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娃娃屋5
“为什么要和别人组队?”
商榷短暂的怔愣过后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白屿清抬起双手, 十指修长如玉,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 在偏暖调的光线下像是上好的玉器流淌着光华,然后覆盖了一层淡金色的薄纱。
“我只有一双手,做不了三头六臂的事情, 所以我需要几把好用的刀当作武器。”
商榷盯着白屿清的发顶,张了张嘴, 又皱了下眉, 然后道:“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刺激的日子。”
白屿清笑了一下, 道:“我当然喜欢, 但是,喜欢和被控制着喜欢是两回事。”
商榷一瞬间想了太多, 可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手腕送到他的掌心里,然后五指伸直并拢,“刀。”
白屿清眸子微动,他将另一只手覆上商榷手掌的边缘,仿佛在抚摸刀刃。
“商榷, 我知道如果一件物品很合我心意那叫做喜欢,那什么样子, 我才算是喜欢一个人呢?”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猝不及防,商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沉默半晌,脑海中却下意识浮现出了在金色午后花园秋千上的景象。
“也许……是你非常想爱护一个人的时候吧。”商榷垂了垂眸子,又像是清醒过来,“嗤,其实我也不知道。”
白屿清手指微顿, 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划着温热的肌肤,清冷的眸子染上深沉的暗色,轻声道:“是吗?”
笃笃笃——
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余清,在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商榷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样子,他把下巴搭在白屿清的肩膀上,道:“我不喜欢这个化名。”
白屿清松开他的手起身朝门口走去,“嗯。”
商榷用手绕到脑后仰躺在沙发上看着白屿清后背优越的肩臀线,喉结上下滑动,又无意识地捻了捻握过他腰线的手指。
“什么事?”白屿清拉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人问道。
吴岩和霍莉一起站在门外,看见他开门就把抬着的手放了下来,谭谨言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看见他视线扫过来立马露出一口大白牙乖觉的笑,那模样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吴岩道:“我们准备先把大家聚集起来一起讨论一下,虽然可能是阵营,但是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游戏才刚开始,继承人争夺战也未必就是要见血,大家倒是也没必要马上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霍莉道:“游戏的通关条件是逃离这栋房子,也许阵营本身就是被放出来的迷·雾·弹。”
白屿清问道:“去哪里讨论?”
许是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吴岩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道:“去我房间里面,对了,白榷他不在房间,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白屿清对着门内喊道:“阿榷。”
霍莉扬了扬眉,看着屋内走出来的那个高大的身影目光又在他们之间转了转,眸中划过一种叫‘果然如此’的了然。
吴岩的房间在8号,算是正中央的位置,好在房间足够大,容纳着十几个人也不觉得拥挤,李旭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转悠着玩,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脸上带着烦躁,老玩家们都神色如常的和队友或者身边的人交谈,新玩家都是局促不安的,即便站着或者坐着都不那么安稳,一眼望去,可谓是泾渭分明。
霍莉开门见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各位组队来的都被分到了不同的阵营。”
白屿清随意坐在沙发上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显然,这样做的人并不只有他。
霍莉从每个人的表情中诈出自己想要的信息,眉眼舒展了一些,像是从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果然,组队被分开不同阵营的不止她们。
“老伯爵会在小女儿乔安娜的生日宴上宣布继承人和遗嘱,虽然游戏并没有规定通关时间,但是我倾向于包括今天在内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破局。”
说话的是一个充满书生气的男人,名字叫张章远,是一个老玩家。
吴岩点点头,道:“同意,不触发死亡条件游戏不会设置必死的局,所以也就不存在只有继承人阵营才能活下来的条件,阵营的存在大概只是为了破坏我们的团结性,让我们相互猜疑把游戏的难度推向一个高峰,不论大家都是什么身份,我建议在刚开始的这种情况下大家先团结起来寻找离开这里的线索,不要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既然阵营是为了破坏我们的团结性,那不如我们大家先把各自的阵营说出来交个底,这样不就不用猜来猜去的吗?”这次说话的是一个新人,名字叫冯宇,看似犯蠢的话说出来后目光却一直扫向站在他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
“行啊。”气氛因为他这句话而陷入冷凝的状态被一句爽朗的答应打破,所有人都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声音的主人没骨头似的把半个身子都压在了那个眉眼精致又清冷的青年身上。
一群人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有些五彩缤纷,可那青年像是毫无所觉似的,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商榷勾唇看着冯宇,道:“我觉得你说的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建议,只要我们说出各自的阵营,那所有的关系就被摆在了明面上,大家才能更团结,而且团结的时候也能提防着不同阵营的人,避免一时不察被迷了心窍的人从背后捅刀。”
冯宇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谭谨言抬手蹭了蹭鼻子,感觉好有道理,可是又感觉哪里有点儿不对。
商榷道:“既然这样,那就请你先开个好头吧,这位出头鸟先生,你是什么阵营呢?”
所有的视线唰的一下看向了冯宇,他的额头立马冒出冷汗,这才发现他一脚踩进了别人挖好的坑里。
“我……我……我是……”
商榷笑了起来,“我是伊德阵营,只是,我敢说,你敢信吗?”
一群人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每个人类都天生掌握着撒谎这项技能,这是既定的事实,只要嘴巴一张一合,他完全可以说自己是任何阵营,即便同一个阵营人数过多,也判断不出谁在撒谎,而且,在生命面前,即便是队友,又能全然相信吗?
如果想蓄意接近不同于自己阵营的人,只需要说与他同阵营便能让他放下戒备心,即便所有的阵营都摆在明面上,那就是真的阵营吗?大家更团结,是同阵营的人会更加团结吧,入侵其他阵营,在里面扮演着同伴,甚至为了通关不惜向一起来的队友痛下杀手,不就是那迷了心窍从背后捅刀的人吗?
轻飘飘的几句话,将玩家们蠢蠢欲动寻找阵营队友的心浇了个透心凉,信任防线彻底崩塌。
每个人又开始警惕起来,包括那些组队一起进游戏的玩家,当眼中染上怀疑,哪怕只有一丝,都将成为破坏坚固根基的推手。
我对你说的是实话,你对我说的又是实话吗?
不少将阵营和盘托出给队友的玩家已经这么想了。
“你怀疑我?!”一道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男声响了起来,他又惊又怒的看着身边的人,道:“我们兄弟三年,一起来到这个鬼地方相互扶持着死里逃生,谢扬,你他妈竟然认为我会骗你是吗?!”
当视线开始变成怀疑的催化剂,仅仅一眼,甚至只是不受控制的一眼就能渐渐撕裂各种感情的连接,而且会制造出各种各样的有趣景象。
这个开头像是将所有隐藏的怀疑都摊开晾晒在太阳光下,因为心生晦暗,所以格外的见不得光,只能默默躲避着光的照耀,匆忙地转移视线躲避探究,可是因此,却酿造出了更加醇厚的阴暗。
“魏子昂你冷静一点!我没有不信你的意思……”
“那你看我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去管陷入争吵的两个人,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无法再信任任何人。
商榷只是饶有兴趣的看了两秒钟,随即又懒洋洋的将头窝在白屿清的颈窝里蹭了蹭,“无趣。”
青年被争吵声打断了思绪,听见他说话,扬起鸦羽般漆黑的眼睫淡淡地扫了人群一眼,道:“玩够了?”
商榷没再说话,只是突然抬起头盯着他看。
拥抱属于交易内容,可是其他的没有,白屿清那样不喜欢被人触碰的一个人,在筛选卷他规定时间后甚至多一秒都不会让他抱着,可是刚才,却由着他肆意妄为。
白屿清察觉他的视线,转头问道:“怎么了?”
商榷异瞳深邃,道:“没什么。”
白屿清站起身道:“那就走吧,这儿没什么好呆的了。”
谭谨言刚捋明白商榷说的这几句话的意思,正感叹真是挑拨人心的一把好手就见自家师父站起来往外走,他连忙跟了出去,“师父,等等我!”
眼见着这块儿牛皮糖又粘了上来,商榷忍不住皱眉。
白屿清淡声道:“如果你一直这样越紧张话越多,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你的催命符。”
谭谨言怔了一下,知道他是说刚刚在15号房里他说的长篇大论,挠了挠头道:“知道了师父。”
白屿清继续道:“称呼要改,如果我需要你在一场游戏中装作不认识我,你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会坏了事。”
谭谨言点点头,“好的师……”
白屿清看了他一眼。
谭谨言赶紧把后边的那个字咽回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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