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味线3
“乙骨,你还不走吗?”
已经是放学的时间了,黄昏笼罩着整个校园。乙骨忧太慢吞吞收拾着自己的背包,磨蹭着望向窗外。听到了教室外有人在喊他,乙骨犹太模模糊糊地说:“知道了,我马上就来,你先回去吧。”
随着他这句话,学校里除了他以外,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乙骨忧太终于像是松了口气一样,他缓缓瘫坐在椅上,泄气似的发出了呢喃。
“里香,我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碍…”
他喃喃自语的时候,模样恐怖的怪物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怪物用自己的利爪像是安抚般拍了拍乙骨犹太的后背,可是她的爪子终究太过锋利,乙骨忧太的衣服被划破了。
怪物不知所措地发出了一连串的咕噜声,她好像很着急,飞快道:“对不起,忧太,对不起……”
乙骨忧太伸手摸了摸怪物的脑袋,笑着说:“里香,你不必道歉的。”
就好像在这一刻,心中的焦躁不安也被面前的怪物所抚平一样。乙骨犹太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我最喜欢你了。”
怪物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咕噜声。
乙骨忧太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总算是短暂地有了些许属于自己的时光。他没什么亲人,也没有朋友,面前的怪物,也许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亲近的人了。
不久之前,这个怪物还是个人类,是他定下婚约的青梅竹马,名叫祈本里香。然而里香意外离世,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名叫里香的怪物从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她用含混不清的语气问:“忧太、忧太,我这样是不是很丑陋?”
乙骨犹太说:“里香很可爱。”
于是怪物安心了一点。乙骨犹太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他慢慢沿着楼梯向下走。
他的教室在三楼,想要离开学校的话,要穿过很长的长廊,再拐个弯,顺着楼梯一级级走下去才行。
和里香说了一会儿话,他耽搁了一些时间,当他终于打算离开学校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如今除了他以外,其他学生都已经离开了教室,所以楼道那黑漆漆,没有半点灯光。
乙骨忧太摸索着从背包里找出了应急的手电筒。毕竟只是临时使用的物品,手电筒的灯光不算大,在周围黑沉沉的夜色映衬下,手电筒的光也显得昏暗了。
他们沿着楼梯走了一会儿,忽然之间,乙骨犹太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样,他顺着楼梯踉跄了几步,好在有里香扶着他,乙骨忧太才不至于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回头去看绊倒自己的东西。
手电筒的光芒昏暗,周围的能见度很低,这一束光照亮了放在楼梯上的东西。
那是一把乐器。
乙骨犹太只在电视和杂志上见过这样的乐器,那好像是三味线,三味线的形状很奇特,说不上来是哪个种类的,只是这三味线比寻常的乐器要显眼得多。
通体纯白的乐器静静躺在楼梯上,好像是用玉石做成的一样,可是这乐器看上去却又比玉石更加皎洁通透。
是谁不慎遗落在这里的吗?
因为这把乐器看上去很贵,乙骨忧太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他走上前去,想要捡起三味线的时候,精神一恍惚,却发现楼梯上的乐器消失不见了。
是看错了吗?
乙骨忧太回头问身后的里香:“你看到这里的东西了吗?”
意识混沌的怪物好像完全没有在听忧太在说什么,她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话:“我最喜欢忧太了。”
乙骨犹太没有能得到她的答复。
这件事情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他回到了家中,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人在了,但乙骨忧太早就学会了怎样照顾自己,他简单解决了自己的晚饭,又提前准备好了第二天的便当。
等到他完成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
名叫里香的怪物守在他的身边,于是内心变得无比安稳。乙骨忧太很快就睡了过去,黑沉沉的梦境之中,他好像看到了金色的蝴蝶。
蝴蝶扇动着翅膀,有金色的粉末从它的身上掉落下来,于是黑暗的梦境也被金色的蝴蝶所照亮。整个梦里都充斥着金色的光辉。
乙骨忧太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正在做梦。
这就是所谓的清醒梦吗?
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了,可是梦境还没有结束。这样的经历让乙骨忧太觉得还挺新奇的。
很快,随着蝴蝶翅膀扇动,周围逐渐亮了起来。
周围的环境仿佛也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显得有些昏黄。乙骨忧太几乎能够闻到消毒水的气味,当他终于看清楚周围的场景之后,他很快认出来这里。
——圣都大学附属医院。
附近最出名的医院就是这家了。
乙骨忧太在昏暗的医院中逛了一会儿,不太明白自己这个梦的含义。
医院里空空荡荡,乙骨忧太在病房之间穿梭着,可是很快,在医院走廊尽头的最后一个病房,乙骨忧太发现了一扇虚掩着的房门。
出于对患者安全的考虑,医院的病房门是没有办法反锁的,在病房的门上也安装着可以向内窥探的玻璃窗。
——乙骨犹太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坐在病床上,他正出神地看着窗外。
因为侧着头的缘故,乙骨忧太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可是他从宽大病号服的袖子里伸出的那只手,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实在是一只很美的手,骨节分明,指尖莹白。
但正是这样的手上,全密密麻麻全是青紫的针眼,这些针眼狰狞地留在了少年的手上,而在少年的身侧,正悬着一个吊瓶,药物正顺着冰冷的液体流入少年的体内。
他是谁?
当乙骨忧太想要推开房门的时候,他的身体猛然间下坠。他慌忙睁开眼睛,一瞬间便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梦。
乙骨忧太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他终于从梦中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还是深夜,距离天亮还有很久。
于是,乙骨忧太起床准备去喝水。
夜晚的风温柔地托起他的头发,乙骨忧太回头,就看到没有关好的窗户上,纯白的三味线静静躺在那里。