样子很可怕吗？爸爸在笑，可是眼睛在流泪，妞妞也在笑，可是妞妞很难过。”
李先生把小姑娘抱在自己的怀里，道：“妞妞不难过，是爸爸不好，爸爸太懦弱了，可是妞妞，我们必须得早点变化才能不那么难过你明白吗？”
妞妞仰头盯着父亲，道：“我们早点变成怪物就不认识白哥哥了，那白哥哥也会死掉，妞妞不想要白哥哥死掉。”
李先生怔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妞妞垂眸把那颗糖攥进手心握紧，道：“因为白哥哥是唯一一个见到妞妞没有害怕还和妞妞一起看画的人，爸爸，其实妞妞再也不会长大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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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屿清回到房子里首先去的就是厨房，他用锅接了水放在煤气灶上然后拧开了火，又把早上买的包子放到上面开始加热，肚子其实早就泛起了生理性的抗议，能量还是需要补充的。
商榷站在餐厅椅子边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的背影，又移向他因为双手搭着灶台而勾勒出背部结实流畅的腰线。
“好看吗。”清冽的男声骤然响起，带着几分冷。
商榷双手环胸倚在餐桌边上带着几分不正经的叹道：“好看啊，看上去就很好——抱。”
白屿清侧头看他，脑中纷杂一片的乱线让他有些烦躁，“想死？”
商榷挑了挑眉，“还没那么想。”
话虽这样说着，可他却朝着白屿清走去，白屿清眯了眯眼睛，眸中划过一缕戾气，一拳就朝他的面门挥来，商榷很轻易的就接住了他的拳头，又接住了紧接而来的一拳。
“清清，火气很大啊，你先停一下，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白屿清原本不想听他哔哔，可是鉴于他们上次打架时的状况还是暂时停下了动作，惜字如金道：“说。”
商榷在他冷的想杀人的视线中凑近他，似是蛊惑道：“你随便给我抱，我就不再给你干扰信息怎么样？”
话在这时候已经摆在了明面上，白屿清的神色越来越冷，却蓦然勾起唇角，“先下手为强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商榷扬眉骤然退开他身前避过了凛冽地攻击，笑道：“这可是一个非常公平的交易埃”
白屿清一击不成便站在原地，锅里的水已经煮沸蒸腾出朦胧的水气，将他身后的空气映得一片扭曲。
商榷懒洋洋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似乎完全不担心白屿清上来跟他拼命，“你的第九次催眠不是你的第九次催眠，躺在诊疗床上的时候医生对你做了维修工作，这里也不是复刻的城市一角，而是真正的城市……”
【监测到本场游戏难度已超出原定最高难度，开启平衡校对，所有怪物降低三分之一伤害。】
【玩家不可再次擅自更改游戏难度，否则将直接进行第三次警告。】
呀，被禁言了。
商榷看着面前的透明面板弹出来的信息，意犹未尽的闭了嘴，同时在心里冷嘲一声：装模作样。
这里的怪物就算只保留三分之一的伤害，也能把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类拽进地狱。
“怎么样，还想让我继续说吗？”商榷极其恶劣的问着白屿清，满满的势在必得。
白屿清明白过于混乱的信息会让他慢慢走进不可挽回的深渊，刚刚商榷那轻飘飘的几句话即使他不想管也从耳朵飘进了大脑中那堆混乱的信息里，他从不畏惧死亡，他只是很讨厌被人随意摆布的感觉，比起在明面上光明正大坑他的商榷，他更想知道背地里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于是，他收敛了周身凛冽刺骨的寒冰，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